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顧無忌了解顧葭,順著哥哥的話題聊,很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樣子。于是就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一樣,兩人親親密密地互相照顧,你喂我一口菜,我給你夾一只點心,然后一塊兒泡澡,一塊兒依偎在床上,弟弟看書,哥哥歪在前者的懷里聽著對方強而有力的心跳,弟弟手臂環過顧葭的腰,手掌輕輕的給顧葭揉小肚子,促進消化。 顧葭迷迷糊糊的,拉著無忌的手往上挪動了一些,到那很不該被顧無忌掌握的地方,皺眉說:“這里也要?!?/br> 顧四爺沒有二話的就將服務的對象換成了被藥物激發出異樣的地方,小心翼翼且溫柔體貼的服務著,不含任何見不得光的齷齪思想,只有愛。 第165章 165 大年初二應當不能睡懶覺, 往年從這個時候起, 不必走親戚的顧三少爺會打扮得精神漂亮, 伙同天津衛的一眾游手好閑老少爺們一塊兒去賭、場摸幾圈, 眾人熱鬧到半夜再讓贏錢的那位請客包場跳舞, 順便請當紅的小姐來作陪,然后從初二一直打牌到十五,這年才算過去。 到了京城這邊,顧三少爺顯然沒了可以陪他打發時間的狐朋狗友,但他現在似乎也不需要了。 這里一大早就有人敲了門來送報,只不過被外頭的保鏢攔下, 直到顧無忌準時在七點醒來, 出去將報紙拿到桌邊閱讀,顧葭才被一通催命的鈴聲叫醒。 顧三少爺眼睛只睜開一道縫的程度,電話就被顧無忌接了去, 他盡可以繼續接著做夢,然而顧三少爺心里惦記著不在身邊的弟弟, 很想和無忌好生生的悠閑在一塊兒度過充實的時光, 于是也沒有在床上發呆的功夫了, 懶洋洋的坐起來, 伸了個懶腰后, 他穿著拖鞋走到顧無忌的身邊去, 被弟弟一攬坐到顧無忌身旁的沙發上, 整個人陷入柔軟的皮質沙發里, 耳朵湊到聽筒的外頭與弟弟一同聽電話。 顧無忌此時已然洗漱完畢穿戴整齊, 顧葭心思不在電話里頭,惆悵地用手扯了扯自己綢緞的睡衣,苦惱的看著睡衣上濡、濕的兩小團痕跡,然后對著正在聽電話的弟弟指了指浴室,得到無忌的點頭后,自己才前去浴室沖澡。 顧葭像是睡一覺就忘了一切煩惱一般,天生就該快活無邊,他似乎完全不記得昨日同另一位陸姓男士的不愉快,一邊沖澡一邊嘴里隨意哼著小調,把自己洗了個干干凈凈才算痛快。 他的小潔癖發作完畢,裹了一團水汽猶如騰云駕霧般從浴室出來時,他的無忌已然打完了電話,坐在擺了一桌中英式合璧早餐的桌前看報紙。 顧三少爺見狀,心情都莫名更加美好起來,他一邊走到衣柜的位置將所有柜門打開,一邊對弟弟道:“我今天穿什么???” 顧無忌耐心地說:“哥一件件試給我看,我是很歡迎的,可今天恐怕需要出去同顧家的那些人做個表態,方才的電話正是顧文武那邊的小公館打來的,催我們過去?!?/br> 顧葭聽聞這話,很有些脾氣的說:“若是他打來的,你就該直接掛掉?!彼幻嬲f,一面找了一套有毛領的西裝出來,兩三下把自己打扮得風度翩翩,但緊接著又被走過來的弟弟扒了個干凈,換了一身更加暖和的襖子外加長袍、長大褂。 顧葭對此很不滿意,可憐兮兮的看著弟弟,企圖恢復自己的摩登做派,然而后者不為所動,甚至‘變本加厲’給顧葭又套了一圈厚厚的大圍巾,于是顧三少爺也不甘示弱,拉著弟弟也要給這人套上一圈圍巾戴上一頂紅色的針織帽子方罷,也不管什么搭配不搭配了,互相傷害吧! “是喬女士打來的,她的電話,我敢不接?”