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方來來還在糾結自己曾祖母的表情問題,這一邊的路俏因為心里在想事兒,又不小心吞下了整根棒骨。 整個餐桌上都回響著她咬碎了骨頭的聲音,卿微熟門熟路地給她盛了一碗竹蓀湯:“記得漱口?!?/br> 全桌安靜,方來來和公輸全全的吃飯速度都猛地加快了。 吃過晚餐,路俏照例開始看狗血劇,那部《愛在星墜時》不知道為什么已經停播了,那個地方臺現在已經改為播出了一部紀念墜星戰爭勝利一百周年的時候拍攝的電視劇,講的是一個弦炮兵如何奮發向上死里逃生最后變成人生贏家的故事。 在這個劇里也有一個長著大翅膀拿著金色弓箭的女人出現,臉龐黝黑、身材高大、胸脯豐滿,手臂上有隆起的肱二頭肌……在她哈哈一笑說自己是路喬的時候,坐在電視機前面的路俏果斷把這個電視臺拉入了黑名單。 好好地播雷劇不行么,這樣掛著正劇風莫名其妙的黑別人是怎樣? 沒有大胸脯也沒有強壯肱二頭肌,只有馬甲線勉強能看的路俏有一點莫名的心塞。 路俏現在在看的電視劇講是一個鳳凰男飛進了大城市高干家庭的事兒,高干家庭各種忍讓鳳凰男家庭的奇葩事兒自以為自己是高素質,鳳凰男家庭就覺得自己一個兒子價值千萬金全世界都該拿來當個寶貝疙瘩。于是一方圣父降世一方得寸進尺,劇情狗血糾結的程度比什么“我愛你你愛她”糾結多了 畢竟愛不愛的,大家還都披著一張戀愛青年的皮子,這種倫理劇,那就是需要編劇把她所有腦補出來的不合理編成看似合理的故事糊弄觀眾。 看見路俏依舊頂著那張似乎分分鐘毀滅人類的棺材臉盯著雷劇面無表情的看,方來來覺得整棟建筑里的危險系數都是在陡升的,于是,他果斷抱著籃球就出門了。 小妥在負責撤碗、刷碗、擦桌子、掃地……公輸全全就坐在客廳里,是為了防止兩只兔子把他家的小妥給撬開,別以為他沒看見那兩只兔子的小賊眼! 卿微坐在路俏的旁邊,她最近寫的小說就是各種狗血橋段拼在一起的虐渣文,看看這樣的雷劇能提神醒腦,順便還能給她提供更多的寫作“靈感”和素材。 兩個女孩兒排排坐,中間還蹲了兩只兔子,公輸全全縮在角落里,有路俏在,他不敢撩撥卿微,有卿微在,他也不好意思叫路俏“前輩”了,窮極無聊,也把目光投向了電視屏幕。 電視的劇情果然是不負眾望的天雷陣陣狗血濤濤,鳳凰男的mama把女主角,也就是鳳凰男老婆的項鏈拿去充場面直接送人了,女主角炸毛,被鳳凰男安撫了,接著,鳳凰男的哥哥把女主名下的房子房產證偷出來把房子賣掉了,被質問的時候他也振振有詞:“這么大的房子就算你們將來有了孩子都住不過來,還不如賣掉你們換個小點的房子,我也能在都城安個家?!?/br> 女主跑回了娘家,男主沒舍得說含辛茹苦供養自己上大學的哥哥,就只能蹲在她老婆那棟被賣掉的房子前面一根接著一根地抽煙。 電視里的劇情會怎么發展還不能確定,電視外面的卿微是已經徹底炸了。 “那是別人的!那是別人的!為什么不報警????這是盜竊!這是犯罪??!”卿微氣的在電視機的前面手舞足蹈,在男主那張憂郁臉又被大特寫的時候,她差點抄起了一個花瓶想去砸掉電視機。 “難道不該吐槽為什么這個男的能賣掉別人的房子么?”覺得邏輯十分不合理又不合法的路俏非常淡定地看著卿微怒發沖冠。 卿微氣的又跳了兩下:“合理并不重要!能不能虐了這些人渣才是重點!好幾百萬的房子??!就因為那個人渣啊啊??!” “他為什么能找到女主放證件的地方呢?還有他是怎么找到房子的買家的?”路俏依然沒有表情,就是嘴里在不停地在吐槽這個電視劇情節設置簡直是噩夢一樣。 這時的電視劇還在努力表現著他們自以為高大上的地方,比如女主的工作是在外貿船務公司,每天忙得連家門是朝向哪里的都忘了。 男主已經開始反思自己了,他開始回憶自己小時候為了供他上學自己的哥哥有多么辛苦,什么暴雨天背著他上鞋之類的場景都出現了。 卿微氣的又跳了兩下:“這個編劇是不是法盲?這個男人他哥是在犯罪!犯罪!關他小時候什么事兒??!” 這次的路俏還沒開始吐槽,話茬子就被公輸全全接了過去:“這里只是想體現男主的掙扎吧,電視劇肯定得一點點地演,你也別著急啊?!?/br> “掙扎什么?有什么好掙扎的!這種人就該進監獄!”卿微語氣不善,她明顯已經開始遷怒與電視劇里的奇葩一樣同為男性的公輸全全。 公輸全全被卿微的“殺人視線”掃過,沒克制住自己身體的本能,把偶人召到了自己的身邊,身體也進入了防御的狀態。。 