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 而這時候,錢見見還在里面吼呢:“姐,你站這兒干啥,趕緊去找人啊,就是那個,那個那個?!?/br> 錢小芳一聽,哎喲一聲,轉身就跑。 對啊,她還有方高地呢,雖然好些天沒見了,但是錢見見所在的反倒底,可是方金換的隊伍,孩子們出了事,方高地肯定不能不管。 蘇向晚還以為宋青山會追錢小芳呢,沒想到他也不追錢小芳,進門看宋庭秀實在審不下來,拍了拍庭秀的肩,就說:“趕緊去處理一下你的傷口,這幫小伙子,我來辦?!?/br> “哥,不能放,你以為他們是孩子,其實不是,剛才拿著砍刀追著砍我的時候,比成年人可兇多了?!彼瓮バ阏f。 宋青山點頭呢:“我知道,趕緊去處理你的傷口?!?/br> 錢見見跟他那一幫子的團伙還在冷笑呢:“大爺,我們是未成年人,公安抓了我們也只能教育,你們倆,一個叫宋庭秀,一個叫宋青山對吧,行,我們記著你們呢,賬啊,咱們出去了再算?!?/br> 宋青山走過來,拍了拍錢見見的肩膀,說:“來,小伙子,咱倆好好的,單獨的聊一下?!?/br> “大爺,你想跟我聊啥?”錢見見說。 宋青山兩手叉著腰呢:“聊聊,看能不能讓你放過我們?!彼Φ囊槐菊浤?。 就這樣,宋青山單獨把錢見見給帶到另一個辦公室去了,據說,倆人是在進行友好的磋商,過程很愉快。 不過,大概過了十五分鐘,只聽里面嗷嗷幾聲叫,宋青山先出來了,對著那幫嘰哩哇啦的反到底團伙,他特認真的說:“好了,錢見見已經承認你們確實投機倒把了,而且他認罪態度非常明顯,現在強烈要求到水庫上去勞改,我把你們帶到水庫上,咱就走個過場,勞動幾天,成嗎?” 一幫小伙子還沒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呢。 只見一臉垂頭喪氣的錢見見,蹣跚著步子,就從屋子里走出來了。 他高舉著雙手呢:“我自愿接受人民的審判,我勞改,我認罪,真的,我認罪啦?!?/br> 宋庭秀今天就是叫這家伙打的最多,剛才看他還一幅野像呢,再看他這會兒這個慫樣子,也是納悶?。骸案?,你再么審他的?” “改天你回家,哥再告訴你?!彼吻嗌秸f:“你看孩子都困的不成了,我們先走了,庭秀,現在的公安工作可不好開展,工作要做,但你也要保護好自己,明白嗎?!?/br> 宋庭秀點了點頭,反思了一下,也覺得自己性子太沖,就把他哥和他嫂子給送走了。 回到家,都夜里十二點了,倆孩子在路上吃了兩個他小叔買的老面包,倒還不餓,已經睡著了,反而是小吱吱因為今天一直在mama的背上睡覺,這會兒不困,扶著墻,就在炕上走來走去的玩呢。 現在勞改點人多了,三個男知青還在外面說話,吵吵鬧鬧的。 蘇向晚燒了兩碗湯,給了宋青山一碗,自己也喝了一碗,就說:“你們剛才脫衣服,是為了打架的時候,不讓別人知道你們是軍人吧?” 宋青山手嗯了一聲:“軍人當街打孩子,那怕是合法的執行公務,也很難看,我們是共和國的軍人,不止不能為共和國的形象抹黑,更重要的是,那怕世道再亂,不論別人怎么樣,我們要維護我們軍人的形象?!?/br> 不得不說,蘇向晚從小到大,確實沒有在公眾場合,見過共和國的軍人有任何不雅,不措的舉動,他們見了老人就讓座,有任何困難的時候,都會義無反顧的挺身而出,當然,也從來沒有主動的伸手打過人。 大概這種優良的傳統作風,是從宋青山他們開始,一輩又一輩,一年又一年的,維護下去,才能有的吧。 “老實說,錢見見那么難纏的人,你到底怎么讓他吐口,愿意到水庫上去勞改的?”