顧無忌乘機調侃顧葭。 顧葭心知弟弟這是照顧自己情緒呢,拍了拍無忌的帽子就說:“真乖?!?/br> 顧無忌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說:“我若是不乖,哥你不得揍我呀?!?/br> “知道就好?!鳖欇缯f著,和弟弟一同又坐回桌前,兩人對面而坐,他瞧著弟弟吃了一大碗面片湯,也嘴饞,可他一大早吃這種主食很不消化,便很克制的只吃自己面前的面包。 誰知顧無忌已然做好準備,將巴掌大的面片咬得只剩中間一小圈給顧葭喂過去,顧葭想笑弟弟啃得亂七八糟,但又沒說出口,張嘴把沾了湯汁的面片吃掉,然后心滿意足的瞇起眼睛,等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后,又道:“我媽說什么了?” “說是報紙上的事情,還有顧老爺子的尸體在昆明湖找到了?!?/br> “哦……等等!什么?”顧葭一愣。 顧無忌卻很是淡定,好像死了的人和自己并非熟識。 “顧老爺死了?怎么死的?報紙上報道這件事了?” “有一個版面報道了,其余的都在報道捐款的事情還有一些義憤填膺的檄文,一些小說,一些文人的無病呻吟?!鳖櫉o忌說到這里,話鋒一轉,“當然,還有哥你新收報社的報紙,上面發表了更名通知、還有鴉、片販賣的內幕和社長唐茗的實名舉報?!?/br> 顧葭感覺這算是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同時到來,雖然顧老爺子的死對他來說算不得上面傷心事,可一個認識的老人的離去到底還是蠻讓顧葭有些情緒波動,再加上昨天他才狠狠駁倒那老爺子,結果次日這人死了,他很難不去想象其中沒有自己的過錯。 這樣一綜合,顧葭便是既無法徹底為新聞的曝光開心,又無法透徹的傷心,不上不下的梗在半空中,一時食不下咽。 “怎么會死了呢?”顧三少爺惶惶然問。 “還能怎么樣,大概是自知時日無多,再加上做了蠢事,血本無歸吧?!鳖櫉o忌隨意道,“哥你不必多想,本身就是將死之人,和你我是談不上關系了,而且這回葬禮你我也毋須參加,送上份子錢就足夠了,不必像顧家其他人一樣非擠幾滴眼淚出來好表示自己多有孝心?!?/br> “好了好了,不提這件事,說個別的消息,喬女士還通知我說王家的王燃要結婚了,就在正月十五那天,請帖送到喬女士那邊了。還有一位王小姐找哥呢,電話也打到那邊去了,是王燃的表妹,王如煙,也不知道是有什么要事?!鳖櫉o忌對任何接近顧葭的女人都沒什么好感,主要是女人在他看來比男人更加麻煩,他哥哥如此軟和的性子,若是被什么女人拿肚子里的孩子要挾,那是很快就能被把持住的。 “啊,如煙??!我大概是知道她找我做什么了,之前我有同她打賭來著?!鳖欇鐚@位王小姐很有好感,雖然當時爭論了一番,但這只會增進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王燃怎么會要結婚呢?之前我還聽她講和那位唱戲的葉荷葉先生關系非同一般……” 顧三少爺雖然思想也開放,知道現在人都追求愛情自由,可結婚了可就不一樣了,婚姻是一種承諾和束縛,是責任,婚后王燃若是想要再同那位葉先生好,恐怕是沒什么好名聲了,更何況顧葭總以為像王燃那樣我行我素的性格,怎么著也不會同別人結婚啊,這真是很奇怪了。 “不奇怪哦,哥你這篇報道發出來前,王家大概就收到消息了,這是要自保呢,王家好歹也是大家族,壓著王燃和貴人杰、邢無那兩個蠢貨分道揚鑣,然后結婚與那葉荷斷絕關系,這就算是差不多被摘出來了?!?