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我要回去找皇——”話沒說完,就見洛長天目光陡然變得冰冷,她瑟縮了一下,很有求生欲地改了口,理直氣壯地對他嚷嚷:“誰讓你總是欺負我!你對我不好,我還不能走了?!” 洛長天眼中的冷意勉強消散,“我欺負你?你倒是跟我說說,我什么時候欺負你了?” “就、就像剛才那樣!”阿瀾想起來就氣得不行,“你還不承認?!” 洛長天哼笑:“你皇叔難道沒教過你,夫妻歡好是天經地義的?我憐惜你年紀小,沒真對你下手,想先讓你長兩年,平時只逗你玩玩,你倒是有意見了?難不成其實是在怪我不碰你?既然這樣,這次回去,我們就把夫妻關系坐實了可好?” 阿瀾有些聽不懂,可是一看他那臉色就知道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下意識就道:“我才不!” “哼,這可由不得你!” “你怎么找到我的?”阿瀾不甘地問道,她心里一直存著這疑惑。 “這還多虧了你養的那只肥鳥?!甭彘L天說。 阿肥?這關阿肥什么事? “那只肥鳥聽說本來飛走了,可是竟然又惦念你侍女藏起來的鳥食,又飛回去了,它還算聰明,竟然還知道抓著小袋子飛,可是還沒飛出院子,就撞上了王管家,直接被他逮住了?!甭彘L天掀起唇角,“它好像總是能找到你所在的地方,這一路可多虧了它?!?/br> 阿瀾聽得目瞪口呆。 在離開太子府之前,因為想著帶著阿肥逃跑的時候目標太明顯,它又能找到她在哪里,她就先把它給放了。 誰知道這蠢鳥平時吃那么多不夠,這種緊要關頭竟然走了又飛回去偷糧食?!還被人給抓住了?! 還把洛長天給帶過來了?。?! 阿瀾氣得差點吐血,這次回去一定要餓它兩三天??! “殿下,屬下有事稟報!”外面忽然響起一道男聲,阿瀾聽出來是仇子薦的聲音。 洛長天就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就要走。 “你等等!”阿瀾急忙喊住他,怒道:“你先放開我!” 洛長天說:“你那么不乖,我可不敢輕易放開你,就這樣好生待著吧!” 然后就走了,阿瀾還聽到他沉聲對外面的人吩咐說:“嚴格看守,要是讓人跑了,你們也不必來見我,自刎謝罪吧!” 接著是整齊有力的應答:“是!” 阿瀾頓時氣得連氣都喘不勻了,狠狠地掙了掙,四肢上的繩子絲毫不見松動,她都被綁成這樣了,還能跑到哪里去?! “來人!”她揚聲喊。 外面立即響起侍衛的聲音:“不知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他們這樣稱呼她,應該是不知道她的身份。 阿瀾問道:“我身邊的那兩個人呢?” 對方道:“姑娘放心,那兩人都安全無虞,歇在另外的地方?!?/br> 這侍衛還挺有講究,關起來了就關起來了,還說什么“歇”? 不過聽說善兒他們沒事,阿瀾也放下心來,洛長天那樣喜怒無常,她就怕他遷怒善兒和劉安,直接將兩人給處置了,那她可能要和他拼命。 又試了好幾次,見的確一點都掙不脫,阿瀾就死心了,腦袋也難受得緊,索性就閉眼睡覺。 睡著睡著被人吵醒了,有人敲門,給她送了吃的進來。 是兩個侍女。 躺著不方便,兩人就將她兩只手上的繩子解了,扶她坐起來。 “姑娘是自己吃還是奴婢來喂?”其中一個問道。 剛才掙扎得太厲害,手腕有些疼,既然有人喂,阿瀾就懶得再自己折騰了,她沒說話,直接張了嘴。 剛剛說話那侍女就端著膳食小心地喂她,喂了兩口,忽然說道:“廚房里還有一碗湯沒端來,梅兒你去瞧瞧?!?/br> 梅兒聞言就放下手里的東西轉身走了。 她剛走沒多久,阿瀾就感覺腦袋有些暈,開始還以為是之前中的迷煙的殘留效果,結果甩了甩頭竟然更暈了! 一抬頭見面前的侍女臉色不對,她立即就反應過來,她這是又中招了! 