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周婷婷搬到北鎮臨近大市場的一棟五層樓的一樓，陽臺客廳打通成門面，留一個臥室廚衛跟門店隔開，后面樓棟門正常進出，改成個染頭房。這房子戶頭是鄒志彬。

    童瑤拿筆在紙上寫下鄒志彬的名字，接著后面寫到：63組4101。

    鄒志彬接手父輩伐木工人的崗位，趕上改革開放林場從統一分配變成個人承包制?？恐幋缶耸倾y行副行長的身份，和童燕萍制材廠特殊工種的關系，一鼓作氣包下他們林場三分之一林地，買車雇人跑單一系列業務做起來，自此翻身奔小康。

    手里面有錢了，心就發飄。

    鄒志彬以身示范，什么叫做手里有兩個錢兒就不知道怎么嘚瑟好了。

    童瑤這一天都沒干別的，就在那邊回想邊計算這些年她家大概有多少錢。她死后去她渣爸那邊晃悠過一段時間，明的暗的能知道的她都算進去，折算下來差不多有100萬。要知道他們家存折上也就十萬塊錢，算上她媽給她存的五萬，鄒志彬手上拿的流動五萬，買的大車還有一些投資差不多有個十五萬。鄒志彬整整藏下了一半的財產。

    她死亡得到賠償三十萬，對外他只說拿了十萬。童瑤羅列了滿滿一張紙的清單，這簡單的幾個數字里面，包含了她mama這些年的付出和心血，不僅僅是那一個人的！

    在上一世她死后很長一段時間，童燕萍都走不出陰影，對什么事都力不從心。最后打離婚官司，童燕萍分到手的只有十五萬現金和廢紙一樣的股權投資。說是投資，其實就是鄒志彬掏錢幫鄒家人辦產業。

    這一次說什么也不能讓他們得逞，屬于她mama的那一份誰都別想奪走。

    同桌看童瑤大筆一劃，把一張黑麻麻的紙折起來放到筆袋里。不知道她搗鼓什么呢弄了一上午，還有一會兒下課該吃中午飯了，同桌碰了碰她手臂問她中午在不在學校附近吃飯。

    童瑤冷不丁被人一碰，瞬間愣住，她還沒習慣自己是個實體的存在。她同桌又碰了她一下她才回答回家吃。她同桌聽后又跟她閑聊了幾句，童瑤全程反應遲鈍。

    終于等到中午放學，童瑤抄起筆袋就一溜小跑騎著自行車回家。途中還出了點小意外，她騎著車看到人忘記了躲，直接一車轱轆給人懟一趔趄，童瑤忙不迭一個勁兒道歉，嚇得夠嗆。最后小心翼翼地騎車才到家。當了十幾年空氣，習慣不好改啊。

    回家后她用座機給童燕萍打了個電話，說自己昨天好像吃太多油炸的今天有點鬧肚子，下午想請假，童燕萍叨叨了幾句還是給班主任打電話請了半天假。

    童瑤得到準信后送了一口氣，她需要時間好好計劃著接下來的事。

    鄒志彬現在一周出一到兩趟車，再刨除沒事去她奶奶家待一天（借口），一周回家三四左右的樣子。

    自從去年童燕萍在單位買斷工作，在彌午山上開了家土特產店之后，外出更頻繁。周婷婷沒搬到這之前，他倆偷情方便，現在搬到這，鄒志彬去她那就要挑時間了。半夜后是最安全的，白天的話，可能會有但是次數不會多，否則會太明顯。傍晚是最不可能的，她開個店那時候人最多。

    鄒志彬要跟他媽離婚是板上釘釘的，和平離婚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官司是一定要打的，上輩子要不是自己死掉搞得她mama六神無主，鄒志彬也不會那么輕易弄走大部分財產，最后還坑了她媽。這件事宜早不宜晚，只要抓到他婚內出軌的證據，她mama這邊就贏了一大半。

    下午兩點半，童瑤背上自己精心準備的背包，出門直奔婷美染發店。

    午后的大太陽照的卷簾門白晃晃一片，婷美今天不營業。

    童瑤頂著烈日撲了個空門。

    隔壁屋大爺提著噴壺澆花，看到童瑤站在染頭房門口跟她說：“閨女，這家今天不開門，明兒個你再來吧?！?/br>
    “大爺，晚上還不開么？”

    “得明天開了，這家一般關門就關一天?！贝鬆斕ь^看了童瑤一眼笑呵呵答道。

    鄒志彬昨天在林場那邊，今早出車，周婷婷不用想肯定是跟鄒志彬出去鬼混了。

    童瑤看著一臉愜意澆花的老大爺，周婷婷這個鄰居，別看是個老頭，但是為人好事兒八卦，愛跟人嘮嗑。她做出懊惱的表情跟大爺說：“我聽說這的老板娘長得漂亮技術還好，我爸特愛來這剃頭，沒想到正趕上關門啊?！?/br>
    大爺一聽童瑤這話樂了?！斑虾?，你爸還跟你說這話呢？”