/br> 顧葭聽了這么多,被其中的信息驚道:“你是說王家一直都知道王燃和那兩個人混在一起干那種害人的買賣,但是不管,直到東窗事發才打算補救,而那葉荷是貴人杰與邢無用來牽制王燃的人質,或者說是武器,所以王燃也為了自保,不要葉荷了?看起來不像啊……那葉先生不像是那種人?!眱H僅接觸過一次,顧葭對葉荷的感官不好不壞,卻從沒想到葉荷能是這等牽扯巨大的中心人物。 “誰知道呢,到時候去參加婚禮就知道了?!鳖櫉o忌并不在乎這些,所以沒什么興趣的說,“反正這件事曝光后必須得有人被拉出來處以極刑,法令三番四次的頒布,反復強調不能兜售販賣大、煙,雖然暗地里這些買賣依舊存在,可主犯現在被確定了,就算官不辦他,民也要辦他,必須見血才能收場?!?/br> “哥你這次沒有像上次那樣卷入其中,我很欣慰?!?/br> “下回若還有這等麻煩事,也請不要讓我擔心,我很不禁嚇的,再多叫我擔心幾回,頭發都要白的……” 顧葭聽聞此話,哪里還管得了其他人的死活,他仔仔細細的端詳無忌,當真發現弟弟頭上有些白發,明明還年輕得很,正是風華正茂年輕氣盛的時候呢,怎么就有了白頭發??? “你怎么就長白發了?”顧三少爺心里難過,“定是你成天到晚胡思亂想沒有節制的緣故!用腦過多、思慮過重的人才這樣少白頭呢!” 顧無忌連忙笑道:“好好、打住吧,我原是想要哥你疼疼我,教訓我就算了吧,我省得的?!?/br> “你省得個什么?!過年也到處亂跑,都沒有一日清閑,往后不許你亂跑了,我現在也有了營生,不要你賺錢養我了!” “我喜歡養你嘛?!鳖櫉o忌在笑,仿佛就愛看顧葭為自己焦心,只有這樣才能感到自己的地位牢固如舊。 “不許了,我不喜歡?!鳖欇绫羌馑崴岬?,一如既往在這場兄弟交談里做一敗涂地的弱者,“我往后再不亂花錢了,我們拿報社的工資花個普通人的月供就好了,你不要那么累了,好不好?” 第166章 166 顧三少爺在大年初二的上午便被弟弟又治了個服服帖帖, 其后幾日當真對弟弟言聽計從, 乖巧得不知如何是好。 可這等乖巧也就維持幾日而已, 等正月十四那天, 顧葭和新朋友唐茗、王如煙還有小舅舅一塊兒去獵場圍觀行刑的時候, 便故態復萌,花蝴蝶一樣蠢蠢欲動,想要穿梭在名利場上去好好放松放松。 獵場上被行刑之人乃邢無一人,還有一位將京城灰色生意壟斷的老板貴人杰早早裹了包袱逃之夭夭,想必是很難再追查到此人,畢竟如今這個年代, 即便電話取代了電報、火車取代了馬車、工業取代著人力, 但想要換一個身份重新開始,也還是很簡單。 京城市長今日親自到達獵場對這等為害人間的罪大惡極之人的槍斃儀式進行監督,眼瞧著就要一槍斃命了, 王如煙到底還是不敢看,挽著顧葭手臂的手都抽了出去, 連忙和姐妹們躲開, 說是怕中午吃不下飯, 晃著銀色小包就匆匆想到獵場外圍去。 顧葭笑道:“方才還說你是巾幗英雄呢, 這就跑了?” 王如煙王小姐仰著下巴, 道:“這等臟眼的事兒, 我是不愛看!” “好, 那你們且先在外圍等著, 我陪唐先生接見了市長再去見你們?!鳖櫲贍敯卜萘撕眯┤兆? 前幾日總沒什么活動讓他出來,跟著弟弟跑的都是顧家的事情,亂七八糟,他很想讓弟弟甩開手去別管,然而見那些人又可憐得緊,一朝淪落到沒房子住的地步,誰能受得了???可后來顧葭見顧文武和顧知禮即便身上沒幾個錢也想要將顧老爺子的葬禮辦大,又覺得自己的通情實在沒必要,還不如給路邊的貓貓狗狗實惠。 “等會兒三少爺陪我去見市長嗎?”