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那行了,拖拉機留著我開,你自己走路上班吧?!碧K向晚答的很干脆。 宋青山一個鯉魚打挺就坐起來了:“蘇向晚,你這是要上天吧,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個女人,而且還是我媳婦兒。就算我把你弄疼了,我都答應再不碰你了,你生氣也得有個限度吧,你總不能讓我天天求著你?!?/br> “哎呀,我是你媳婦兒,但我把自己給吊死啦?!碧K向晚吱聲伢氣的,就說。 宋青山砰的一下就又躺下了:“行了,你想干啥就干啥吧,我啥也不問了,這總該行了吧?!?/br> 原身那么多回的自殺,雖然不論孩子,還是蘇向晚,只透過幾句,沒有跟宋青山說過太多,但這是宋青山過不去的坎,一說準靈。 蘇向晚心說:我還治不住個你? “真疼?”忍不住,宋青山又問。 蘇向晚本來就是個對于疼痛特敏感的人,實言:“真疼?!?/br> 一點也不爽,蘇向晚從此沒期待了。 “我今天去縣城圖書館,準備借一本《生理衛生》,結果,那兒的書全給燒光了?!彼吻嗌教赜魫灥恼f。 頓了頓,他又說:“我想跟戰友們打聽一下,但這種事情你說怎么打聽啊,要不,你問問村里的媳婦們,看她們有沒有能讓不疼的辦法?” 蘇向晚氣乎乎的說:“沒有,你往后也甭想了,咱們就這么過吧?!?/br> 宋青山的絕望,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唱了會兒國歌,他就睡著了。 蘇向晚覺得吧,這男人就是塊石頭,他不懂得變通,自認為不碰她就是對她好。 雖然夠傻,但至少心里想著對她好,在現在這個年代來說,也難能可貴了,這點是值得肯定的。 要不是因為他沒有收拾方金換,蘇向晚愿意指點指點他,但現在,她不愿意,她得等自己的氣兒順了再說。 沒有老太太的小宋莊,還是很美好的啊。 方瘸子起的快,倒的更快,一是群眾舉報,二是新興鄉公審,然后再扭送縣城的革委會,到了革委會,那就不是能活著出來的事兒嘍。 方瘸子得天天給當成典型,到全縣各個地方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呢。 蘇向晚作為小宋莊的支書,也去見識了一下什么叫個公審大會。 雖然說只審了方瘸子兩口子,但是,估計方高地在城里的日子也很不好過。 因為案子一傳到縣里頭,縣委首先得就得開除,并清算他了。 雖然說這種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是慫兒熊蛋的誅連式懲罰蘇向晚并不認同,但是,不得不說,想想方高地全家都得倒大霉,她還是很開心的。 既然方金換全家被連根撥起,所謂的反倒底也煙消去散,那蘇向紅就可以回城啦。 蘇向晚記得,蘇向紅在原書中,少年時候過的很悲慘,要一直等到驢蛋他們成年之后,才能如愿以償當醫生。 她想現在就讓meimei供讀學業,那將來,她會走的更好吧。 不過,現在所有的學校全取消了,能上的,就只有紅專和工農兵大學。 紅專那真的得是又紅又專的家庭出來的孩子才能上,而工農兵大學呢,就更難了,基本上要么你自己特別突出,要么,就得是家庭成分非常好。 這天,進了縣城,蘇向紅背著吱吱,蘇向晚抱著倆,就跑到清水縣紅專學校,去問入學的事情了。 