蘇向晚還好奇這一點。 “你又不是我愛人,我憑什么告訴你?”宋青山說。 蘇向晚白了他一眼,冷冷看著他呢:“誰說我不是你愛人,咱倆有結婚證呢,趕緊說?!?/br> 宋青山別有深意的抬起頭,吹著,深吸了一口湯,再咬了一口餅子,看了蘇向晚一眼:“要真是愛人,咱能做嗎?” “能啊,來吧?!碧K向晚說:“你有套子,又不怕我懷孕,你猶豫個啥?” 宋青山盯著張牙舞爪的蘇向晚看著呢,看了半天,看她眼睛水汪汪的,唇紅齒白,突然就說:“對不起,我是說真的?!?/br> 這個男人的味道,總是帶著股子水泥和沙石,以及火藥的濃烈。 但是,就這樣就完啦? “你真不做?”這不是男人吧,是不是真的萎了? “蘇向晚,這一回,我要等到你主動,真的?!彼D身,又躺到上炕,當一顆在邊疆放哨的小白楊去了。 蘇向晚躺在炕上,嘴里輕輕哼著一棵小白楊,長在哨所旁,根兒青,葉兒壯,守衛著邊疆,啦啦啦,就睡著了。 站一輩子的崗吧你。 第34章 蓋新房 老太太中風之后倒是消停了不少。 至少沒法插手大花的婚事,也不能到城里去鬧庭秀了。 不過,她最近突發奇想,居然天天勸著宋青山,想讓宋青山搬回家去呢。 當然了,嘴上肯定說的很好聽,自己中了風了,半個身子麻了,宋青山天天來回奔波著孝順多麻煩,倒不如住回老房,兒子少奔波點,對吧。 但是,蘇向晚能不了解老太太的意思嗎? 她還不是想著,兒子要能住到老房,工資什么的,她都能經手一點兒? 想得美。 而蘇向晚的支書工作呢,現在已經進行到追肥的階段了。 這一年,她不止要養豬產崽,還得把農作物的產量給搞上去。 宋青山一拖拉機一拖拉機拉來的有機肥,就是蘇向晚把農業產量給搞上去的,關鍵所在。 肥料施下去才不過半個月的工夫,相鄰著的兩片地里,小宋莊新出芽的豆苗子就比大宋莊的高了足足一倍。 更甭提返青的麥苗,小宋莊的直接比大宋莊的抽高出了一大截子。 而接下來呢,就是鋤苗,揠青,雖然說活兒不斷,但是并沒有什么苦活,累活,蘇向晚索性讓趙國棟把活兒全派給婦女們,把男人們解放出來,讓他們到山上開荒地,再去種中藥。 驢蛋和狗蛋也該上學了,紅星公社的小學得四里路呢,而且吧,小學里就只有倆老師,其中一個高度近視,還有慢性肺結核。 蘇向晚跟村里的婦女們商議了一下,畢竟村里孩子多嘛,索性跟大隊一審請,就在村里單設了一個小學,就設在村社辦公室的隔壁。 那不有兩間空屋嘛,先只設個一年級呢,讓陶紅武先教著。 她記得書里說,狗蛋是最不愛上學的一個,小時候因為喜歡逃學,甚至被宋青山用鐵璉子綁在教室里過。 而他對自己狠到什么程度呢,他為了逃學,能把自己的雙手磨的鮮血淋漓,能當著他父親的面,用削筆刀把自己的手和腳全劃爛,然后,一言不發的跟宋青山犟。 而宋青山呢,找醫生給他扎上繃帶,繼續綁起來,鎖在課堂里,除非放學,否則就不肯開鎖。 最后倆父子鬧到狗蛋偷了他爸的槍,拿槍頂著他爸出逃的程度。 對此,蘇向晚也很擔心啊,一直怕狗蛋要鬧著不肯去上學,自己可舍不得拿鐵璉子鎖他。 當然,在還沒有上學之前,蘇向晚就開始給他做思想工作了。 “狗蛋,你知道mama小時候最懷念的是啥嗎?”蘇向晚說。 狗蛋清楚著呢:“mama說,外婆買了白糖,放在紙上讓你和我小姨舔吶?!?/br> “是,這也算是一條吧,但mama最懷念的還是上學的時候,那時候mama懶得上學,沒有識到多少字,你看,當時mama想給你二叔寫封信都說不清楚,害的全村人笑話mama?!碧K向晚說。 