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狗蛋現在還挺有點江湖氣兒,就打聽上了:“誰偷了東西啊,偷了誰的東西?” “小孩子問那么多干嘛,走走走,趕緊走?!北0膊荒蜔┑恼f。 狗蛋哼的一聲:“叔叔,你這樣對待小朋友是不對的,我們是祖國的花朵,我們是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你應該要像對待大人一樣尊重我。我叫宋西嶺,你最好記住?!?/br> 說著,狗蛋還給保安敬了個禮:“我很快就是少先隊員啦,我先給你敬個禮吧?!?/br> 保安咦的一聲就站起來了:“這孩子倒是挺大方,宋西嶺,好,我記住你了。我也給你敬個禮吧?!?/br>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大概就是這么個說法了。 狗蛋的努力讓他得到了保安的尊重,雖然只是點細微的小變化,但這在狗蛋來說,那是了不得的事情。 保安見蘇向晚提著大包小包,估計是周末來看學生的,專門從傳達室里走了出來,就跟蘇向晚講開了。 聽保安提起,蘇向晚才知道,卻原來,并不是學生偷了學生,而是有個學生,偷了外面的人的東西,現在公安局的人正在搜查她的宿舍呢。 “是個女孩子嗎,她叫什么名字?”蘇向晚隱隱的,竟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蘇向紅原本周末是該回小宋莊的,沒回去,會不會偷東西的就是蘇向紅? 果然,保安說:“聽說那個姑娘叫蘇向紅,昨天下午她去紅旗公社勞動的時候,偷了人家婦聯主任的錢包?!?/br> 蘇向晚瞬時腦子里就一個炸花:“那個婦女主任,是不是叫谷南?” 保安這下搖頭了:“這個,我就不知道了?!?/br> 恰好在這時候,宋庭秀在前面走著呢,蘇向紅跟在后頭,小臉憋的通紅的,就從學校里出來了。 保安還在跟蘇向晚說呢:“就這姑娘,你說說,進紅專學校管吃管住,她的手咋就那么不干凈,咋就想到要偷人家的東西呢?!?/br> 蘇向晚高聲說:“這是我妹?!?/br> 保安啊的一聲,嘴巴長了老大。 “我宋西嶺從來不偷人家的東西,我小姨也不偷?!惫返奥曇籼馗?,一字一頓的說。 “姐,你咋來了?”蘇向紅一看見蘇向晚,眼圈兒就紅了:“我們昨天下鄉勞動,我跟一個女同志一塊兒勞動的,但我沒想到,等我回來的時候,兜里有她的錢包,晚上我們又出不去,今天一早我剛準備去趟紅旗公社,給她還錢包呢,結果她就報案了?!?/br> 宋庭秀好像蘇向晚幾回見他,就總是紅著臉的。 他說:“對方也不是不能協調,那位小谷同志還在公安局等著呢,咱們去跟她解釋清楚就完了,這不是多大的事情?!?/br> 這時候,紅專學校的門上已經圍了很多學生了。 蘇向晚一看人多,索性高聲說:“宋庭秀,究竟是偷了還是沒偷,這事兒總該有個論斷吧,什么叫協調一下,解釋清楚,我們不接受這種情況下的協調和解釋?!?/br> 宋庭秀回頭看了看蘇向紅,自己也臉紅的厲害:“但是大嫂,錢包確實是在你家向紅的手里?!?/br> “我現在不跟你說這個,你去把那個小谷同志給我叫來,在這兒斷案子?!碧K向晚說。 蘇向紅趕忙說:“姐,還是去公安局吧,要是在這兒斷案子,全校的人都會知道我偷東西的?!?/br> “偷東西這種事情,那是瞞就能瞞得過去的嗎?”蘇向晚勸蘇向紅呢:“你要知道,這種事情,公開斷,你還能洗涮冤屈,要這樣不明不白的,那怕最終私底下合解,全校的學生也要笑話你是個小偷?!?/br> 宋庭秀想了想,也說:“既然向紅堅信自己沒偷,那就在你們學校斷吧,我去吧那位小谷同志給喊來,你們在這兒等著?!?/br> 蘇向晚就納悶了:“庭秀,你在公安局可是副局長,你們公安局雖然說現在人少,辦案的公安人員也有幾個吧,咋你一個副局長來處理這種事情?” 