紅專學校有醫科專業,是不但不需要交學費,而且國家還給補貼的那種。 但是,門檻也特別高。 在現在來說,它在這個縣城里,簡直就跟清華北大在北京的地位一樣。 校長谷懷化先問了問蘇向紅的身世,因為戶口在她二叔名下,而她二叔呢,屬于貧下中農,這個就沒有問題了。 再就是關于讀書認字,蘇向紅是個初中畢業的學歷,在現在來說,也屬于高學歷,沒有任何問題。 而她的針灸,在縣衛生院那是有名的,就連谷校長的mama,都找蘇向紅扎過針,所以,谷校長的建議是,只要上面愿意批,他就愿意收,然后,他給了一份申請書,讓她到縣政府,找人蓋章子。 “這事兒歸婦聯管?”蘇向晚看著申請書,巧了,一個是婦聯審批,一個是縣政府人事科的審批,這是,要讓她把方高地和宋大花兩口子都給走完? 本著先輕再重,蘇向晚準備先去找宋大花。 宋大花這個女人吧,原來跟蘇向晚就不冷不熱的,反正在原身的印象中,她就是一副刻板的,冷冰冰的樣子。 這回見了面,也是特刻板的,特冷冰冰的樣子。 問明來意,她倒是很痛快,直接就把章子壓上了,但同時,她拿著那張紙,就說:“人事科原來的科長方高地給撤職了,剛換的新科長正在整頓科室,章子怕不好蓋,我幫你蓋吧,你們下午再來取?!?/br> “不用了吧,我們自己去蓋?!碧K向晚說。 宋大花冷冷抬頭:“你以為你真能蓋得到?”說實話,要認真審,蘇向紅的檔案根本過不去。 宋大花抱過吱吱,問了兩句你乖不乖啊,聽不聽話啊之類的話。 然后把吱吱還給蘇向晚,一句話也沒說,就把蘇向晚倆姐妹給送出門了。 一出婦聯,蘇向紅就說:“姐,你那個大姑姐不對?!?/br> “怎么不對?”蘇向晚問。 蘇向紅說:“兩眼淤清,她體內堵著淤血呢,我見過的病人多了,她的病特別嚴重?!?/br> 蘇向晚心說,天天被家暴,受的全是內傷,可不是淤血堵滯的厲害? 不過,夫妻間的事情,旁人是無法干涉的,大姑姐的事兒啊,她也幫不上忙,當然,也不cao那個閑心。 驢蛋和狗蛋對視一眼,覺著吧,今天來城里,好像沒有上次開心啊。 當然,在孩子的印象里,開心最重要嘛。 蘇向紅看倆外甥都噘著嘴呢,就說:“走,姨帶你們去姨那鐵皮小房子,給你們幾個煮掛面吃,好不好?” 狗蛋趕忙說:“要一人臥一個雞蛋才好吃,我還想喝紅糖水?!?/br> 小姨的紅糖水,那是真香啊。 不過,才經過公安局,還沒到變電所了,就碰見宋青山了,他居然和陳愛黨,還有幾個軍官一人騎著一批馬,直接就從街那邊沖過來了。 驢蛋一看,口水都下來了:“媽,媽,你看,我爸騎著馬吶?!?/br> 狗蛋也覺得馬威風啊,嘴巴張了老大:“媽,那是我爸爸,真的騎著馬呢?!?/br> 蘇向晚卻覺得不大妙,為什么呢,因為像他們修水庫的人,往山里走,車開不進去,就只能騎馬。 而清水峽水庫往里走,山高林深,那證明宋青山是直接從山里面趕來的,半路估計連換車的時間都沒有,就直接沖到公安局了。 宋青山的工作那么重要,這要騎馬往公安局趕,肯定是出大事了。 當然,確實,這幾天縣城里出一樁非常大的大事。 公安局的局長叫牟其年,正在辦公室里等著宋青山和陳愛黨呢。 事情是這樣的。 方金換回城之后,不但沒有聽他大舅的話收斂自己,反而因為仗著自己有個團長舅舅,愈發的猖狂,前幾天,他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幾包子炸藥,現在叫囂著要炸水庫,然后救自己的‘反到底’團伙出來,回城繼續鬧革命呢。 