    “不是跟我說的，我爸跟我叔他們打麻將說的讓我給聽見了?！蓖幙创鬆斢悬c上道兒（有興趣），往邊上陰涼地方靠了靠，沖著大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問：“大爺，這老板娘技術真那么好？”

    大爺樂開了道：“這我哪知道，反正不少人來?！?/br>
    “您不在她這剃頭??？”

    “我不，她那貴。我在后頭那老夫妻，開了二十幾年的，剃個頭才三塊，她這要六塊！還什么專業畢業的，專門的推子。我看都一樣?！贝鬆斊财沧?。

    童瑤乘勝追擊：“這么貴還這老些人來呢？”

    “來這的都是大老爺們兒~像我這老頭和你們小孩兒都來的少，留著錢買個冰棍兒多好是不?！?/br>
    “那她晚上幾點關門??？”

    “基本十點鐘吧，有時候□□點也關，沒個準兒?！?/br>
    童瑤見問的差不多了，跟大爺隨便聊了兩句走人。她去小賣店來了點東西，到公交車站準備去第二個地方，客運站。

    童瑤去客運站把夾溝嶺四點以后的班車時間都記下，最晚一班是六點半。童瑤在客運站外面的涼亭找了個不太能注意的地方開始守株待兔。

    今天鄒志彬肯定會回來，因為昨天她媽還跟她說，最近她奶奶老是夢到她死去的爺爺，心里面不踏實，叫她爸跟著一起明天一大早去墳上燒紙念叨念叨。

    今天她本來是想去染頭房先蹲點，但是沒想到，他們已經黏糊到這種地步了，時間這么緊還非要出去搞。

    童瑤心想，正好，不用我再找機會，今天就讓你們喝一壺夠的！

    童瑤等了一個多小時，六點鐘的時候，她發現了一輛熟悉的出租車往南門開，那車牌號是鄒志彬朋友的。果然，沒一會兒，出租車從客運站后門接了個人，又拐到前門，鄒志彬就在那等著。果然是狐朋狗友，幫忙到家啊，呵呵。

    等出租車走了一會兒后，童瑤坐上開往大市場的公交車。

    童瑤在離開婷美染頭房的時候，去樓棟里她門縫底下塞了一片紙，等她再趕到那里，摸不到紙片了。這說明，他們進這屋了。

    童瑤吐出嘴里嚼的口香糖，又塞到門縫里。嫌棄了自己一秒鐘，手上動作一點不停，這玩意不容易掉。

    拿紙巾邊擦手，童瑤離開后去了她二大爺鄒志海家。

    鄒志彬是跟鄒志海一起出的車，他帶著周婷婷已經回來了，車肯定更要鄒志海開回來。童瑤不知道鄒志彬會不會在那過夜，但是在鄒志?；貋碇八隙ú粫霈F。

    童瑤二大爺家也有個女兒叫鄒雪，看到她納悶問道：“瑤瑤，你咋來啦？”

    “小雪姐，我想來你家玩兒，等我爸回來我再走，咱倆玩兒卡帶吧！”

    “三嬸兒讓嗎？你快考試了啊?！?/br>
    “沒事沒事，就是快考試了讓我放松下?！?/br>
    “那行，你快來，正好咱倆玩雙人！”

    童瑤就在鄒雪家跟她一起玩魂斗羅。她二大爺家比較寵女兒，給她買的游戲機。

    這期間童瑤給她媽打了個電話，又不經意的讓鄒雪問大人們什么時候回來。二大爺說最快也得半夜。

    童瑤跟鄒雪玩到八點多的時候，童瑤說出去大市場那買爆米花去，她一路狂奔到染頭房，看口香糖還是原封不動的樣子，然后買了爆米花又趕回鄒雪家。幸好她們住得近，要不來回跑得累個半死。

    到快要十點的時候，童瑤又出去了一趟，買汽水。

    這回她還是到染頭房那看了一眼，口香糖沒動，童瑤沖貓眼兒使勁看著了亮光，屋里還有人。這下她心放下一半。找到附近一個公共電話亭，用事先準備的卡撥了一個電話。

    “喂你好，是110么？”

    “是的，請問你有什么需要幫助嗎？”

    “我要舉報！西城區六十三組4棟101，婷美染發店有小姐□□！”