宋庭秀一聽,臉愈發的紅了,往前走的時候慌張沒看路,砰的一聲,撞在一顆樹上。 這下倒好,站在門口圍觀的學生,還有被誣陷偷了錢包的蘇向紅,所有人都在笑呢。 宋庭秀紅著臉,一路小跑。 進了紅專學校,谷校長也在呢,還在跟蘇向晚解釋:“昨天晚上吧,向紅就跟我說自己包里多了個錢包,但也不知道為什么,對方就直接報案了?!?/br> 她說著,端來了茶,見幾個孩子渴的厲害,想起自己抽屜里有半包紅糖,遂拿出來,一塊塊的敲開,給仨孩子,一人沖了一杯。 這邊,宋庭秀進了公安局,就問辦公室里的小吳呢:“有一位姓谷的女同志,就是報案的那個,怎么,她不在嗎?” 小吳說:“中午就走了,怎么了?” 宋庭秀頗有點氣惱的說:“這人怎么這樣,她不是說蘇向紅偷了自己錢包,來報案的嗎,現在錢包我幫她找回來了,她怎么能自己走掉?” 小吳也說:“那位女同志還帶著個孩子,倆人挺奇怪,本來在公安局坐著呢,但是,你大嫂進來以后,那個小谷就悄悄的溜出去了,并且,再也沒有回來?!?/br> 谷南的錢包里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東西,就只有兩張兩塊錢的糧票,還有五張一塊錢的人民幣,就這點東西,按理來說也不夠蘇向紅偷的,是吧。 宋庭秀回了趟公安局,沒找著人,就又往紅專學校去了。 “失主自己跑到公安局報了案,最后卻自己回紅旗公社了,錢也不要了?”蘇向晚一聽這話就笑了:“宋庭秀,你覺得這事兒它合理嗎?” “不合理,要不,我去一趟紅旗公社,把她給找來?”宋庭秀說。 蘇向紅剛才出去上了個廁所,就聽見廁所里,好幾個女生在議論自己,說她是個賊呢,她絞著自己的雙手,一言不發的坐著。 蘇向晚把錢包接了過來,看meimei一副事以至此,估計自己在紅專學校這四年都擺不脫一個偷錢包的賊的樣子,站起來跟谷校長說:“谷校長,你是知道向紅沒有偷東西的,明天正好周一,這事兒,你能全校廣播一下,幫她正個名聲嗎?” 谷校長說:“可是,我也認不準向紅到底偷了,還是沒偷,這事兒你叫我怎么在全校廣播?” 蘇向晚說:“她要真偷了,昨晚怎么可能把錢包交給你?” 谷校長也有她的原則:“這個,我恐怕沒有辦法給你全校廣播,除非對方承認她真的沒有偷,才行?!?/br> 蘇向晚接過錢包,說:“向紅,你先委屈兩天吧,這事兒,姐非得給你查個不落石出不可?!?/br> 她把烙的餅,衣服什么的,就全交給蘇向紅,然后準備要走了。 誰知道這時,門口突然冒出個孩子來,聲音特硬朗的,就說:“那個,我想澄清一下,我是證人,我可以確定錢包不是蘇向紅偷的?!?/br> 這是校長辦公室,谷校長和宋庭秀,還有蘇向晚全在里頭呢,一聽外面有個孩子在說話,大家全都轉頭,想看外面到底是誰。 結果,他們就看見,是個渾身打滿補丁,但是衣服卻洗的很干凈的少年。 “李承澤,你是不是叫李承澤?”蘇向晚問。 李承澤猶豫了一下,咬著唇說:“那個錢包是我放進去的,至于為什么我要放錢包,這個我不能告訴你們,但是,你們只要知道蘇向紅沒偷就行了?!?/br> 說著,這孩子居然轉身就跑。 蘇向晚說:“驢蛋,驢蛋,趕緊把他給抓住?!?/br> 但是,驢蛋還沒來得及追呢,那小家伙跟股子煙似的,嗖的一下就竄著跑了。 蘇向晚問谷校長:“剛才那孩子都主動招供了,這下,你可以幫我家向紅澄清事實了吧?” “我并不認識那個孩子啊?!惫刃iL說。 蘇向紅趕忙說:“那就是谷南的干兒子,昨天勞動的時候,他一直跟谷南在一起呢?!?/br> 故意放的,那就是栽贓了。 谷校長想了想,還是說:“這樣吧,明天早晨升國旗的時候,我幫向紅澄清這事兒,至于這個錢包怎么辦?” 蘇向晚說:“到時候,我還給谷南就成了?!?/br> 要知道,原書中的谷南,那可是要走仕途的,一個誣賴下鄉女學生偷錢包的人,她的品型,就配走仕途? 這樣的人,蘇向晚又怎么可能不會她一會? 