唐茗熬過了報社即將破產的階段后,把胡子一刮、西裝一穿、頓時又意氣風發,年輕了十歲一般時常給顧葭打電話,言語之間常常流露出對顧葭的敬佩與崇拜,雖然顧葭并不知道這人在崇拜自己什么…… “不了,我記者的身份都是保密的,只是作為你朋友來參觀,你可莫要說漏了嘴?!鳖欇邕B忙與唐茗咬耳朵。 似乎是很閑的喬大帥懶洋洋的看了身旁的顧葭和唐茗一眼,冷靜平淡的視線猶如一雙無形的手劃過顧葭線條迷人的側臉,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虛化,只剩下顧葭,然而當視線觸碰到顧葭那和唐茗緊緊相握的手時,一切特殊的虛化都如鏡花水月散開。 唐茗還是頭一回得到這樣的巨大關注,前些時間他借顧葭的報道實名舉報貴人杰與邢無的惡行,本意并沒有想要為自己圖謀好處,只是單純覺得自己首先站出來表示自己愿意為自己的言論負責更容易讓大家相信自己報紙上所說的話都是事實,誰知這樣的cao作使他一舉成名,真正挖出黑暗的顧微之卻默默無聞,這讓驕傲如唐茗這樣的人心里很不舒服,因此三番四次與顧葭表明自己沒有要搶功勞的意思,也三番四次得到顧葭不在意的笑容。 唐茗頭一回佩服一個人豁達,佩服一個人聰慧機敏、佩服一個人為了民、族大義‘以色飼虎’,于是誠心誠意的私底下將顧葭當作偶像,當作生死之交。 顧葭可沒那么多生死之交,要他說,大家都是好朋友,在他這里,一視同仁! “我知道的,放心?!碧栖婎欇缇o張了一下,立馬表示,“你是知道我的,我口風最嚴了,放心吧。欸,那邊叫我過去了,顧兄你等等我,我去去就來?!闭f罷,唐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但因為緊張,很是手忙腳亂,顧三少爺習慣性的拽著唐茗的領子到自己面前,兩人面對面站得很近,前者垂眸給后者整理領帶,后者后知后覺這姿勢的過分親密,一時面紅耳赤,呼吸困難。 顧葭好不容易送唐兄上臺去接見市長,便對身旁的小舅舅說:“阿仞,這幾日報社沒有什么問題吧?”顧葭在弟弟的耳濡目染下,也終是知道做這樣曝光的事情,得招多少人的殺意,畢竟擋人財路,別人不報復那都說不過去。 喬萬仞氣宇軒昂的杵在顧葭身旁,微微側頭,仿佛是要說什么機密一般湊過去,鼻尖都蹭過顧葭的發稍,呼吸著顧葭身上特有的芬芳,道:“你覺得有我在,會有什么問題?” 顧葭立馬特別給面子的雙手捏住喬萬仞的臂膀,好像全心全意的愛著喬萬仞那樣,說:“我就知道有阿仞在不會有事的,不然倘若除了事故,我可沒臉見唐兄,唐兄太單純了,總以為占了我多大的便宜,實際上他才是真正的豪杰,我不過是做了微小的工作罷了?!?/br> 喬萬仞這些日子十分的不務正業,同那位上海臺大亨陸七爺談妥了新、槍的生意后,并不急著離開京城,好像有了大把大把的時間去處理自己的財產置辦產業,順便與顧葭聯絡感情,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暖意里,遲遲未醒。 喬萬仞聽顧葭所說,很明白顧葭在這個報社里應當是擔任了一些職務,可顧葭不說,他也就不問,反正左右他不許人傷害顧葭就是了,他手里頭有兵,兵手里有槍,有了勢力就有地盤,有地盤就有錢,人們就怕他,至今為止喬萬仞還沒有遇到過敢和他硬碰硬的蠢貨。 