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你暈血,你自己不知道?”蘇向晚問他。 這孩子搖頭又點頭:“從小我就知道,所以我一般不看血?!?/br> 雞血雖然放干了,但是盆子里還有血,蘇向晚就說;‘去吧,跟驢蛋和狗蛋幾個玩去?!?/br> 李承澤沒說話,但是,轉身從灶里掏了些灰出來,一路就把蘇向晚撥下來的雞毛一裹,再一掃,把個院子給弄的干干凈凈了。 只聽見拖拉機的響聲,再聽驢蛋和狗蛋兄弟倆的歡呼聲,宋青山已經進門來了。 “承澤這孩子變的不少啊,我看他正在掃院子呢,我不在的時候,他是不是幫你干了很多活?!彼吻嗌秸f。 蘇向晚也在看窗外:“你說可不可笑,他將來還得在中緬邊境上販毒,是個十惡不赦的毒販子呢,可他居然暈血,你就想想,他要把人的頭打出血,他自己卻暈了,這時候他該怎么辦?!?/br> “什么叫十惡不赦的毒販子,又啥叫暈血?”宋青山愣了半天,突然就說:“你的意思是這孩子,將來會不走正道?販毒?那可是要槍斃的?!?/br> 其實這事情,原來蘇向晚就提過,但那時候,宋青山并沒把蘇向晚的穿越當回事兒。 現在他倒是認真了,不,應該說,現在有點兒迷信,這幾個孩子將來要干啥,頗有點兒想要對癥下藥,因材施教的感覺。 蘇向晚趕忙說:“沒事,想勾著他不走正道的那些人要敢來勾他,我把他弄死就完了?!?/br> 要知道,他是聽說大外甥不走正道,就能一包炸藥給轟上天的人,蘇向晚真怕他要對李承澤也起偏見。 “蘇向晚,得虧你是個女人?!彼吻嗌綗o奈的說。 這要是個男人,估計看誰不順眼,直接就弄死了吧。 “不服氣嗎?”蘇向晚問。 孩子都在外頭,沒人能聽到,宋青山說:“你要敢撐十分鐘,我就服氣?!敝辽倌鼙粫?。 “宋青山,這回可不是我開黃腔吧?”蘇向晚反問。 宋青山一看驢蛋在往來跑呢,馬上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當然,像蘇小南那樣的,她沒有當時弄死,但是,在海西縣勞改啊,那種地方風沙又大,又缺吃少穿,宋青山在那兒熬了一個冬天,差點沒活活凍死。 蘇小南那樣的小身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受的。 不過,隨著宋青山的回來,意外真是一重接著一重。 第二天一早,蘇向晚不但接到了縣里婦聯的調令,更叫她意外的是,新來的縣長李逸帆居然邀請她到自己現在住的宿舍區去住。 要知道,李逸帆現在住的,恰好就是蘇向晚站在外面,眼饞的流口水的土司衙門,那地兒又寬敞又廣闊,實在是個一般人住不進去的地方。 而人家縣委之所以給她獎勵房子,理由也清楚著呢,是因為宋青山在戰爭中立了一等功的原因。 像他那種人材,真正屬于是只要有戰,就非他不可的。 而且,縣里來的調令上還附著縣長李逸帆的親筆簽名呢:速搬。 沒想到啊,新來的縣長這是,著急著讓她搬進她夢寐以求的新家? 管它下馬威還是鴻門宴,搬家! 蘇向晚把信一放,當時就跟韓鄉長打了個報告,回家搬家去了。 第55章 french kiss 蘇向晚還以為,能搬進土司衙門里住,宋青山估計會很開心呢。 沒想到他反而顯的很淡:“那地方我們團剛來的時候,省上就安排我和陳愛黨住過去的,但我們嫌地方太大,沒住?!?/br> 蘇向晚的臉頓時就冷了:“有自來水,有獨立的廁所,還有好大的房子,為什么不???” 他這種人,集體的光,能不沾就不沾,集體的便宜,能不占就不占。 跟那種總是想盡辦法占集體便宜的人啊,完全就是兩類人。 “李逸帆的性格非常古怪,而且你還得罪過谷南?!