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什么辦法?” …… 內臟和骨髓的變化讓路俏覺得似乎是有什么東西在自己的身體里蠕動,從她再次睜開眼睛,她還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到身體缺乏力量。 是同化。 景頌月一直在觀察她,想要趁機從她的手中掙脫出來,她當然要破壞掉路俏的計劃。 可是無論怎么疲累痛苦,那個女人都不肯松開手。 不管景頌月說什么,不管她做什么,就像不知籌謀了多久的這盤棋,路俏都是一路莽過來的,就像軍人面對戰爭,權力的謀劃和自我的犧牲都不在她的思維范圍內,她只要勝利。 “你是真的要殺我……” 景頌月感覺到了,她和空嗒的聯系開始變得混亂,像是有一條線出現在了原本干凈的連接中。 是路俏,她真的開始同化出那個核心。 “你竟然真的要殺我?!” 她的語氣是何等的難以置信啊,路俏連眼波都不動,呼嘯的夜風吹著她的發。 “當年縱你逃走,我后悔至今?!?/br> 這就是答案。 公輸姳的死,藍小舅舅的死,她死后還被人剝骨抽髓的同袍……一直到今日,路俏都在為她當年的軟弱和念舊付出代價。 再次用力掙了一下,景頌月盯著路俏的雙眼: “我我從沒想過,我們會有今天這個終場?!?/br> 伴隨著話音,景頌月對著路俏露出了一個極為燦爛的笑。 幾乎瞬間,路俏感覺到了心口傳來不正常的劇痛。 “詛咒的力量,是不是很不好受啊呀?!?/br> …… 緬州,看著遙遠的北方,卿微的臉色已經變得極其蒼白。 “寫不出,我寫不出平安無事的話,我也寫不出讓路俏活著回來……” 她抬頭,公輸全全甚至能看到她眼底巨大的恐慌。 “你別擔心,可能是距離太遠了,可能……”可公輸全全自己的手心也沁出了汗。 在那個人真正面對的戰場上,所有的可能都是虛妄的。 卿微看著自己指尖已經愈合是傷口,說: “我明白為什么那些人的原星會來這里了,因為……” 目光穿破無盡言咒星海,最后的言咒師看想現實存在的天空,那里是一片陰云。 “因為這里的‘命運’,也指向那里?!?/br> 指向那個,我們失去了救世主的結局。 …… “我突然想起來,前些天我做了一點事情,因為一個言咒師在死前詛咒我會心臟爆裂而死,所以,我把我的心換成了個金屬的機器?!?/br> 身上幽幽藍光又起,景頌月漂浮在空中,平視著路俏。 那個叫卿冕的言咒師詛咒了所有綁架他的人,那之后的短短幾天里,所有經手綁架他的那些人都死了,哪怕是派去緬州的都再沒有消息。 他們都是死于突發的心臟病。 景頌月在察覺到自己被詛咒了之后,就在空嗒的幫助下置換了心臟。 顯然,路俏的“同化”是不包括這顆機械的心臟的,順應著景頌月的身體變化,她只會同化出一顆即將毀掉的心臟。 “是天要殺你?!?/br> 景頌月說。 她的表情甚至有些不高興,那個廢物言咒師就要當著自己的面殺死這個人了呢。 “沒關系,路俏,我讓下面這些人去陪你?!?/br> 說話間,景頌月看了看自己腳下那些忙著撤離的人。 “他們已經飛得夠高了?!?/br> 隨著她的話語,巨大無朋的空嗒停住了,然后,它開始下落。 “啊啊啊??!” 人們在尖叫,巨大的重力作用讓他們甚至在半空中飄了起來,樓房在晃動,有什么東西在坍塌,一切都發生的極快,幾架即將起飛的飛機根本來不及反應就隨著地面一起下墜。 “轟!” 短短幾秒之后,空嗒的下落速度變慢,又過了幾秒,它停住了。 星海下,路俏睜開眼睛,景頌月看見了她眼中的藍光。 她看不見的是,在路俏的胸腔里,半顆心臟在緩緩跳動,另外半顆,已經開始萎敗。 …… “我可以,我一定可以?!鼻湮⒏钇屏俗约旱氖滞?,血蔓延出來,在茉莉花的香氣里凝成了一個字。 “快?!?/br> 那個無比巨大的愿星,請你再快一點,把無助的渴望變成能夠改變命運的力量。 人們看不見的地方,有巨大的暗影從他們頭頂飛過。 “mama……我突然特別想哭?!?/br> 被母親抱在懷里的男孩兒正和母親一起關注著帝都的災難事件,還不知道什么是恐懼的他,心里突然生出了陌生的酸澀,讓他想哭。 努力仰起頭,他看見自己的母親已經淚流滿面。 好難過啊,真的好難過啊……為什么? 好像有什么東西,我們要徹底失去了。 …… 空嗒開始搖晃,時而要下沉,時而又穩定下來。 這是兩個人在爭奪著空嗒的控制權。 除了半顆心,路俏的其他地方與換心前的景頌月再沒區別,她如她之前計劃的那樣,成了空嗒的另一個核心。 如果不考慮時間地點,兩團幽光在夜空中爭斗的畫面,會讓人覺得美得像是蝴蝶,可是無數人的生命壓在上面,沒人會覺得美。 驚魂中的人們抬起頭,只有前途難定的焦慮。 “唰!”景頌月知道路俏的心臟已經岌岌可危,避開了她的一記攻擊,一道藍光擊中了路俏的胸口,她趁機終于掙脫了路俏的那只手。 下一刻,她出現在了路俏的背后。 她不甘心,這個人,百年間已經成了她的執念,只能死在她的手里。 就在她要下殺手的時候,赤紅的絲擰成了一個錐子,刺穿了她的身體。 下一刻,巨翼翻轉,路俏已經凌空在上,她沒有帶自己的弓,手里卻有一把赤紅的弓和無數的細絲充當的箭。 弦動,指松。 連龍骨都能切開的控魂絲,細細密密地洞穿了景頌月的身體。 “路……” 景頌月只來得及說一個字,路俏的手中,那些控魂絲匯聚。 絞殺! 碎光點點落下,她曾是人間最美富貴花。 路俏松開了手,她背后,巨大骨翼跌落了下去,她用的控魂絲,就是連接她身體與翅膀的。 她贏了。 “誰贏了?” 觀察到爭斗中的兩個人變成了一個,所有在觀察的人都在問。 “是路上將,是路上將!” “路上將贏了!” 就在指揮室里人們為這個消息振奮的時候,“星艦”又動了。 “咳?!币粓F濕熱被路俏握在手心里,她在控制著空嗒下落。 “她死了?!?/br> 在腦海中再次聽見空嗒的聲音,路俏并不覺得意外,當然,她也不想回答。 “她失敗于對你的怨恨?!笨锗f。 路俏沒有回答它。 “路上將!”一架直升飛機試探性地飛過來,在幾十米外試圖用外放喇叭試圖與漂浮在空中的路俏溝通。 “上將,您還好么?” 路俏點點頭。 她往下指了指那片土地,又擺了擺手,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下面這個問題她已經解決了。 “上將,我將替您傳達給指揮部您的下一步指示” 空嗒不能落回去。 路俏提了一口氣說:“找個地方,我把它放下,最好一路都人少又安全?!?/br> 飛機上過一會兒傳來了聲音: “上將,請您再次確定您的身體是否能夠支撐下一步行動,我們正在尋找路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