他通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已然差不多了解了顧葭的朋友圈子大致情況,首先顧無忌與喬女士身為家人,在最里層的位置,然后其他人又被劃分到一個區域,就這么簡單的兩個層次,顯得顧葭好像很大公無私,可這對將顧葭放在特別區域的某些人來說卻不是個好消息,若是能夠抗議,定是要開始撒潑打滾地要求自己也必須是顧葭心里最特別的那一個。 “不過很奇怪就是了?!鳖櫲贍敽鋈桓锌?,“既然到處都風平浪靜,那這幾日每天送我小紙條的人是誰呢?”顧葭很無奈,他又不識字,每回從街上回到和平飯店,總能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紙條,上頭的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一瞧便是好字,但對顧葭來說也僅限于此,他懶得看,直接丟給弟弟,弟弟隨意看一眼就又丟進垃圾桶…… 起初顧葭以為是什么恐怖威脅,可弟弟并沒有表現出這等意思,所以顧葭也就只是疑惑,但不是什么人發現自己就是‘微之’然后準備做什么可怕的事情就好。 “如果不想再收到什么紙條,從現在起不如就這樣跟我寸步不離,我保證今天不會有什么紙條了?!?/br> 顧葭搖頭:“那多麻煩你呀?!?/br> “不麻煩,不過小葭你若是有什么秘密活動不方便我跟著,那就當我沒說吧?!眴倘f仞今日依舊穿著軍裝,畢竟是軍、閥式的人物,即便大部分時間都在地下撈錢,喬萬仞也很愿意將自己的身份擺在軍、閥的位置,所以常常穿著軍服,認為軍服代表自己的地位,也能少去不少麻煩。 可以上是喬萬仞遇見顧葭以前對軍裝的看法,如今,據他觀察,這位被顧無忌養得‘天真無邪’的顧葭對穿軍裝的自己很有種微不可差的激動心情。 具體來講,是喬萬仞曾見顧葭在看見自己的時候瞳孔都微微放大,而在穿其他服飾的時候并沒有此等反應,喬萬仞甚至特意站在鏡子面前端詳自己,發覺顧葭應當是更喜歡威武不凡、氣勢強大凌厲的男人,而佐證就是顧葭的‘親密朋友’陸玉山。 顧葭聽了喬萬仞的話,明白喬萬仞是在說當初自己和陸玉山干、柴、烈、火在廁所亂來的事情,立馬表示:“不會了!哪里會有什么秘密活動,我戒了?!?/br> 喬萬仞對顧葭和陸玉山的分手心知肚明,然卻不清楚前因后果,只聽說陸老板丟了很大的面子,兩人徹底鬧掰了,說:“怪不得我好些天沒見你同陸老板同進同出……” 顧葭臉頰微燙,但眸子極亮,反正小舅舅是清楚自己的愛好了,那么他也坦蕩地說:“以后莫要提他,就算要同進同出,也不是他了?!?/br> “那是誰呢?” “我怎么知道?我暫時不考慮這些?!?/br> 說話間,不知何時溜回來的唐茗聽了大半截,心中頓時咯噔好幾下:怎么回事?!顧兄難道利用完那位陸先生就覺得此人沒有什么價值將人甩了?!還是說陸老板的私房都被顧兄挖了個干凈,所以才甩了?的確是好像聽過陸老板被人澆冷水的傳聞,難不成這人正是顧兄?!顧兄之志向我不能幫襯一二,但如今顧兄打算換個大人物來繼續潛伏,我怎么也要略盡綿薄之力才行! 唐茗前段時間和顧葭閑聊,顧葭提起有一筆五十萬的款子是無人要的東西,唐茗立即表示可以捐給他效力的工農人民軍買飛機。 顧葭也沒問是什么組織,聽唐茗說是好的,便二話不說的捐出去,眼也不眨。 唐茗思及此,更堅定了要幫顧葭一條路走到黑,于是兩人單獨坐上回城的轎車上時,唐茗賊眉鼠眼的,像個為自家頭牌初、夜花落誰家cao碎了心的老、鴇、子,對顧葭說:“顧兄,明天王家結婚在西什庫天主教堂結婚,到場的新貴、大商人、大軍閥、英國人、瑞士人、俄羅斯軍官應有盡有!包在我身上!”目標瞄準有錢人,畢竟要干大事,錢是必需品。 