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這一鍋子有rou,有土豆,還有炸成虎皮樣的雞蛋,又還有扁粉、腐竹,一鍋子燉出來,香的狗蛋和驢蛋口水流的嘩嘩的。 “媽,這叫個啥飯?”狗蛋問。 蘇向晚想了想,說:“東北亂燉?!?/br> “這個亂燉可真香,比光吃rou可香多了?!惫返罢f著,搓了搓自己的雙手,回頭對驢蛋說:“咱們晚上接著干吧?!?/br> “干吧?!斌H蛋說。 倆兄弟吃完飯就跑了,這時候李承澤才進來,端起自己的碗來,往嘴里扒著飯。 “你是不是怕你奶奶真的找到戶口本,或者是你的出身證明什么的,要把你給要走?”蘇向晚問。 李承澤側首看著蘇向晚,夾了塊粉條往嘴吸著:“你不是老早的就想把我給趕走,這下正好能如愿了?!?/br> “是,我一天都不想要你,也不想要谷東,宋東海和宋西嶺我也不想要,我就想連你大舅都一起趕走,然后和吱吱一起霸占一張炕,不需要一天做這么多的飯,但是,誰叫你愿意叫我一聲媽呢?”蘇向晚揉了揉這孩子的手臂說:“放心吧,早在66開始鬧事情的時候,你奶奶就把原始的戶口本給燒了,重新辦的戶口本上就沒你,趕緊去吧?!?/br> 李承澤呼嚕呼嚕的刨著,把半碗菜全刨完了,就開始往外推蘇向晚:“你去睡吧,今天的鍋我來洗?!?/br> 把碗全放進鋼精鍋里頭,小家伙還知道在蜂窩爐子上燒水,往水里頭加堿面子,洗碗洗的甭提多好了。 這家伙小的時候給蘇小南干活,那也是干的很好的。 后來到了蘇向晚這兒,就開始耍他的小聰明,但凡臟活累活,全是驢蛋和狗蛋倆的,李承澤一直都是帶頭大哥的角色,至于洗碗做飯的事情,一點都不肯做。 今天這絕對是為了討好蘇向晚,才故意要搞點表面工作的。 在廚房里忙的叮嚀當郎的,洗完了鍋,一個人抱著腿就在灶火前坐著呢。 現在的李承澤,滿打滿有十四了。在書里頭,這孩子應該是從現在開始,就跟毒品有接觸了。 沒錯,他應該是華夏國歷史上最早的毒販子,據記錄,應該就是從今年開始,他就開始藏毒、販毒了。 最開始只是在秦州銷售大煙膏子,到后來,在秦州給公安局的逮了以后才會逃到云南去,有記錄的人生中,他一直被公安追捕,也是叫人人都厭憎的毒販子。 簡直跟做夢似的,現在看著還是一乖乖的孩子,在書里頭卻會成為讓人恨的咬牙切齒的毒販子。 蘇向晚還以為小谷東吃了半鍋子的rou,夜里肯定得難受,專門跑到縣醫院給開了一瓶子的食母生回來,想著幫他開開胃呢。 沒想到這家伙吃完了就睡,滾圓的小肚子露在外面,一夜屁放的嘣嘣響,但那么多的rou,愣是沒把他給撐壞嘍。 縣一小,蘇向晚去接倆小的放學的時候,就見校門口圍了一圈子的孩子,湊著頭全在看里頭。 “手電筒,一支兩毛錢,趕緊的,今天只有三支,賣完我們兄弟就該收攤兒了,快點兒啊?!斌H蛋正在招攬客人。 狗蛋在往外掏所謂的手電筒。蘇向晚湊遠看了一下,其實就是個用紙板子糊的圓桶子,里面應該是裝了個宋團他們安全帽上的小燈泡,具體電池從哪來的,不知道,但是,紙糊的手電筒,還真的一打就著。 一群孩子搶著買狗蛋自己造的紙質手電筒,買到以后,小心翼翼的蒙著衣服,打著亮的照人呢。 倆兄弟總共其實就賺了六毛錢,不過現在的rou一斤也就一塊錢,這倆兄弟再攢兩天,估計又能買二斤rou。 既然他們不說自己是怎么賺錢的,蘇向晚索性也不問,就是覺得他們倆最近鉛筆用的有點多,這才幾天的功夫,蘇向晚已經買過三回鉛筆了。 她故意沒上去打招呼,就見倆兄弟勾肩搭背的走了。 畢竟他們也是大孩子了,蘇向晚知道錢是從哪來的就行了,轉身,她就去接正在上幼兒園的吱吱了。 秦州,李老太太家。 李老太太忍不住,還是趁著閨女不在,給自己捏了一大煙泡兒,點起來抽了一口,深深嘆了一氣:“舒服??!” 這時候李激發進來了,一聞見味兒就開始捏鼻子:“媽誒,你能不能到廁所抽去,給人聞見了可咋整?!?/br> 李老太太可有理由了:“我骨頭痛,這是我的止痛藥,而且,這東西又不會上癮,你怕個啥?!?/br> 事實上在解放之后,基本上大煙從華夏國的土地上就絕跡了,畢竟解放后還有好幾次轟轟烈烈的銷煙,禁煙活動呢。