    鄒雪咬著汽水吸管，跟童瑤打完魂斗羅又玩超級瑪麗，坦克，推房子，玩的不亦樂乎。她媽今晚在冷庫那邊，她爸回來的晚，她提供游戲機，童瑤提供零食，這一晚上過得瀟灑極了。

    ……

    鄒志彬今天去磐市附近送一批貨，周婷婷聽他要去磐市，一大早坐了兩個來小時客車到磐市，等貨車到地方，鄒志彬跟鄒志海招呼了一聲就走了。

    他帶著鄒婷婷去逛商場，鄒志海弄完這車貨后去做個足療，然后開車再去另一個地方裝貨，最后忙吧完差不多真要12點了。那逛商場的兩個今天徹底放假。到四點來鐘坐客車回去。所以童瑤是從磐市的客車上等來的他倆。

    白天逛了一天，晚上回來倆人洗澡黏糊了一會兒，八點多的時候周婷婷做了飯倆人吃，沒過一會兒又開始膩歪。

    這時候倆人花樣玩的正爽呢，門口突然傳來哐哐哐的敲門聲，在夜里十分突兀。

    “開門兒，警察掃黃！”

    鄒志彬和周婷婷疊在大廳的理發椅上，俱是被嚇得一哆嗦。周婷婷瞪大眼瞅著鄒志彬，聲音發抖地問：“彬哥，怎么回事兒??？”

    鄒志彬也發愣，他正使著勁兒呢，嚇得差點閃了腰。

    “快點兒??！讓我們開鎖怎么著？”門外警察不耐煩地喊。

    鄒志彬趕忙起身，叫周婷婷躲到里屋去，他自己趕緊扒拉幾件衣服穿上，在警察破門而入之前把門打開。

    “這大晚上的你們是要干什么??？”鄒志彬開門后先聲奪人質問道，仔細一看外面站了三個警察，先前的那點氣勢又給嚇沒了。

    “有人舉報這里涉黃，我看你這樣子，消息應該是沒錯?！本焱疽娻u志彬衣衫凌亂，滿頭大汗，輕蔑地說。

    這時候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少聽到動靜的左鄰右舍，鄒志彬忙對他們說：“你找錯地方了吧警察同志，這屋里就我一人?！?/br>
    “喲嚯，你一個人玩啥呢弄成這個樣子？行了趕緊讓開！要不我告你妨礙公務！”

    “誒！誒不是，你們不能！”

    鄒志彬根本攔不住三個人，派出所的警察最近沒事兒，最愛掃黃打非，突然接到舉報電話都跟打了雞血似的。

    這屋子里就那么大空間，打開臥室門看里面沒人，另一個去開廁所門。門被反鎖打不開，警察使勁兒搖晃門把，并對里面的人大聲說道：“趕緊開門！再過一會兒就沒這么好說話了！”

    半晌，廁所門被打開，從里面走出穿好了衣服低著頭的周婷婷，一副做賊心虛，虛的不行的樣子。明眼人一瞅就知道之前都發生了什么。

    警察同志捉jian成雙，一起給帶回派出所。

    第3章 母女（修）

    童燕萍忙活一天，剛打算睡下，電話又叮鈴叮鈴響起來。

    誰啊，這大晚上的，折不折騰人。童燕萍心里腹誹，起身去接電話。

    “對，鄒志彬是我丈夫?！?/br>
    “什么？你再說一遍你是哪兒？”

    “確定是鄒志彬？你們沒搞錯嗎？”

    “沒有沒有，我、嗯、嗯好……再見?！?/br>
    電話是派出所打來的，說鄒志彬被舉報嫖唱，人拘在派出所了，叫她明天去一趟。童燕萍追問了好幾遍，直到人家值班同志發火了才罷休。

    這大晚上的無異于荒野里一道驚雷，把她劈個外焦里嫩?，F下也等不到明天了，穿上衣服直奔派出所。

    ……

    鄒志彬和周婷婷被帶出門的時候，都拿衣服緊緊捂住頭臉。從樓棟到警車的這段距離，走的鄒志彬無比煎熬，恨不得人間蒸發。

    周婷婷嚇壞了，伸手想去拽鄒志彬胳膊，讓旁邊的警察一巴掌拍下去。

    “老實點兒，干嘛呢！”警察厲聲對她吼了一嗓子。

    周婷婷被吼得一哆嗦，再不敢伸手，低著頭踉踉蹌蹌跟著走。

    到派出所后，先審問的周婷婷。

    “干這行多久了？什么價錢??？自己干還是有擔保人？”看起來二十幾歲的男警察問道。

    周婷婷聽到這話心里又生氣又委屈，這也太埋汰人了，她哪里像干那行的人了！暗自白了一眼警察，轉頭可憐兮兮地求助鄒志彬。

    “問你話呢，注意配合啊?！本烨们米雷?。

    “我不是賣的！你別冤枉人?！敝苕面谜f完馬上混著哭腔叫鄒志彬?！氨蚋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