鑒于班車實在太擠,從學校里出來以后,蘇向晚就跑到宋青山他們的指揮中心,準備去搭宋青山的拖拉機回家呢。 等了好一陣子,不見宋青山出來,她就抱著孩子進了指揮中心。 cao場上一幫戰士正在跑cao呢,蘇向晚仔細看了,其中沒有宋青山。 估摸著,他應該是在水壩上,那她就蹭不到他的車了。 她正大失所望,準備帶著幾個娃坐班車回家呢,就見宋青山的越野車呼嘯著從外面進來了。 小張公安一直在等他呢,見面直接就趴車窗子上了:“宋團,省軍區從你這兒要不到錢見見的人,問我們調戶口,要人呢,你給個準話,錢見見那人,你給不給省軍區?” 宋青山接過單子,一看錢見見要以掃雷特長兵的身份入伍,直接就把省軍區的函給扔了:“放屁,要說掃雷,我是祖宗,我怎么就沒發現錢見見有掃雷的特長,你直接電報回執,就說錢見見的腿斷了,省軍區真想調人,讓他們抬著單架來,自己接?!?/br> 那個錢小芳吧,還挺有點門路,雖然方高地死了,但她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只關了幾天羈押就出來了。 現在為了把錢見見從水庫上給弄出去,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宋青山覺得那女人有問題,一直盯著就準備要逮她丫的呢。 他進了宿舍,就見家屬全在里頭,把吱吱一抱,拖拉機一開,全家人就回家了。 這兩天炕盤起來了,但是因為潮濕,還沒法住,就仍然是驢蛋和狗蛋倆擠一張床,宋青山,吱吱和蘇向晚仨人擠在一張床上。 “我今天見著那個李承澤了?!碧K向晚對宋青山說。 宋青山頓了頓,說:“見谷南了嗎,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女人,她怎么會收養那孩子的?” 蘇向說:“明天把你的拖拉機留著給我開,我去紅旗公社近距離的觀察一下那個女同志,咱們再說吧?!?/br> “最好早一點?!彼吻嗌秸f:“珍寶島估計得有一戰,我必須得去,走之前,咱把這事兒定下來?!?/br> “還真要仗打?”蘇向晚兩眼一亮,她不記得這時候有爆發過戰爭啊。 宋青山很得意?。骸翱窗?,也有你不知道的吧。中蘇馬上就要開戰了?!彼螆F摩拳豁豁,準備上戰場了。 蘇向晚目前還不知道那個谷南是個什么來路呢。 再者,就是那個李承澤,偷偷給蘇向紅的包里放了錢包,但是又跑到紅專學校,自己來證明蘇向紅沒偷東西,那是不是證明,那孩子良心未泯? 一個良心未泯的孩子,在書里可是個毒販子,要不要管,怎么辦? “小蘇?”宋青山頓了很久,突然說:“我知道你喜歡什么,而且,我已經給你弄來了?!?/br> “什么?”蘇向晚說。 宋青山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就翻身坐起來了:“你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就看到了?!?/br> 蘇向晚真的閉上眼睛,再接著睜開眼睛,只見滿室明亮。 “燈,你居然給咱拉上了電燈?”蘇向晚一聲尖叫:“這是電燈啊,咱終于有電啦?” 滿室明亮,這簡直是文明的一小步,蘇向晚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大步啊。 她實在是點夠煤油燈了。 看蘇向晚眼睛都快要突出來了,宋青山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樣子:“這不算什么,我還有大驚喜要給你呢,這汽油燈啊,就先湊和著,點著吧?!?/br> 他現在是明白了,這女人有精神上的追求,也需要物質上的享受。 但是,她其實特容易滿足。 只要她高興,李承澤的事不就好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