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王雪鴻對身邊的兩個帶槍的日本兵揚了揚下巴:“跟著?!?/br> 陸玉山輕笑了笑,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一塊兒大石頭上的王雪鴻,說:“還怕我跑了不成?” 王雪鴻點頭:“陸老板神通廣大,不怕不行?!?/br> “我愛人在你們手上不是嗎?我插翅難飛的?!?/br> “話不能這么說,你愛人在船上,正在奔向你的兄弟們?!?/br> 陸玉山笑著說:“我知道……” 誰知道正是這個時候,陸玉山敏銳發現礦山不遠處的四周有奇怪的亮光! 他心中有疑惑,但不動聲色繼續進入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腳步略略加快,果不其然在進入礦洞后外面突然響起無數槍聲! 日本兵根本來不及管他,嘴里罵罵咧咧的踩著無數碎石沖出去,他則繼續深入,找到他一直對方在礦洞之內的幾百斤用于業余興趣做研究的炸藥,利落的將一捆捆炸藥的火線綁在一起,不需要全部都綁起來,只需要幾個就行了。 他將這幾個炸藥的火線延長,一路延長到洞口去,最后掏出打火機,‘咔噠’一聲往地上丟去,打火機旋轉著一頭栽倒在火線上,看著火苗瞬間猶如蟒蛇吞噬火線,他轉身便跑,心中冷笑,不知道是王雪鴻當他是蠢貨,還是王雪鴻自己是蠢貨,說好的單獨去尋寶,結果又當著他的面叫上了日軍隊伍過來一塊兒搞貨,這不是出事了是什么?! ——敢耍我陸玉山的人,都沒有必要活著。 陸老板可不管外面人的死活,也不管槍林彈雨,一邊沖出去,一邊意外發現端著槍掃射王家和日本人的大部分都不認識,但其中一個干得最兇的不是他小舅子又是誰?!他娘的! 陸玉山向著不知道怎么回事,應當是來救自己的顧無忌說:“草!快跑!要爆炸了!” 殺紅了眼的顧四爺一愣,當機立斷跟著陸老板一塊兒跑! 可兩人到底沒有躲過這一劫,□□太多了,就連王家的行李里也帶了不少炸藥,直接將兩座礦山給炸得走石飛沙!地面都他媽塌陷了一塊兒下去!電光火石間,陸玉山被顧無忌推了一把,堪堪躲過去,但一轉身,顧無忌卻是腿被砸中,下一秒就要被淹沒在無數巨石的下頭! 陸玉山后退一步,可全身而退,前進一步,就是和顧無忌一同淹沒墜入山體裂縫之下!死無葬身之地! 顧無忌渾身是汗,摔倒在地上,自知恐怕沒有辦法離開這里,第一反應不是對陸玉山喊一句‘救我’!而是:“照顧好我哥哥?。?!” 陸玉山總以為自己會后退,實際上卻根本連猶豫都沒有,直接上前一步拽住小舅子的手臂,將人拉著起來,卻又實在來不及,便干脆一齊同顧無忌掉入地上的裂縫坑洞中! 坑洞有不深的地方,先排除掉裂風越來越大,然后兩人一塊兒死在地心里,尸骨無存的那種。 但往好的一面想,若是裂縫不繼續擴大,他們兩個躲在坑縫之中,可以躲過很多亂石的攻擊,躲過那些大石塊兒后,只要人還活著,就一定會有出路! 陸玉山實在是個很有急智的家伙,他要置之死地而后生,甚至自個兒擋在顧無忌的上頭,背部幫忙遮擋一些尖銳的石塊兒,在這樣狹小的求生空間里,黑暗與灰塵是他們的伙伴,巨大的轟鳴與爆炸聲更是持續十分鐘之久才停止。 待一切歸于寂靜,陸玉山才咳嗽了兩聲,嘶啞著聲音回答小舅子的委托:“別把那么嬌氣的哥哥丟給我照顧,我一個人照顧不來?!?/br> 顧無忌則涼涼地呵呵笑了笑,半晌,虛弱地道:“果真廢物?!?/br> 第229章 229 陸玉山倒不至于和小舅子在這里打嘴仗, 他借著碎石上面黃昏的余暉,在灰塵滿布的狹小空間努力看清面前呼吸略微沉重的顧無忌, 目光落在對方腦袋上被砸出的幾道血流, 只見那暗紅的鮮血直接跨越右眼, 流到臉頰上, 最終被顧無忌手背隨意抹掉, 渾不在意。 