彼吻嗌筋D了頓,說:“你能跟農村的老太太們吵架,但不一定能吵得過她,那個女同志可不好惹,要你真想住,到時候記得除了上班的時間,少招惹她?!?/br> 這是同意她去住了,但是,怕她去了以后要闖禍。 “還有承澤呢,縣長,縣委書記,他們要有一個不愿意,他都是咱們的麻煩?!彼吻嗌竭€擔憂這個。 蘇向晚就不明白了:“你總覺得,我就永遠生活在村子里,跟你老娘爭爭吵吵就最好?!?/br> “就算進城,你安心當個家庭婦女就好,好好兒的,為啥要當干部?!彼吻嗌叫牡桌镎鎸嵉南敕?,還是想讓她只養孩子就好。 蘇向晚說:“我從小學一年級就是班干部,一直干到大學,積極的不得了,畢業了想從政,我爸我媽不讓,因為他們覺得,政府職能部門太辛苦,非得讓我在熟人的企業里賺輕松錢,但是,我一直都有個從政門,女人優秀點怎么啦?我就想當官,你不服都不行?!迸藘炐泓c,有錯嗎? 宋青山除了豎大拇指,已經無話可說了。 啥叫吃屎都要吃屎尖尖,蘇向晚這種,就是標準的。 “趕緊收拾搬家吧?!碧K向晚說:“你要知道,我上輩子接觸的,可不是一幫農村老太太,對于我來說,君子易對而小人難應付,對付一幫當官的,可比對付你老娘容易多了?!?/br> 她是迫不及待的,想去住一住土司家的衙門了。 幾個孩子聽說要直接搬到城里去,不用說,全都樂壞了。 尤其是狗蛋和驢蛋,天天就只有陶紅武一個老師,教完了數學教語文,陶紅武又長的不漂亮,一天八個小時只對著她的臉,早就想要一個新老師了。 而李承澤呢,自打到了小宋莊以后,連門都沒出過,又擔心,怕外面的人要找到自己,但畢竟孩子嘛,總還是喜歡出去放放風的,啥也沒說,進屋子,就整理自己的幾件破衣服去了。 蘇向晚給他的,宋青山的那根皮帶,依舊還得纏兩圈。 驢蛋和狗蛋倆甭提有多羨慕這根腰帶了,可惜啊,他們的爸爸現在,自己只只有一條褲腰帶呢。 全家上下總動員,把軟鋪蓋往車上一拉,趕周末的傍晚,拖拉機已經開進了縣城,進了土司衙門了。 哦,不,現在這個叫縣委干部家屬院。 縣委的干部家屬院,比宋大花原來住的那種家屬樓級別就要高的多了,門口是配備警衛的。 當然,這兒也就只住了幾戶人家。 一戶是縣委書記,另一戶就是李逸帆,再有一戶,則是縣里的武裝部長家。還有兩個副縣長也住在這兒,不過離的遠,先就不算了。 李逸帆今天去上班了,并不在家,今天家里就只有她新雇來幫忙收拾著打打下手的一個小何姆,并從省城帶來的何媽倆人。 “小芳,你會跟人吵架嗎?”何媽問小保姆小芳。 小保姆正在費力的擦玻璃,笑著搖頭呢:“不會?!?/br> 何媽悄悄望了一眼門外,不停拍著自己的胸膛呢:“你不知道,我們家在省城,那都是干部家庭,平常家里人說話聲音都不敢大的,但我今天,非得跟隔壁吵一架不可?!睘榇?,何媽正在深呼吸,快跑步,熱身。 “為啥非得要吵架啊,新鄰居搬來,咱們好好相處不就完了嗎?”小保姆一臉的困惑。 說起這個,何媽氣的咬牙?。骸案舯诎醽砟莻€女同志,哎喲喂,聽說是個潑婦,沒素質不說,心眼窄的什么似的,我啊,就是我家老太太派來,專門跟她吵架,給她不痛快的?!?/br> 小保姆于是也湊到了門口,就見一個穿著改良過的男式軍裝,梳著兩條烏油油的大辮子的,大概二十四五歲的婦女,看起來人長的又漂亮,笑的又好看,就這,潑婦? 何媽深吸一口氣,兩只眼睛嘰哩咕嚕的轉著呢,心里想的是谷南教過她的小學課本:狼吃羊還需要理由嗎,我只是想吃你,才要找個茬兒的。 好,找茬吵架。 這邊,拖拉機一停,驢蛋和狗蛋倆跳下車就開始叫了:“哇,大院子,新新的哎?!?/br> 李承澤知道自己是不能在外面多跑的,看蘇向晚不在,把吱吱一抱,提前一步,先進門了。然后再出來,把綁成串的大公雞也帶進了院子,一看院里有雞窩,趕緊的,全圈進雞窩里。 