就算是這樣,公輸全全仍然要把自己想說的說完:“畢竟在這個男人的眼里,一邊是幾十年感情的哥哥,另一邊……是……” 沒等他想好用什么詞兒繼續接下去,卿微已經炸毛到了從來沒有的程度:“感情可以凌駕于法律之上么?” “這部電視劇講的就是感情啊……”公輸全全想要提醒卿微這個雷劇的“觀賞重點”,卻被卿微噴了:“男人總是很容易就理解了另一額男人了是吧?” 這時,路俏突然拿起電視遙控器換了一個臺。 卿微和公輸全全都看著路俏,面癱情況似乎加劇了的女人慢吞吞地說:“今天的份已經演完了,明天繼續?!?/br> 兩個爭執的年輕人:“……” “哼!”卿微看公輸全全的樣子跟看電視機里的渣男已經沒兩樣了,她也上樓去了。 公輸全全在她關掉了房門之后也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掏出了手機點開聊天軟件,果然路俏還在群里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全喵喵:“大大么么噠,大大,那都是電視劇哇,大大生氣了就不漂漂了~(~︶~)/【抱抱” 半小時后,卿微已經開始跟全喵喵一起討論化妝品的使用,什么渣男早就被她拋諸腦后去了。 在進入夢鄉之前,高大帥氣、頂著面膜的傀儡師先生還忍不住在想: “為什么恐男癥就這么可怕,一樣是他,身為公輸全全的時候得到的只有冷臉,變成了全喵喵,就能和卿微聊的這么開心?!?/br> 是的,開心,網絡上的卿微是個幽默感十足又很好說話的人,與現實里她完全不同。 一個好接近的卿微竟然讓人能夠感覺到溫暖,而非尖刻……我是不是今天腦袋不好用了?! 意識到自己竟然大半夜不睡地在研究卿微,傀儡師猛地把輩子改在了自己的頭上。 下一秒,他就對著自己沾滿了面膜的被套尖叫了起來。 第106章 紅糖 “我不是在網上跟咱姐說過了嗎?我認識了一個也很有意思的jiejie,那個jiejie還會幫我打流氓呢!當然我最喜歡的還是咱姐了?!?/br> 咱姐? 這兩個字聽得方來來一陣惡寒,那是他曾祖母啊,現年一百多歲了,被這么個小丫頭片子叫jiejie自己還不能反駁,豈不是平白被這個丫頭得了便宜? 這么一想,方來來那張臉又更臭了一分。 偏偏這個得了大便宜的丫頭還是個不肯消停的。 “方來來,我真是沒想到,你居然能把寒假作業做完了,這也太離譜了吧???難道寒假的時候咱姐對你進行了什么深刻教育么?”說到深刻教育幾個字的時候,孟雅言小眼神兒一飛,做了個握拳的動作,暗示方來來被揍的凄慘。 “有什么離譜的?” 方來來揉了一下額頭,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在上完了一天的課之后,還要聽這個女孩絮絮叨叨地說話,從教室一直說到這里,她一直跟在他的身邊不累么? 現在聽見她關于自己寒假作業的疑問,方來來實在沒忍住惡狠狠地瞪了,孟雅言一眼。 “不是你把作業一個字不少的告訴了路俏嗎?”手握作業清單的路俏對待方來來的態度簡直是比寒風還要冷酷,可憐他一個大好年輕人的大好寒假,后半段居然都是在做作業和背四書五經中度過的,本就已經夠氣悶的事兒了,這個女孩兒居然還拿出來談資,真是、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孟雅言嘿嘿嘿地笑了。 “還是咱姐給力啊,她說讓你完成作業,你就完成了作業,她說讓你好好學習,你就好好學習,改天她再說讓你……嘿嘿嘿” 剛到方來來肩膀處的小女孩瞟了這個傻大個一眼,沒有說出“讓你”后面還有什么內容 孟雅言神經兮兮的,方來來也已經習慣了,這個小姑娘的性格里有一些他以前從來有意識到的事情,這讓他看待女性的態度都開始有了變化,當然,這種變化現在還并不明顯。 現在的方來來其實是在糾結。 作為一個重生的成功人士,他不是應該想辦法去拯救地球嗎?為什么還是會在路俏的yin威之下,乖乖的背著書包走進課堂了呢? “好吧,忍一下?!狈絹韥碇荒茉趦刃纳钐帉χ约赫f,“我是因為路俏最近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一點笑的樣子都沒有了,出于自我保護的角度,我就姑且上著課吧?!?