倒下去的那一瞬間,阿瀾欲哭無淚,她這是和迷藥犯沖嗎???! 這次的迷藥和之前的有些不一樣,腦袋暈了一陣就不暈了,只是身體里一點力氣都沒有,連想說話都沒力氣張嘴。 她意識是清醒的,感覺到侍女將她扶了起來,急急走出房間。 門外還守著侍衛,見狀刀一出鞘就將兩人攔住了。 阿瀾剛松一口氣,就聽侍女語氣焦急地道:“姑娘似乎是身體不適,吃了兩口就成這樣了,我先帶她去茅廁,你們快去找個大夫來!” 阿瀾大半個身子靠在侍女身上,眼睛微微睜著,腳步虛浮——其實是被撐著走的,這樣子還真像是吃出問題來了。 可不就是吃出問題來了嗎! 阿瀾想要提醒這些侍衛,卻沒力氣說話,只輕輕動了動唇,眉頭也蹙得厲害——看起來情況不容樂觀。 “你快去找大夫!”其中一個侍衛還是謹慎,派了一個人出去,其余的人都跟在了侍女身后——就算侍女說是去茅廁,他們也不敢大意,洛長天之前可是下了那樣的命令。 只是跟著走了一段,就有人看出阿瀾的不對來了,“停下!” 在侍衛抽刀的一瞬間,侍女扛著阿瀾就竄了出去! 身手出人意料的敏捷! 而在下一刻,從墻頭跳下五六個黑衣人來,一下子將幾個侍衛給包圍了! 侍女趁機扛著阿瀾翻墻就跑! 等洛長天收到消息過來,黑衣人全死了,侍衛也只剩下一個,阿瀾影子都不見了。 這府中到處是洛長天的人,些黑衣人顯然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只為了阻攔這些侍衛。 “朝哪邊去了?”洛長天眼中風暴翻涌。 立即有一下屬道:“我們的人追上去了,果然不出所料,是柴佩的人!只是他們早有準備,我們的人并沒能將那位姑娘帶回來,請殿下責罰!” 雖然去追的還有一部分人沒有回來,但是阿瀾大概是帶不回來了。 “滾!”洛長天的臉陰得能滴水,一腳將那人踹翻,轉身就走。 那人摔了出去,爬起來嘴里就猛然噴出一口血,像是受了內傷,第一時間卻是跪伏在地上,“謝殿下饒??!” 仇子薦跟上洛長天的腳步,低聲安慰道:“殿下不必這么憂心,柴佩并不知道太子妃的身份,可能只是誤打誤撞才擄走的太子妃,只要太子妃不暴露身份,讓柴佩覺得在威脅殿下這件事上并沒有用處,就不會將太子妃怎么樣?!?/br> 在前面有一座南慶城,駐守的是老皇帝親手提拔起來的將軍柴佩,說是老皇帝的心腹也不為過,在洛長天殺進皇庭搶奪權柄的時候,柴佩就曾經想要帶兵進京援助老皇帝,只是洛長天的動作太快,在柴佩還在半路的時候,一切就已經塵埃落定了。 那柴佩也是個忍得的人,權衡之后覺得自己并不是洛長天對手,進京也只是送菜,于是二話不說又原路返回,準備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再進京解救老皇帝。 就在前些日子,洛長天的人打探到柴佩似乎是要動手了,洛長天這次來,就是打算把人解決掉,順便把他跑路的太子妃給拎回去。 柴佩得知他來了,慌亂之際也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來,洛長天跟別人隱瞞阿瀾的身份,就是怕柴佩得知利用她耍陰招,沒想到最終還是沒防??! “再讓人去,務必把她帶回來!”洛長天冷聲命令道。 …… 那侍女帶著阿瀾狂奔了一段路,就有人來接應。 阿瀾閉著眼睛,聽見來人問道:“這是洛長天的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被他關在房間里的,雖然手腳都綁著,但是我聽見她罵了洛長天,洛長天竟然沒有殺她,就算不是洛長天什么重要的人,肯定也對他有用處?!?/br> 阿瀾內心一陣沉默,所以這次她完全是因為洛長天才受的罪? 她被人扛上馬車,一路顛簸之后,馬車停下來,有人將阿瀾又扛了下去。 她又被關了起來,沒關多久,就有一個風韻猶存、眉目英氣的中年女人來到了她面前。 旁邊侍女說:“夫人,就是她了?!?