顧三少爺一臉茫然,但卻點點頭,很給面子的說:“哦,好,我需要做什么嗎?”顧葭以為需要自己偷偷采訪一些什么人,他和人打交道那真是太簡單了。 唐茗連忙擺手:“你不需要做什么,做你自己就已經很夠用了?!碧栖貞涀约悍讲疟活欇缦殿I帶的畫面,眼神滿滿都是對顧葭的贊賞,贊賞顧葭對男性的吸引力。 顧葭依舊似懂非懂,眨了眨那雙迷人的大眼睛,對即將到來的‘第二春’,一無所知。 第167章 167 關于王家的婚禮, 顧府這等破敗了的新喪府邸若是去參加, 總是不大妥當, 再者兩家人又實在沒有什么結實的關系, 顧府如今虧了個底兒掉, 又風風光光將顧老爺子大葬了一場,生活都幾乎要無以為繼了,于是也就各房推掉了不少活動,如同一窩老鼠崽子,大老鼠揣著小崽子們吃飯的家伙入土為安了,留下這些惶惶恐恐的小崽子們坐吃山空并懷念大老鼠還在時嘴里的奶嘴。 幸而這一窩崽子里有一位變了異, 早早騰開手抓著心愛的顧葭遠離這樣糟糕的顧府眾人, 連老爺子的葬禮都只是送了禮金,擺出恩斷義絕的模樣,維護在顧家得不到好臉色的哥哥。 顧無忌與顧葭這兩人的陣營堅定又和諧, 跳槽到顧文武那一頭的喬女士便開始左右為難了,更何況如今困擾她的還有另一樁心事, 那便是牢里的大太太童雨心被放了出來——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狗屎腦袋是不是被門擠了, 竟是將這樣禍害全家不得安寧的小偷給放了出來! 喬女士想到這里, 手里的手帕被她握得緊緊的, 好像手帕便是童雨心了, 得把這人的骨頭都捏碎才好, 以免來打攪她和顧文武的生活。 她嘆了口氣, 心中郁結不少, 可也沒有個主心骨, 只等顧葭回來,好掰碎了這些事情給顧葭聽,來征求一些意見,只不過聽了意見后,她照不照辦,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是說和小弟出門去獵場了嗎?怎么都大中午了也不見個人影?那新交的朋友唐茗又是哪里冒出來的蔥?我怎么從沒有聽小葭提起過?”喬女士坐在擺滿了山珍海味的大圓桌面前,黃色的桌布遮蓋著她攪動手帕的指頭,幾日的辛勞使她眼窩深陷,于是臉上的粉便多抹了一些。 雙手放在小腹前十指相扣的顧無忌一言不發且眼神漠然,盯著自找話說的喬女士,瞳孔里沒有任何可以稱之為友善的情感,一旁跟著喬女士來參加這場飯局的紅葉則好像一個大好人,可憐兮兮,眉毛都彎成一個愁苦的‘八’,對喬女士說道:“大奶奶你不必著急啊,顧三少爺出去時身旁的人都要站不下了,又有您的小弟跟著,決計不會出事,且放寬心吧?!?/br> 喬念嬌聽了這話,一時很是貼心的和這位懷了老爺子遺腹子的紅葉手拉手疊在一起,嘆息道:“是這個理,可做mama的,總是擔心,這個是免不了的。而且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我總覺著自己是忽略小葭過久了,心里正后悔著呢,思考一會兒要怎么和小葭道歉?!?/br> 紅葉見喬念嬌推心置腹般地和自己說話,面露感動,甚至還用袖子抹了抹眼淚,說:“大奶奶怎能這樣說自己呢,你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三少爺也有自己的生活,要我說成年的孩子,很應該像三少爺這樣成日交際不斷,這樣才是個人物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