現在問傷勢如何也沒什么意思, 因此陸玉山干脆嘗試著能不能逃出生天, 他試著站起來,背上刺入的碎石立即深入rou里幾分,陸老板登時眉頭皺了皺,不敢輕舉妄動,再看頭頂巨石的微妙結構,似乎很難兩個人一齊出去, 因為他們這里的裂縫上面橫著兩個大石頭, 這兩個大石頭的上面還架著一塊, 也就是說如果他能夠頂開頭上的那么多碎石出去,那么原本因為角度問題進不來的大石頭很可能就會因為角度的改變立即壓死顧無忌! 他目光落在顧無忌的腿上, 那腿以古怪扭曲的角度無力折起,顯然是根本不能自己站起來, 也閃躲不及,他這邊不管做什么動作, 都很可能害死這個顧葭最愛的人! 說來很有些諷刺, 陸老板也覺得自己可能有點毛病, 顧無忌沒出事兒的時候,成天都想著撇開這個混賬小舅子和顧葭雙宿雙飛,最好顧無忌出個什么意外,和他完全沒有關系那就更完美了。 可剛才那種情況下,他卻選擇和顧無忌一塊兒掉入危險之中…… “喂,能出去嗎?” 陸玉山聽見顧無忌聲音咬牙切齒的問,毫無保留的說:“有,但不好辦,除非你能站起來,要不然外面兩個都會被困死在這里?!彼噶酥割^頂上自己這邊的石頭,“這邊對得最多,你那邊少些,興許你站起來,我這邊不會塌陷,你把頭頂上的石頭堆推開后,我們就自由了?!?/br> 顧無忌抬頭望了望,右眼有些模糊,但這沒什么,他甚至沒有管自己的腿如果此時強行站立會不會有什么后遺癥,只是應了一聲:“行,我試試?!?/br> 說罷小心翼翼的雙手扣著兩邊粗糙的地表,兩手抓著黑色的泥土,興許泥土里還裹著一些柔軟的rou蟲,結果被顧無忌直接捏爆,爆出rou漿,悄無聲息的死去。 “唔……”顧無忌沉悶的發出使勁兒的聲音,好不容易單腳站好,扭曲的右腿落在地上,他深呼吸了幾下,然后用背部頂著上面的石頭,因為本身裂縫就很小,他們站起來后也根本不能筆直站立,畢竟高度只有不到一米,這樣的地方根本不好發力,顧無忌不顧后果的怒吼一聲開始頂開頭上巨石,奈何他只抬起一道縫,雙手便將著力點捏碎,整個兒癱坐回坑里,甚至差點落入后面更深的裂縫之中,好在被陸玉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這才僥幸得救。 陸玉山看顧無忌這樣子很有些當初跟自己搶顧葭時的樣子,說:“你不要逞強,應該還有別的辦法?!?/br> “沒有逞強,只是時間不等人,你知不知道我哥現在在哪?”顧無忌休息了一會兒便再度準備嘗試突破頭頂重達一百多公斤的巨石層,“你這蠢貨但凡沒有將我哥弄丟,我也不至于現在在這里跟你練舉重?!?/br> 陸玉山平日里很愛喝顧葭嘴貧幾句,也喜歡逗一逗小舅子,然而現在聽顧無忌的口氣,他冷靜道:“在日本人手里,興許在那個王尤的手里,王家想要掌控我,應該會想辦法將你哥弄回來,但是現在情況如何我不知道,他沒有受傷吧?” 顧無忌一遍遍折磨自己般嘗試突圍,一邊笑一邊眼眶猝不及防掉出熱淚,砸在干燥的灰塵上:“你說呢?王家讓他偽裝成女人上船,但還是被發現了,王尤那個賤人,一槍打在我哥大腿上,他可怕疼了……我是通過剛才那些和我一起來的人知道這些消息的,他們在很多地方都有眼線,有武裝,有人手,我本來是打算和他們合作,干脆直搗黃龍去醫院救人,誰知道整個上海都沒有凝血的那個斯泰芬,你他媽把全上海的存貨都搜刮走了,藏在哪里了?要不是這樣,我不會來找你……” 陸老板明白了,他就說這個顧無忌不像是會來救他的性子,這顧四爺也是狼一樣的性子,逮著機會就可能希望他消失,然后領著他哥遠走高飛去。 陸玉山手心有些出汗,他罕見地沒有發瘋,越是這個時候,他思路越是清晰,冷靜得令人發指??蛇@樣的人很多時候是讓人懷疑其沒有心,懷疑其淡漠且冷血的。 “我把所有的藥都交給我手下,讓他們隨你哥一起去香港,那藥箱里還有三支斯泰芬?!