/br> 阿瀾無力地撩起眼皮,“你們是誰?為什么要抓我?” 中年女人不回答她,反而問道:“你和洛長天是什么關系?” 阿瀾一臉茫然:“什么洛長天?你說的是……洛公子嗎?” 女人看了那侍女一眼,那侍女對阿瀾道:“你不要裝傻!就是把你關起來的那個男人,我親眼看見他從你房間出來!” 她對女人道:“夫人,她肯定是在裝傻,必定是已經認出了我們的身份才這樣,她的話不能信,我們干脆就直接將她綁到城墻上去,到時候用她威脅洛長天有沒有用不就一目了然了嗎?” 說完又對阿瀾道:“既然你認出了,就告訴你,這是我們夫人,我家將軍姓柴名佩,是陛下的心腹臣子!洛長天拘禁陛下、殺兄弒弟、把控朝廷,罪該萬死!我家將軍這次就是要殺掉這個逆臣賊子!” 阿瀾一臉呆愣,看看滿面煞氣的侍女,又看看目光探究的柴夫人,瑟縮了一下,臉色慢慢變得慘白,在那柴夫人開口說話之前,她害怕地抱緊了自己,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別殺我,你們別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和那位洛公子沒關系,之前都不認識……我是被他抓來的,我只是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寡婦??!” 面前兩人都皺起眉來,“你說什么?” 阿瀾瑟瑟發抖,聲音因為無力而顯得虛弱,聽起來十分可憐:“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在街上撞了他一下,他就說對我一見鐘情,要聘我為妻,我已經和我們村的李秀才定了終生,等孝期一過就要成親的,我就拒絕了他,可是沒想到,那人面獸心的禽獸,竟然將我擄了來!我不從他,他還把我綁著關著不讓我走!” 她慌亂地說:“你們要殺他就殺,可是我和他沒關系??!你們放了我吧!” 柴夫人眉頭越皺越深,阿瀾臉上的易容還在,身上的衣服也是素白,看起來真如她所說,是個小寡婦,膽子也這樣小,不像是什么有身份的人。 只是還有一點存疑:“看了你一眼就將你擄了來?還說對你一見鐘情要聘你為妻?洛長天是這樣的人?” 阿瀾羞憤道:“那人徒長著一張出色的臉,其實就是個禽獸!” 她又哀哀哭泣:“秀才哥哥還等著我回去和他成親,我這一失蹤,他不知道得難過成什么樣子……” 她哭得太傷心,侍女和柴夫人面面相覷,最終沒再問什么就出去了。 她們懷疑起了阿瀾的身份,只是不會那么草率地就放她離開。 阿瀾支著耳朵,聽見外面那侍女說道:“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奴婢以為,還是把她綁到城墻上去看看洛長天的反應再說!” 阿瀾心里暗罵一聲,微微動了動,發現力氣在一點點恢復,心想還是得跑,不然真被綁到城墻上去,她哪還有活路? 這個柴將軍的人可能泄憤殺了她,洛長天那個沒良心的可能不認她直接弄死她,還有萬一打起來,防不勝防的各種攻擊,她可能一不小心就涼了! 這樣想著,阿瀾一邊警惕著,一邊閉上眼睛養精蓄銳。 過了不知道多久,外面天黑了,阿瀾力氣恢復了大半。 可能是因為她那些話的原因,柴夫人不像一開始那樣重視她了,竟然沒將她綁起來,有人進來給她送飯的時候,她往外看了看,看守的竟然也只有兩個人。 看來她那些話柴夫人大半是信了,當然可能也有她看起來瘦瘦弱弱讓人覺得跑不了的原因。 等送飯的人離開,阿瀾悄悄往懷里摸了摸,摸到一包藥粉,那是之前給洛長天用的那種迷藥,剩下一些她以防萬一放在身上沒扔,現在果然有用處了。 站起來活動了下腿腳,她找了個門口不容易看見的墻角蹲下去,然后靠著墻發出了難受的哼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