但一則,李老太太家原來在海西就是種大煙的,再則,李大進又是公安,所以他們家藏的大煙膏子在解放的時候沒被收走。 前些年老太太礙于政策緊沒有抽過,但這幾年不是亂嘛,而且政策在這方面監管不力,老太太悄悄的就又抽上了。 “你拿我的煙膏子干啥???”老太太見閨女在挖她的煙膏子,不高興了。 李激發挖的并不多:“有人能拿它當止痛藥賣出去,能賺一筆錢呢,我給人送一點?!?/br> 說著,李激發又說“哎呀,我帶著這東西出去可不安全,要有個孩子幫我帶這東西該多好?!?/br> 像李老太太在舊社會,那屬于農奴主一類的,對這種事情很有經驗:“這多簡單,我們那時候民國政府也禁煙,賣這東西都是讓孩子去,咱不行到孤兒園領養一個算了?!?/br> 李激發一聽,這主意可行啊。 當然,悄悄的私底下賣大煙只是隨手為止,李激發現在最要緊的事情,還是想辦法,把李承澤給要回去。 當然,現在事情終于有轉機了。李激發的丈夫谷平,也是谷北的堂房兄弟,原來在北京軍區,現在也調到水庫上,做了副總指揮。 當然,有了谷平那個丈夫撐腰,李激發覺得把李承澤要回家,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兒。 另一邊,出差的宋團終于回來了。 這都好幾年沒出過差了,腳剛邁進土司衙門,就聽有個孩子奶兮兮的聲音:“爸爸!” 小谷東猛的一下就沖過來,撲上他的腿了。 “你媽呢?”宋團把孩子抱了起來,丟了丟,問他。 谷東一只小胖手剛指進院子,蘇向晚從里面走出來了:“這都一個多月了,你可算回啦?” 只有個谷東嘛,還不算太懂事,而且畢竟不是自己生的,宋團顧了顧左右,悄聲說:“你還甭說,我在外頭還挺想你的?!?/br> 這一句說出去,宋團自己挺激動,可惜人家蘇向晚沒有任何反應。好吧,隨著年齡漸長,宋團漸老,人蘇向晚還是那么漂亮,簡直了,該死的是,宋團不但沒有常麗萍所形容的,那種親情式的,左手握右手的感覺,每回一見家屬,心跳的不得了。 在他想來,大概這就是愛情吧,一個多月沒見面,他沒想幾個孩子,反而是很想蘇向晚。 別的暫且不說,宋團把行李一丟,說:“對了,我從秦州下車的時候是谷北送的我,他說有人要從孤兒園領養牟芳芳,而且要領養的那個人還是承澤的小姑李激發,你是知道的,李激發的丈夫谷平,馬上要調到水庫當副總指揮,沒聽說他們家有沒有孩子,咋會領養牟芳芳?” 蘇向晚本來是準備好好檢查一下宋團的包的,突然手就頓住了:“李激發要領養牟芳芳,這事兒聽起來咋那么怪異?” 宋團說:“是,谷北也覺得不正常,畢竟牟芳芳可是日系間諜家的孩子,不過李激發一再保證,說自己一定會好好教育牟芳芳,要從骨髓里頭把牟芳芳給凈化干凈,谷北讓我們去看一下,正好谷平請吃飯,咱們跟李激發具體談談這事兒?!?/br> 蘇向晚輕輕拉開宋團包上面的拉璉,仔細回憶著書中的劇情,突然就發現疑點了。 對了,據書中所寫,李承澤在七十年代的時候,不就一直在秦州悄悄的販賣大煙嘛,而后來舉報他的人,正是大義滅親的李激發。 而李承澤在給李激發舉報以后,之所以不留下來勞改,要跑,則是因為他一直養著個小閨女,恰就是吱吱,他怕宋青山知道之后,要從他身邊帶走吱吱。 小家伙當時可謂是給人圍追堵截,十面埋伏著從秦州扒著火車,帶著吱吱跑到云南去的。 書里形容說,那一年云南破天荒下了好大的雪,他帶著吱吱,坐著綠皮火車,倆孩子一覺醒來,窗外落進來的雪把李承澤埋了半截子,吱吱還有件破毛衣,李承澤只穿著個半截袖的汗衫,倆人一起擠在火車上看雪。 那一回逃到云南之后,吱吱整整昏迷了半個月,差點沒命。 蘇向晚看書的時候,恨不能把手伸進書里頭,把李承澤給掐死啊。 但現在她怎么覺得,那個李激發,大義滅親的也太正義凜然了吧。 第115章 虎門銷煙 純棉的平腳內褲,還有蘇聯泊來的胸罩,蘇向晚往身上貼了貼,發現還挺合身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胸罩大小,原來侯清躍買來的可都不合身啊?!碧K向晚說。 宋團手說:“我要不知道你該穿多大的,那不才是奇了怪了?” 