闭f罷,陸玉山又聲音冰涼的道,“你哥還在醫院嗎?現在幾點了?” 顧無忌再一次失敗,坐在地上喘氣,望著陸玉山的頭頂石頭,若有所思的說:“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會這樣著急了,我現在這里很難受,我和我哥的關系你也知道,雙生胎,從很久以前就有些說不清楚的感應,如果他很痛苦,我就會知道,我這里也會痛,撕心裂肺的,像是心臟要自己分裂成碎片!” “此時此刻?” “是,此時此刻?!?/br> “所以你還在猶豫什么?” “什么?” “我是說,你如果可以一個人離開,就現在快走,不要耽誤時間,我哥會死的?!鳖櫉o忌說著,指了指陸玉山的頭頂,“你那邊更好出去一些,你出去就是的,我如果能逃出去就逃,逃不出去,你幫我跟我哥說,我掉入河里,生死未卜,這樣他會好受些,會有點盼頭,他可能會有一段時間很愛哭,你哄哄他,告訴他我肯定還活著,總有一天會去找他?!?/br> “你腿還是好的,出去后比我跑得快,去找藥給我哥,一定要讓他好好的,他還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沒有去,這么多年,都是我牽絆著,他才不愿意走,你要讓他以后過得比任何人都好才行,他雖然苦日子也過得,但他小時候夠苦了,你最好是讓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br> “還有……” 陸老板打斷:“這些話沒必要和我說,我不會幫你轉達,平白惹他掉一頓眼淚,讓他一輩子都記得你,然后我永遠都只能排第二,你休想?!标懹裆降哪橂[在黑暗里,說著刻薄的話,“你死了,他不會獨活的,不然我早就帶著他走了,你以為我多無能才會讓自己被王家這群蠢貨擺布?” 陸玉山站起來,在狹小的空間里陰冷道:“你說那么一大堆,實在沒有必要,你讓你哥心都死了,我要一具空殼做什么?你最好是好好的活著,看著我跟你哥白頭到老,永結同心?!?/br> “……”顧無忌一愣,被陸玉山踩了一腳,兩人竟是在這小坑里面艱難的換了個位置! 顧無忌和陸玉山換了位置后,才發現兩邊其實是一樣難推開,只不過兩邊同時生還的幾率有些許差別罷了,陸玉山竟是連這等細節都考慮到位了…… 而和小舅子換了位置后的陸老板反手將自己背上刺入rou里的碎石頭先扒掉,其后才不管不顧的活動活動了手腳,歪了歪脖子,教育小舅子說:“石頭的平衡恐怕維持不了多久,我出去你立即跟著,若是死了,我就同你哥說你死得血rou模糊,大不了他跳樓我也跟著跳,大家在下頭也好做個伴?!?/br> 顧無忌‘呵’了一聲,不知道是笑什么。 這算起來應該是他們第二次開誠布公的談心,兩人在這種危急關頭互相表現出來的真性情,大約成了日后互相承認對方的敲門磚。 大家都是聰明人,所以一切都心照不宣。 陸玉山這邊很快準備就緒,沉重的石頭在他站起來后剛好抵在他后頸與背部相連的區域,他需要將上面重達兩百多斤的石頭全部頂開,需要在短短數秒內一鼓作氣,哪怕死也不能松懈,不然再來一遍很可能沒有第一次那么有力,頭上的石頭角度也會在一次次試探中改變,這很危險!機會只有一次! 顧無忌半蹲著,因為空間狹小,頭只能低著,不能抬頭看陸玉山,目光放在陸玉山身后深不見底的大地裂縫中去,那地下不知是地獄還是哪里…… “唔!” 顧無忌聽見陸玉山開始發力的悶哼,頭上頓時地動山搖一般碎石滾落,不少落入深淵,瞬間沒了蹤影。 “——??!” 大概只三四秒的功夫,顧無忌就感受到更為清新的空氣伴隨著晚霞斜入坑洞里!顧無忌心臟砰砰直跳,知道這是成功了!果不其然隨之聽見巨石滾落一旁的聲音,但他頭頂上也傳來了陸玉山突然噴出一口血的動靜。 