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號人往大廈門外的空地一站，橫幅、手幅、照片、手牌，一個都不能少，口號也要拉起來。

    這道寢室大樓前的應援風景線，對關在大樓里內訓的學員們來說，格外亮眼。

    空的時候，總有學員怕在樓梯間窗戶往外看。

    大家好奇又驚羨。

    各專業課的老師知道他們心里都羨慕柏天衡，羨慕他離開娛樂圈一年多，都還能有這么高的人氣，趁機打氣：好好努力，你們也可以的。

    可以不可以，現在誰又知道。

    一百個學員里的每個人，都希望自己可以。

    江湛也一樣。

    不過就內訓第一天，各專業課上下來的情況來看，他的短板實在太明顯了——

    嗓子好，唱歌卻沒有技巧，俗稱不會唱歌。

    有一點舞蹈的底子，但選秀舞臺上需要的現代舞功底完全沒有。

    表情管理沒有學過，舞臺展現力不夠，對鏡頭不夠敏銳。

    幾乎所有的專業課老師都說：你還需要加把勁。

    江湛心里有數，他本來就沒有多少底子，初評的a也并不能說明什么。

    短板都是事實，尤其和a班的其他人比起來，更是突出。

    現在急不來，也不用急，到這一步，就是該學學，該練練，眼前的這條路，能走多遠走多遠。

    封閉訓練第二天，一早。

    才到起床時間，工作人員就在寢室樓的廣播里通知，說今天要去距離大廈不遠的一個演播廳大廈，今天所有的行程都在那邊完成，讓學員們準備一下，自己要帶的東西都帶好。

    江湛寢室，賴在床上的兩個，剛爬起來的一個，還有一個，也就是江湛自己，也才換好衣服。

    廣播結束，叢宇一下子從上鋪翻身起來：“今天要出門？！”

    甄朝夕跟著爬起來，問了一句：“柏導的粉絲今天還來的吧？來了嗎？”

    魏小飛：“肯定會來?！?/br>
    叢宇一個響指：“準備營業！”

    江湛的腦子一向特別好用，一聽就反應過來是什么意思：

    節目雖然還沒開播，但對所有的學員來說，公開亮相就是一次表現的機會，既然是機會，自然得想法設法抓住。

    尤其樓下都是追星粉絲，雖然目前都爬在柏天衡的墻頭上，可誰知道這些小jiejie們會從這么多學員里一眼看中哪個。

    看中了，拍下照片，回頭粉圈里再小范圍地流傳一下，等節目開播了，說不定就能引來一點人氣。

    這么好的機會，怎么能錯過？

    這個道理，叢宇他們懂，江湛稍微想想，也能明白。

    但顯然江湛理解的營業和叢宇他們理解的完全不同。

    在江湛眼里，公開營業，是要表現好，給人留個好印象。

    在叢宇他們心里，對外營業，首要是什么？

    是表現嗎？

    不。

    是顏值，是化妝。

    所以當江湛翻柜子，準備重新挑身衣服的時候，叢宇率先洗完了臉，坐在鏡子前拍水乳，拍完水乳又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化妝包。

    江湛拿著兩身衣服轉頭，正要在鏡子前對著身上比一下，抬眼就看到叢宇摳著上下兩個眼皮在戴美瞳。

    江湛：“？”

    甄朝夕和魏小飛洗漱完，一起從洗漱間出來。

    路過江湛，兩人同時看他手里的衣服。

    甄朝夕：“不錯哎?！?/br>
    魏小飛：“挺好看的?！?/br>
    對著鏡子摳眼皮戴美瞳的叢宇：“那當然了，我們湛哥穿什么不好看?！?/br>
    江湛走到鏡子前，對著鏡子比了比衣服，從鏡子里看叢宇：“你近視？”

    叢宇戴好了美瞳，對著鏡子眨眨眼：“沒度數?！?/br>
    江湛：“？”

