第95節
柏天衡:“你學車的時候,教練沒教你不要超速?” 江湛好笑:“我又不是國內學的車,國外只要你自己練,去考了通過就行了?!?/br> 又懶懶道:“路上空,還不是隨便開?!?/br> 柏天衡提煉了這幾句話里的重點:“你沒國內駕照?” 江湛倚著電梯,哼笑,側頭轉眸,目光從帽檐下探出:“有的,之前有次回國,有空就順便考了?!?/br> 又懶懶地問:“柏老師要檢查嗎?” 柏天衡反問:“你過來只是為了給我檢查駕照?” 相互的不動聲色,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只要他們愿意,有條線,他們誰都可以不去試探,不去觸碰,不去越界。 但公演錄制結束后,無論再怎么不動聲色,有些實質上的東西,早就變了。 那只尾戒,如今都在江湛手上。 所以,此刻的不動聲色,全是克制。 柏天衡克制到連口罩都沒有摘。 江湛克制到,口罩摘是摘了,帽子沒有動,他怕眼神交流過多,又控制不住開始玩兒火。 沒人說話,電梯里一下子靜了。 江湛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是沸騰的久違的鮮活。 四個小時又算什么,十四個小時,他都可以開。 江湛突然又想,柏天衡開的那四個小時,是不是和他有一樣的心境。 一樣嗎? 如果他問,柏天衡一定會說,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 因為柏天衡不只有突然沸騰起來的情緒,三年加2516天,他的心境更復雜,融合了太多東西,某些時候,會比江湛更冷靜,某些時候,又會比江湛更不冷靜。 柏天衡,他能從心底調動的情緒太多了。 以至于他此刻,需要克制更多。 幸而樓層很快到了,他們不用再在封閉的環境和單獨的相處中,相互克制。 江湛走出電梯,四處看了看,好奇地問:“這是劇組安排的酒店?” 柏天衡:“嗯,這邊?!?/br> 江湛:“以你的咖位,住宿都是套間嗎?” 柏天衡:“差不多,看劇組安排,現在這些都會談到合同里?!?/br> 江湛點點頭。 兩人穿過電梯間和長廊,沒一會兒,江湛跟著柏天衡在某間酒店房間門口停下。 柏天衡刷卡,示意身后的江湛,江湛跟著他進門。 兩人進去,柏天衡徑直往客廳走,茶幾上取了一瓶水,遞給江湛,口氣如常地問他:“要睡一會兒嗎?” 江湛接過水,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可以啊?!?/br> 說著四處看看,問:“你這套房幾張床?!?/br> 柏天衡:“兩張?!?/br> 江湛點點頭,擰上瓶蓋,理所當然道:“那我睡次臥?!?/br> 柏天衡又看到了江湛無名指上的尾戒。 每看一眼,每看一次,那只尾戒都在灼燒著他的克制。 柏天衡其實能猜到,江湛為什么戴無名指:因為戒圈大。 江湛天生骨架比他小,以前游泳比肩寬就比不過,可想而知骨架小多少,外加他現在太瘦了,套小拇指會松,戴無名指未必剛好,但至少能戴著。 柏天衡的理智從站在車外看到戒指的時候,一直在告訴他這其中的邏輯因果。 可江湛戴得太正大光明了,他除了進酒店大堂的時候把手插進兜里,剩下的時候都沒掩飾,大大方方地露出來。 柏天衡的直覺同時告訴他:江湛是故意的。 就像那天錄制公演,他故意帶了尾戒上臺一樣。 江湛的不動聲色,伴隨著的,全是膽大。 一如從前高中的時候。 不僅如此,江湛今天的四個小時,帶著太過明顯的進攻性。 柏天衡把他這份進攻性細細地品味了一番,品出一點和自己當時那四個小時,如出一轍的味道。 柏天衡很快意識到,江湛不是在感情里被動的那種。 他會主動,有目的性,會進攻,甚至更大膽。 這樣的男人,這種gay,一般都是…… 柏天衡:“…………” 柏影帝在短短幾秒間,被自己飛快中品味出的事實,醍醐灌頂。 他默默地看著江湛。 江湛喝完水,又四處看了看,看到柏天衡放在茶幾上的一集劇本。 他閑聊地口吻,好奇地問:“你這次主演,臺詞多嗎?” 柏天衡不動聲色地斂神,把劇本拿起來,遞給他:“不多?!?/br> 江湛翻了幾頁,看到有些頁的臺詞被標注了一點注釋,是柏天衡的字跡。 江湛還在閑聊:“背臺詞難嗎?” 柏天衡:“不難?!?/br> 江湛:“拍戲難嗎?” 柏天衡:“不難?!?/br> 江湛翻了幾頁劇本,沒細看,翻完把劇本放回茶幾上:“那有什么是難的?” 柏天衡:“都不難?!?/br> 江湛點點頭。 柏天衡有意不主動聊話題,江湛聊了幾句演戲相關,不再說了。 他轉移了話題,問:“次臥在哪兒?” 柏天衡示意他某個方向。 江湛走過去:“我去看看?!?/br> 柏天衡:“嗯?!?/br> 江湛轉身的時候,柏天衡從褲兜里摸出手機,把音量調成靜音,調完扔在沙發上。 抬步跟著去次臥的時候,柏天衡的口罩依舊沒摘,神情始終斂著,目光沉得徹底,像掩下所有驚濤駭浪的水面,一點漣漪都沒有。 他走到臥門口,江湛剛好站在床邊,看到床上一灘新鮮的水漬。 江湛愣了愣,轉頭回眸,柏天衡進門,反手將背后的門合上了。 門鎖“咔噠”一聲。 江湛原本想問床上怎么有水,被柏天衡關門的樣子和這聲“咔噠”,止住了聲音。 天還未亮透,次臥紗簾合著,遮光簾一半拉一半開,屋內原本就沒有開燈,房門關上,室內更暗了。 一半明,一半昏。 江湛在床邊,剛好站在亮的那半邊。 柏天衡站在門口,人在昏暗中。 他戴著口罩,江湛甚至看不見他有什么神情,而那雙注視過來的目光,淡得沒有任何內容。 江湛再次主動開口,他好笑地指了指床:“這么新鮮的水,剛潑的吧?” 柏天衡不緊不慢地走向他,沒否認,本來也不需要否認,江湛那智商情商,猜都能猜到。 柏天衡:“嗯?!?/br> 江湛:“你讓誰潑的?你經紀人?” 柏天衡:“嗯?!?/br> 江湛嘆了口氣,爽朗道:“柏天衡,你還能再無聊一點?” 柏天衡走到了江湛面前,依舊在暗的那一邊,與光亮中的江湛對視。 他的聲音和眼神一樣淡,反問:“就算我不潑,你今天會老老實實睡次臥?” 沒有水,把他安頓在次臥,他就會乖乖休息? 開四個小時,是來睡酒店的? 江湛跟著反問:“不然呢?” 問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回視過去。 江湛和柏天衡,是能吵完直接翻臉的。論性格,柏天衡更差,但論脾氣和氣性,江湛一點不輸他。 更何況,江湛在自己的目標上,向來要強,不服輸。 以前柏天衡為了避免爭吵,都會故意讓他一些。 但今天,柏天衡不打算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