狗蛋學著他爸的樣子,雙手叉著腰很是得意:“行了吧,我宋西嶺才不會像mama一樣呢,我跟我爸已經學了好多字了,陶老師都說我是個聰明的孩子,上學肯定能考第一?!?/br> 他牽著大山呢,把小吱吱放在大山背上,一起在村子里溜彎兒:“媽,你就甭cao心我上學的事兒了,cao心你的工作去吧?!?/br> 一大通苦口婆心的勸書之言都沒用上,兒子就這么有覺悟的,要去上學啦? 蘇向晚目瞪口呆,真是覺得自己去年那半年的工夫沒白花啊。 小吱吱大概是頭一個騎狗的孩子,揪著大山的狗繩,嘴里還不住的駕駕駕呢,看mama在自己身后,不停的揮著手呢:“mama,再見呀,再見呀?!?/br> 這天下午,蘇向紅坐著班車,背著大包小包,就出了城,來紅星公社了。 一路上,她都聽見坐在隔壁的方彩旗和方高地倆悄聲的聊天呢。 因為蘇向晚結婚的時候見過,蘇向紅認識方高地,但是,方高地并不認識她,所以說的時候也沒什么顧忌。 當然,宋大花的家務事,蘇向紅并不好奇。 但就算這樣,聽了一路,蘇向紅都差點給氣死。 總之,方高地就說:“是,打過,爸也不是真打,就是輕輕的砸過你媽幾拳頭,這你們都見過的,是吧,就為這你媽要鬧離婚,你說正常嗎?“ 方彩旗說:“那你往后別打她不就完了嘛,你在外面慫的什么一樣,縣委大院的保安吼你,你都不吼吭一聲大氣,就抓著個我媽打,打打打,一天煩不煩啊?!?/br> “爸以后保證不打,爸給你到百貨商店買小皮鞋,還要啥,綠書包是不是,完了你勸她,死都不能離婚,好不好?” 方彩旗指著方高地的鼻子呢:“說話算話啊?!?/br> 方高地的傷還沒有完全好,拄著根棍子,一直在點頭:“說話算話,爸說話算話?!?/br> 所以,這倆人到紅星公社,是回老家看方瘸子的。 方彩旗梳著倆小辮子,背著時時髦的小書包,整輛車上,確實,她就跟一桿小彩旗似的鮮亮。 蘇向紅也在紅星公社下了車,一直進了小宋莊,才從自己的包里翻了一掛子rou出來,這rou拿油紙包著呢,現在天涼,早晨新宰的豬,聞著很新鮮。 蘇向晚一看她藏著一掛rou,險些沒驚掉眼球:“這么一掛rou,你咋拿來的,沒給人偷走,搶走?” 前陣子孫淑芬進城看閨女,閨女給她送了一只雞,孫淑芬一路給人看了一下,等下車的時候,雞就給人調成一斤紅棗了,至于雞啥時候給人調的,她都不知道。 現在的rou可是寶貝,尤其是這一刀肥肥嫩嫩的豬前夾。 蘇向紅笑著說:“我一直抱懷里窩著呢,就怕有人要跟我搶,今天我給咱們包餃子吃?!?/br> 她麻麻利利的剁rou,就準備要包餃子了。 三個男知青全出上工了,倆孩子就在院子里逗狗玩兒。 “蘇向晚,蘇向晚在嗎?”這時候,外面有人叫門呢。 來的是大隊支書林書紅,開門見山,他說:“蘇支書,有人到大隊舉報你,說你們不該占著大隊的公產住。我們大隊商量了一下,這事兒確實它有點不合適,怎么樣,咱們商量著,給你們搬個家吧?!?/br> 要知道,蘇向紅才來,蘇向晚自己也才高高興興的,就要準備跟meimei一起開始新生活呢。 她自認在村里為人還算好,沒得罪過認誰啊,這誰,就把她給舉報了? 倆姐妹一直包著餃子呢,蘇向晚還在想這一點。 就在這時,方苞玉鬼模鬼樣的,就走進來了。 “大嫂,勞改點是不是不讓你們住了?”她問說。 蘇向晚沒說話,接過菜刀,咚咚的剁著呢。 “要不讓住了,你們就搬回老房唄,咱老房院子寬呀,你們都能住得下,你說呢?”方苞玉笑瞇瞇的,就又說。 蘇向晚停止了剁菜,突然抬頭:“方苞玉,就是你把我們家舉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