顧無忌脖子上噴的全是血點,帶有溫度,可兩個人都沒有任何遲疑也沒有對彼此的問候,一前一后迅速跳上地面!顧無忌剛上去,里面便塌陷得更嚴重了不少,之前因為微妙角度卡在口子上的巨石也瞬間壓入!可以想象如果有人還在里面,現在定是一灘rou泥了。 不過兩人也沒有時間感慨,顧無忌看了看四周,發現之前跟著一塊兒來的同志大部分都還被壓著,但他們沒有時間了,便對陸玉山說:“我們先回去,回去找后援來挖他們,我們去找藥劑救我哥?!?/br> 陸玉山看了看顧無忌那破了的褲子里青紫色的小腿,反身半蹲著,把這小舅子背起來,嘴角的血還沒擦干凈呢,力氣卻還是有的,說:“知道了,可藥實在不好找,我聽說日軍里面也有,王尤應該會求來救你哥?!?/br> “……”顧無忌真是除了哥哥小時候背過他,長大后什么時候被人背過?可現在也不是矯情的時候,他關注點都在陸玉山那‘應該’二字上,“王尤?他算老幾?” 顧無忌不覺得這個小角色可以像日本人要來這么稀缺的止血劑。 “他不算老幾,但是他是不想讓你哥死的,一只癩□□,還沒吃上天鵝rou呢,怎么會讓天鵝死呢……”陸老板幽幽的說。 顧無忌明了…… 從這邊到上海市中地下黨根據地去以全部家財尋求合作,組織人馬突襲醫院是陸玉山的想法,然而到了市中,沒幾分鐘的樣子,大街小巷竟是突然傳來了一陣滋滋作響的廣播聲,自日本人占領上海后,上海的廣播便大部分時間是日本人內部cao控,用以發布新令和各種日本歌曲,其他時候是外國人電臺用以發布要事信息,還有民營電臺用來播放廣告和歌曲等等。 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是民營電臺的時間,突然播放,也不知道是想要做什么,陸玉山沒有在意,他們緊張的正和地下黨人接頭,說了礦山處發生的事情,讓人過去救援后,卻聽見廣播雜音消失后,傳來的是他們兩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喂……?”顧三少爺虛弱但又清澈的聲音響徹整個上海,“大哥,你讓我自己和他們說是什么意思?” 第230章 大結局 一個小時前, 威爾遜醫生從聽差那里得到了電話,放下手中正在進行的手術, 無視那實驗病床上實驗體的慘叫,由護士幫忙取下雙手上的橡膠手套, 過了一道嚴格把手的門,到自己的辦公室去,便接到了日向將軍的問候。 威爾遜的辦公室內整潔干凈, 只桌子上壓了一塊兒玻璃,玻璃下面是無數他父親筆記的紙張,密密麻麻的字母組成一個個離奇的故事,威爾遜曾經將其奉為圣經一般的存在,為了重見父親當日見過的奇跡, 千里迢迢的來到中國,但結果卻很不愉快,他精神方面出了一點問題, 很懷疑自己過度魔怔產生了幻覺, 又懷疑當真有人偽造了他父親的筆記來迷惑他想要堅持科學之路的心。 日向將軍是威爾遜前段時間合作的合伙人, 受邀參加日軍人體研究計劃,作為其中最有知識技術的外國人,威爾遜很受優待,他同日向將軍也講過自己執迷不悟一個雙生子的過去,日向將軍當時喝了一點酒, 聞此言竟也是很好奇, 興致頗高的對威爾遜醫生說:【說到這里, 威爾遜醫生有沒有興趣來看看我的收藏呢?】 威爾遜點頭,說:【若是將軍的收藏,那我一定是要見識見識的?!?/br> 日向將軍哈哈笑著,和對待其他人都不同的親熱招待威爾遜醫生到樓上去,打開那一扇總是緊閉著的房門,然后開了燈,伸手展示屋內所有的瓶瓶罐罐,說道:【我想日向將軍一定也是喜歡這些的,不然也不會邀請您來看了?!?/br> 威爾遜定睛,只見偌大的房間滿滿當當墻壁上掛滿了各種動物的標本,空地上瓶瓶罐罐里綠色的液體內盛裝的不是別的,而是各種奇奇怪怪的人! 