牟局長一直在擦汗,見了宋青山,上前就敬禮:“是在對不起,宋團,我們怕是給你捅了大簍子了?” 當然,他也覺得,不論宋老三還是方金換,都是宋青山和宋庭秀的親人,這事兒估計宋青山不想鬧大,就說:“消息我們暫時還壓著呢,要不,咱們私下悄悄找人,找著了,把炸藥一收剿,然后把倆人關起來就得了,你說呢?” “全縣通報這件事,告訴縣長和縣委書記,封城搜捕?!彼吻嗌秸f。 “方金換可是你外甥啊,宋老三還是你弟呢,你要這樣,恐怕對你們兄弟的名聲,可不大好?!蹦簿终f。 陳愛黨也在后面勸宋青山呢:“要不,咱們就悄悄的抓吧,沒必要搞那么大,萬一影響你的升值呢?” “抓?!彼吻嗌秸f:“必須公開通報,然后公開搜捕?!?/br> 事實上,那幾包子炸藥就是宋青山拖拉機上的那幾包子,到底方金換還是孩子,也正是因為是孩子,聽說舅舅的拖拉機上有炸藥后,就伸手了。 他的爺爺給人差點打死,他的父親被開除了公職,而舅舅呢,正在調查他有沒有強jian,或者說猥褻過女孩子的事情。 要這此事情被查實,方金換也知道,自己非得給打斷腿不可。 所以,他忍不住伸了手。 他其實是愛他大舅的,對宋青山,有愛也有崇拜。 但是,誰叫蘇向晚抄了他的老家,讓他們父子一下子,從站在社會頂端的革命者,變成被p斗的貪污分子了呢? 當然,從哪一刻開始,方金換所犯的,就不是法,而是罪了。 外頭,蘇向晚和蘇向紅倆抱著孩子,就在大街上站著呢。 天熱,幾個孩子想吃冰棍兒,正好有個手推著車賣的,冰棍全罩在棉布里,蘇向晚問了一下,一根冰棍居然只需要五分錢,她索性掏了兩毛錢買了四根,蘇向紅和驢蛋,狗蛋一人一根,她自己呢,和吱吱倆共吃一根。 不過,就在這時,她看見宋庭秀急匆匆的,從不遠處跑來了。 小伙子原來當兵的,跑的非常矯健的,結果,一看見蘇向晚,突然就一個轉身,而他身側呢,正好是一根電線桿了,一頭撞在電線桿子上,哐的一聲。 他還得故作鎮定,趕忙轉過身來,結果也不知道怎么的,腳下一塊水泥臺子,一腳磕下去,連著幾步沖到蘇向紅面前,撲通一下,跪下了。 蘇向紅剛剝了冰棍兒的紙,一抬頭,就看有個公安單膝跪在自己面前,還伸著手呢。 她腦子一懵,以為這人是想吃冰棍兒,于是把冰棍遞給了他。 宋庭秀接過冰棍,抬頭一看,是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一下子臉愈發的紅了,白里透紅,粉嫩嫩的。 一幫當兵的騎著馬沖進公安局,又騎著馬出來,轉眼全散了。 只有宋青山把馬拍給了別人,走到街對面來了。 “哥,你終于來了,咱們現在就交流一下工作嗎,關于老三和金換的?!彼瓮バ隳弥鲀?,趕忙站了起來,就說。 蘇向晚喲的一聲:“怎么,他們又犯事兒啦?” 宋青山一身土綠色的軍裝,眉頭緊鎖著,沒說話。 宋庭秀氣的直咬牙呢:“那天,我應該把老三給抽死在紅星公社的,要把他和金換抽死在那兒,他們就不會繼續犯罪了?!?/br> 蘇向晚看著宋青山呢,心說,這人的臉啪啪啪,應該快要給抽腫了吧,他咋就不臉紅呢? 第41章 橫著走 半個小時后,蘇向晚和幾個孩子跟著宋青山,到了宋青山他們單位,在縣城的指揮中心。 蘇向晚看大院外頭,走來走去全是當兵的,估摸著,這應該全是從清水峽調來的人,正在滿城搜炸藥呢。 外面大喇叭一聲聲的喊著,公開通緝,方高地,方金換父子的名字,一遍遍的在喇叭里回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