    叢宇頓了頓，轉頭：“我這是美瞳?！?/br>
    江湛挑了挑眉鋒。

    宿舍里靜了。

    三秒后——

    叢宇：“臥槽！湛哥你也太鐵直了！”

    甄朝夕：“湛哥你知道營業第一步是什么嗎？”

    魏小飛：“我覺得湛哥可能真的不知道?！?/br>
    叢宇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化妝包：“哥，哥你看，看這是什么？”

    甄朝夕：“湛哥你帶了嗎？”

    魏小飛：“肯定沒有?！?/br>
    叢宇又從化妝包里摸出一塊粉餅：“哥，你再看看，看這個扁的是什么？”

    甄朝夕：“牌子可能都不認識?！?/br>
    魏小飛：“也不會用?！?/br>
    江湛：“………”

    化妝這種事，江湛當然不懂。

    他這輩子少數的幾次化妝，還是很小的時候文藝匯演，成年后唯一一次化妝，是在不久前的初評舞臺。

    來之前，也根本沒人提醒他需要自帶化妝用品。

    而他以為的化妝，也一直是節目需要才化，化的時候他什么都不用管，只要提供一張臉安靜地坐著，化妝師會弄好一切。

    而現在……

    江湛看看叢宇、看看甄朝夕、看看魏小飛，默了半天，在三人的一驚一乍中憋出一句：“一定……要化？”

    叢宇甄朝夕魏小飛：“一定！”

    江湛蹙了蹙眉心，緩緩的：“應該也可以不化……”

    三個男生：“不可以?！?/br>
    江湛試圖爭辯：“我這張臉還行?！?/br>
    叢宇：“再行也是素顏?！?/br>
    甄朝夕：“素顏是不能營業的?！?/br>
    魏小飛：“別忘了還有發型?！?/br>
    江湛：“我沒帶化妝的東西?！?/br>
    三個男生異口同聲：“我們有?！?/br>
    就這樣，江湛被請到了鏡子前坐下。

    叢宇、甄朝夕、魏小飛拿出了各自的“裝備”，整齊地在江湛面前依次擺好。

    江湛其實非?？咕?，沒辦法，在他的眼里，這些東西都是女孩子用的。

    叢宇一臉怒其不爭，拍他的后背：“請你對得起你自己這張臉好嗎？！”

    甄朝夕循循善誘：“你就想想看，我們入住寢室第一天的早上，除了你，誰沒化妝？”

    江湛想了想，身為一個非直男，說了一句鋼鐵直男才會說的話：“你們那天化妝了嗎？”

    三個男生同時驚了。

    叢宇“……我爬個樓眼線都暈劈叉了你也沒看出來？”

    江湛：“你畫了眼線？”

    叢宇瞪眼：“我還涂了粉底！打了陰影！”

    江湛：“我真沒看出來?！?/br>
    這不怪江湛，他雖然彎，但彎得晚，成長路程和普通直男沒什么不同，無論是他自己還是所處的圈子，從沒有男性細致地關注外形和妝容，他看不出來一個人化沒化妝實在太正常了。

    魏小飛這個平常話少得幾乎不開口的小男生，實在沒憋?。骸罢扛?，你這樣的，一定沒有女朋友?！?/br>
    有女朋友的人，至少還知道口紅是分色號的。

    江湛：“……沒?！?/br>
    甄朝夕：“看出來了?！鳖D了頓，“你也沒有男朋友?！?/br>
    江湛轉頭看他。

    甄朝夕眨眨眼，理所當然：“gay看得出來有沒有化妝?！?/br>
    江湛：“……”行吧，他不是個合格的gay。

    當gay不合格，在選秀平臺當個偶像還是還是得合格的。

    這一點，江湛很清楚。

    所以雖然有點抗拒舞臺下化妝，但既然需要，他也認可。

    于是大清早的，江湛把自己的臉暫時交給了叢宇。

    叢宇以他還算過得去的化妝手藝，給江湛非常迅速高效地化了一個帶眼影的素顏妝，順便弄了下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