大多數畸形體還很小,被裝在一個不足腰高的罐子里,曲面玻璃將里面的怪物拉伸得格外可怕,其中以雙頭人與四只手的怪物最為奪目,其他的怪異之處不是破開了肚子便是打開了腦子,還有各種變異的動物,林林總總,怕是將世上所有的怪奇都搜羅了過來,整理成如今這樣一個可怕的博物館。 威爾遜自此和日向將軍有不少共同語言,雖然日向將軍只是熱愛收集,他是探索發現,可兩人的愛好總是有那么一點交集,此時日向將軍打電話過來,開頭便是一句:“威爾遜醫生!實在是太幸運啦!我這里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你準備準備,馬上就可以開始你的研究,來證明你究竟是被騙了還是記憶有偏差?!?/br> 威爾遜醫生當即想到了顧葭,他激動起來,連手都握著電話聽筒發出一陣汗,說:“是那位顧葭先生嗎?!我到處都找不到他!天??!” “快來快來,我也想要知道你父親是不是真的給一個男人接生過,若是真的,他能活到現在真的是很不可思議,若是能將他兒子也抓來研究一番就更好了,只可惜那人從獄中逃跑,暫時沒有消息?!?/br> 威爾遜醫生喜笑顏開的連忙說:“這倒是不必急于一時,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需要證實的?!?/br> “這個不管,我相信是真的!醫生你都這么說了,我又從旁的地方得知了這些事情,哪里還能是假的?!” “若是真的,那么那位顧先生的肚子里應當還有當初我父親沒有剪完的殘留組織,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若是發育得完整,不知道能不能再懷一個,到時候他的科研價值就更大了!”威爾遜醫生說到這里,感覺好像已經確定自己記憶沒有錯誤一樣,仿佛看見了顧葭肚子里那些和正常男性不一樣的地方,他將名留史冊,將在國際醫學上留下像父親那樣的名聲!或更甚之! 掛掉電話后,威爾遜醫生緊趕慢趕前往將軍府,實驗室在距離將軍府較遠的地方,方才還有奇怪的爆破聲傳來,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但這與威爾遜無關,他一邊整理儀表,一邊看了看時間:晚七點四十一分零五秒。 另一頭,被威爾遜醫生牽腸掛肚的實驗體顧葭顧先生在王翻譯的護送下已然是到了將軍府頂樓的空房間內。 將軍府頂樓那一層都屬于軍事重地,輕易不能有人上來,此刻卻有白大褂的醫生拎著一個小箱子小跑進入,看也不看的連著給幾乎是昏迷的顧葭打了三針,這藥劑或許是對癥了,又劑量很重,立即便見效了,他腿上的受傷處頓時沒有飆血出來,各項傷口都得到了命令一般,開始自我修復。 白大褂對這位將軍親自吩咐要好生對待的俘虜充滿小心,在看俘虜情況穩定后,當機立斷取出了卡在大腿rou里的子彈,子彈勾連出一絲rou,瞧著總是讓人感覺到難受。 好在白大褂的技術很好,迅速給消毒后又急忙縫合,最終在顧葭的大腿上纏了一圈圈的繃帶,清理干凈那一腿的鮮血后,默默又退出房間,自始至終顧葭哪怕醒來都沒有看清楚白大褂的臉。 顧葭退燒后,心臟供血也足夠了,之前崩潰慌不擇路的跳樓行徑在他現在想來竟是后怕不已,他當時怎么想著藥去尋死呢?沒有必要的,不要怕,事情沒有到最后一刻,總還是會有轉機的。 他雖然這么想,可對日本人的殘暴程度也是有所了解,哪怕再怎么自我安慰,自我加油,總也有些無法控制的悲觀和幻想。 幻想自己若真的在這里被人了解個徹底,自己的尸體會被人封存什么的倒無所謂,那時候他都死了,死了,別人說他的流言蜚語,各種談論他都聽不見了,也就不必要在意,只是他的無忌還活著,到時必定要受到影響,指不定有人也想要抓了無忌來看看和正常人有哪些不一樣,那才是他最害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