他又從包里拿了好多的,上面是英文封面的糖果出來:“這個,常麗萍說孩子們肯定愛吃,我就收下了,你給孩子們吃吧?!?/br> 蘇向晚接過來捏了捏,玉米飴糖,但是,塑料包裝上聞著怎么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小谷東已經從里面抓出糖來吃了,但是才吃了一嘴子就是呸的一聲:“mama,不好吃,臭的?!?/br> 蘇向晚抓過裝著玉米糖的塑料袋,聞著一股濃香,再繼續摸,就從里面居然摸出一管口紅來,旋開,還是用了一半的。 宋團依舊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在往外掏著他的襯衣。 他們這種軍人,天生的素質,衣服都是洗的干干凈凈,疊的整整齊齊的拿回來。把衣服疊好了,他就得去洗個澡,然后還得去上班。 “你跟常麗萍在哪兒見的面?”蘇向晚突然問。 宋團說:“還有谷平,齊力,另外幾個戰友一起吃了個飯。不過可不是我約的她,她是跟著齊力一起來的,那不非得送孩子們幾包糖嘛,你就留著給孩子們吃吧?!?/br> 這就對了,那個常麗萍自認魅力無邊,估計還沒有遇到過自己攻略不下來的男人,現在以收伏宋青山這種對于女人的魅力一無所知的男人為已任。 送一包糖,里面還要放半管子口紅,這是給她看的,連糖的味道都給串掉了,難怪谷東都不喜歡吃。 蘇向晚不動聲色,把糖,連帶著口紅一起拿出去,就給丟掉了。 到了晚上,一起躺到炕上,宋團居然長吁斷嘆。 蘇向晚覺得莫名其妙:“宋團,你怎么回事,原來沒聽你這樣過?!?/br> “就是覺得挺虧待你的?!彼螆F說:“常麗萍原本想送你兩管口紅,但是她那個女同志跟侯清躍不一樣,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我一生氣就沒要?!?/br> 當時大家一桌子吃飯,侯清躍的前夫齊力也在,常麗萍以侯清躍做比喻,把已婚的婦女們批了個遍。 她的意思,結了婚就只有親情,沒有愛情,想要保鮮愛情,就不應該結婚。 而侯清躍結婚后不懂得保鮮愛情,自己變成個黃臉婆,之所以給拋棄,全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宋團覺得吧,沒有婚姻又哪來的愛情,所以齊力做的不對,應該批評齊力。 當時常麗萍就反問了一句:“宋團,你握著你家屬的手,是不是有一種左手握右手的感覺?!?/br> 宋團這種男人,怎么可能把自己跟家屬的相處說給別人聽。 于是,大家一起打哈哈,他也就憤而閉嘴了。 但想來想去,宋團心里還是覺得挺虧了蘇向晚的,畢竟同樣的年齡,同樣的條件相貌,人家常麗萍穿的什么,吃的什么,用的什么,而蘇向晚呢,跟著他啥都沒有。 “沒錢就算了,現在也不是個涂口紅的年月啊,我不要那東西也能過?!碧K向晚特體貼人意的寬慰宋團說。 宋團一翻身,不知道從哪里還真的就摸出一管口紅來,輕輕旋開說:“但這事兒能難得倒咱嗎?我趁著開會休息的時候,給炮兵團的連長們講了一下定向爆破技術,然后從他們那兒收繳了幾十塊錢的百貨票回來做為回報。再然后,總共買了這一管子,據說商場里最貴的口紅?!?/br> 所謂最貴的口紅,其實也是國產貨,跟常麗萍塞在糖袋子里的那種進口口紅當然比不了,鐵管子的蝴蝶牌,聞起來格外的香,顏色呢,就是最正最正的那種正紅色。 蘇向晚接過口紅,往睡著的吱吱的眉心涂了一點,嗯,紅的觸目驚心。 “怎么樣,喜歡吧?”宋團得意洋洋的說:“我們一幫子當兵的進了百貨商場,把售貨員都給嚇懵了,大家一起給你挑的顏色,最紅,最亮?!?/br> 好吧,一個直男的審美算什么啊,一群直男的眼光才最可怕,比死亡芭比色更恐怖的猩紅色,要蘇向晚真涂著,直接可以拉去拍鬼片,都不用化妝的。 第二天正好周末,谷平不是在秦州的悅賓樓請吃飯嘛,蘇向晚和宋團正好也就把幾個孩子全帶上了。 孩子一多,出門就是個麻煩。 吱吱鬧著不肯走,非得要畫口紅,而且還要給谷東也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