蘇向晚下了車,左右看了一圈,一排子的四合院,全都干干凈凈,漂漂亮亮的。 估計吧,這院子于她來說是鴻門宴,但就算是鴻門宴她也吃了,因為院子看起來,實在是太干凈,太舒服了。 屋背后還有大槐樹呢,等夏天一到,又避蚊子又遮蔭涼,這地兒,能多住一天她都高興啊。 “驢蛋,狗蛋,甭湊頭了,到這兒來幫著我搬東西?!彼吻嗌秸f。 蘇向晚提了把掃帚,先進門,當然是要看有幾間屋子,到時候分配,誰睡哪一間。 “媽,媽,這院子看著挺大,總共咋就只有兩間房?”驢蛋跑了一圈,出來說。 蘇向晚也看了,雖然院子很大,但確實總共就只有兩間房子。 再就是有一個小廚房,也是小小的,這應該是縣里給干部們隔出來的宿舍,本身頂多就是配著個三四口的人家,不是給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大家子人住的。 不過,好在家里的孩子都還小,讓他們擠一張炕也沒什么。 至于吱吱,跟著他們倆口子睡也就完了。 “媽,我的功夫可怎么練啊,我都沒告訴我師父我進城了呢?!斌H蛋正在抱被子呢,突然一頓,就說。 蘇向晚摸了摸他的腦袋,說:“放心吧,咱又不是不回村子了,村里那個家才真正是咱的家,等過兩天,我把你師傅接進城里來?!?/br> 驢蛋回頭就是一個挺腿,直接把腿要掰到頭上了,對李承澤說:“承澤哥哥肯定不行,你原來能跳那么高的臺子,現在肯定不行啦?!?/br> 都半年多了,李承澤沒有學拳腳功夫,驢蛋在他面前現在空前膨脹。 “是啊,哥哥確實不行,不過,你的力氣大,給咱們抱被子去,好不好?”李承澤說。 驢蛋為了表示力氣大,展示著自己瘦的跟猴似的小雞rou呢:“我能一次抱三床,真的,只可惜,咱家只有兩床被子?!?/br> 李承澤等驢蛋把被子抱進來,掃炕又鋪床的,就忙活上了。 等驢蛋一出門,他兩腿一個劈叉,直接用腳,就把窗簾給掛到窗戶上去了。 這要叫驢蛋看見,估計嘴巴里能塞個大雞蛋,并且,拜他為師。 驢蛋從院子里出來,正準備從車上搬東西呢,突然就吸溜了一下嘴巴:“狗蛋,狗蛋,快看隔壁的杏子誒,真香?!?/br> 隔壁院子里有拳頭大的杏子呢,正好現在是杏子成熟的季節,一只只肥嘟嘟的,掉下來一只,啪的就是一聲。 “你去給咱撿一個,撿一個沒事吧?”狗蛋說:“哥哥,我想吃杏子?!?/br> 驢蛋吧,不怪蘇向晚說,現在最喜歡的就是坑弟弟:“我要撿來,你可得吃一口喲?!?/br> 狗蛋趕忙點頭,等驢蛋跑到鄰居家的門外頭,撿了一顆杏子回來,接過來哇的就是一口,然后就開始吐了:“啊,哥哥,壞杏子?!?/br> “叫你饞,原來你偷梨的時候讓奶奶打的事兒,你都忘啦?”驢蛋看弟弟皺著眉頭還在吐,趕忙說:“咱是鄰居,說不定今晚鄰居家就給咱送梨呢,忍忍,啊,忍忍?!?/br> “誰在這兒偷別人家的杏子吃?”隔壁出來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手里提著掃把,氣勢洶洶的就沖出來了。 驢蛋也不知道咋想的,手一哆索,指著狗蛋就說:“他!” 何媽就跟大灰狼似的,終于找到吵架的理由了:“這是縣長家的杏子,你也敢偷?” “我就只是嘗了一口而已?!惫返罢f:“這只是掉在地上的壞杏子,不算偷?!?/br> “拿別人家的東西就是偷,我們老谷家多少孩子呢,也沒教出來一個像你一樣的?!焙螊層X得光吵架可不行,自己還得鬧大點兒:“我可得把你帶到公安局去,讓公安局的人好好把你給教育上一頓?!?/br> “哥,哥?!惫返稗D身,看著驢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