/br> 如果拒絕她的要求說自己不去上課,方來來總覺得自己會被路俏直接徒手掰成兩半。 當然,他的糾結旁邊的孟雅言并不知道。 她還在問關于藍嘉的事情。雖然她已經在聊天軟件上問了迦藍無數次。但是,大極品虐渣男這種事情,就算聽一萬次也不嫌多呀? 她還在問,方來來已經懶得說話了,路過路邊一家小商店,方來來掏出錢買了兩根棒棒糖,直接塞到了孟雅言的手里。 “有糖吃,趕緊把嘴捂住?!?/br> 孟雅言撕掉糖的包裝紙笑瞇瞇地開始吃,雖然還是想抱怨兩句諸如“你把我當成幾歲的小女孩來哄啊”之類的,但是有糖吃嘛,那就暫時住嘴吃完糖再說好了。 北方的初春,風還是帶著凜冽的,帽子、圍巾、手套,在很多學生的父母眼中還是自己家孩子身上“一個都不能少”的存在。 在怕孩子凍到的這一點上,就算家長活了一百多歲,也不能免俗。 比如,現在方來來的脖子上圍著的,就是路俏特意給他準備的圍巾。 圍巾是灰色的,黑線壓邊,料子舒服,如果排除掉圍巾后面兩只圓滾滾的老鼠耳朵的話,這會是一件讓方來來倍感滿意的配飾。 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他是想堅決不帶的,但是在路俏那種死人眼的注視之下,他一個字兒都沒說。 現在他那張有點硬挺、有點帥氣、看起來像是二十五六歲年紀的臉上,雖然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帶著那么點玩世不恭的表情,可是因為腦袋旁邊支棱著的兩只大耳朵,讓他只顯得有點萌萌噠。 舔舔甜甜的棒棒糖,看看方來來腦袋后面的大耳朵,孟雅言笑成了瞇瞇眼。 看見一個壞孩子就在自己的面前一點點被人調|教的乖巧,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呢! 少男少女享受著悠閑的放學后時光,在馬路的對面的一輛豪華轎車里,女人白皙的手指慢慢地撫過了車里內飾的高檔皮毛毯子。 “真好啊,我們的小孟姑娘,也是到了春天了?!?/br> 春天,花被春風一點點地吹開,顏色變得更加鮮艷容顏變得更加嬌俏,也就露出了自己身體中最脆弱又重要的部分,等著風吹雨打之后,靠著那點不知道從何處來的花粉來完成傳宗接代,成全了自己“無私又偉大”的一生。 女人就那么靜靜地看著車窗外面,孟雅言手里有兩根棒棒糖,她還是把一根沒開包裝的換給了那個高大的少年,臉上是很得意的笑容。 她說的是:“看在完成力了寒假作業的份上,這根棒棒糖就送你吃了,不要太感動喲?!?/br> “要是放在咱們那個時候,她現在也該是孩子娘了呀!” 十七八歲,不正是她當年第一次成親的年紀么? 她的第一個丈夫是大將軍的兒子,嫁給了他,大將軍就會支持她這個兒媳婦去弄一個小小的、特有的護衛隊。 后來呢? 洞房花燭夜,那紅燭在她搖晃的視野中一點點變矮,一點點成了模糊的光影。 短短一兩年的時間,那個不可一世的大將軍就成了抱著她的大腿祈求能茍延殘喘的存在,她的第一位駙馬更是成了她養著的一條狗。 這個世上給女人加了一層層無形的蓋子,父、夫、子,就成了一個女人的一生,可是破掉那些蓋子的人,會獲得比男人們更加精彩。 不只又想起了什么,女人笑了,微微低著頭笑了,表情純真又愉悅仿佛真聽見了幾個嬰兒稚嫩可愛的聲音。 “太早了一點,小孟姑娘應該再多享受一些樂趣,再去考慮終生大事?!彼恼Z氣淡淡的,仿佛真的是閑聊了兩句。 坐在車子前面的又是一個光頭男人。和他的前任一樣,對待這個女人,他用了自己十二萬分的恭敬。 此時聽見這個女人低低的說話聲,他將手緊握了一下方向盤,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 “對了,我讓你去找靈寨的,進展到什么地步了?” “言咒師我們已經在接回都城了。待到主子回去就能見到了?!蹦蔷妥甙?! 隔著車窗,女人笑著看著外面,那一對在等紅綠燈的少男少女,她的指甲極長,此時隔著那么遙遠的距離,他的手指對著方來來的脖子,從左往右輕輕拉了一下。 真是鮮活的令人垂涎的生命力呀 如果你能活著讓我再見到你一次,我不介意,親手去品嘗。 與此同時,方來來敏銳地感覺到不知在何處有人給他起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