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王老教授嘴角含著笑,眼神八卦地在他身上掃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他脖子里的那一小點紫色淤痕上,開玩笑道:“我看你不是壓力大,是累的吧?!?/br> 井珩放下手來看向他,“確實有點累?!?/br> 知道他的為人,和那邊花邊事情永遠不會搭邊,王老教授沒再把玩笑開下去,也沒再和他提項目,而是笑著問他:“那晚上出去放松放松?” 井珩也不多說,輕輕吸口氣,“好?!?/br> 傍晚忙完手里的事后,井珩和王老教授直接去學校的教師食堂吃了晚飯。王老教授打電話向他夫人請了假,然后和井珩去了棋牌室——俗稱老年人休閑圣地。 一開始井珩去棋牌室的時候,常在里面玩的養老人群都還不習慣,心想怎么這么個帥氣大小伙子來這種地方玩,不該去酒吧迪廳那種地方嗎?后來認識了熟了,發現這大小伙子還真是就屬他們這群的,完全沒代溝。 井珩和王老教授到了棋牌室,被兩個老頭拉去下象棋。 其中一個老頭是新來的,正在學下象棋,另一個老頭是想拉井珩過去教教他。 在棋盤邊坐下來,學下象棋的和王老教授對下,井珩在旁邊教他。 結果他連基礎的都還不會,拿著馬亂跳。 另一個老頭急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老單,馬走日啊,日日日日日……” 王老教授聽得發笑,伸手上去拍一下那老頭,“日什么日,老秦,說話文明點啊?!?/br> 老秦:“……” 第2章 人老了精力也各有長短,但能熬到很晚的不多。 井珩陪王老教授、老單、老秦下完象棋,又和他們一起去麻將桌邊打了會麻將。麻將打的時間不長,從棋牌室出來的時候,是晚上九點鐘。 井珩開車送王老教授回家,路上聊點學校里的事。研究院里項目上的事,即便他和王老教授關系很好,也基本不和他多說。 而私事,他這人好像沒什么私事。 井珩和王老教授都是夢大航天方向專業的教授,只不過兩人的年齡差比較大,一個是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大小伙,一個則是眼角皺滿褶子、發絲摻白快退休的小老頭。 井珩除了在夢大帶點本科課程和指導研究生,同時也在夢城航天研究院工作,是一個項目的主設計師。王老教授則快退休了,現在只想安心養老。 車子到了公寓大門附近停下,王老教授沒有直接扯開安全帶下車,而是先拿過自己的黑色皮革手提包,從里面摸出一盒藥來,微微笑著對井珩說:“我讓我老婆買的藥,對安神有很好的效果,你拿回去吃吃看?!?/br> 井珩手指脫離方向盤,接下藥看了眼,“謝謝王老師?!?/br> “跟我還客氣什么?!蓖趵辖淌谶€是笑著,一笑眼角褶子更明顯,皺成小扇子,“不是我說你,你也確實該找個人照顧自己了。一個人呆久長了,遲早出毛病?!?/br> 井珩把藥放起來,“看緣分?!?/br> 王老教授繼續笑著,不在這種私人問題上多管井珩,簡單建議一句就算了。他拉起手提包的拉鏈,解開安全帶,“那我就上去了,明天學校見?!?/br> 井珩看著他下車,“明天見?!?/br> 車門關上,井珩看著王老教授的身影消失在路燈稀薄的光影里,打方向盤調頭。他住的地方離王老教授家不算遠,再往城市邊緣開約莫二十分鐘就到了。 ** 井珩住的地方很僻靜,在郊區占地較大,院墻圍一圈圍起來,里面能當個小公園。有果子林有草地,房子依水而建,是個現代簡約風的單層別墅,后面接了一段露天浮臺在水面上。 開車進院子大門,走過一段坡道,井珩把車停去車庫里。 停好車子后,鎖車去屋里。 房子里此時光線昏暗,純白簡黑的家具電器都浸在夜色中,輪廓模糊。天空中掛著一輪滿月,灑下淺白的光,落開在陽光房水池里的幾片荷葉上。 陽光房里的水池邊有幾個棕色實木矮胖墩,一個氣質超然世外的女子就地坐著,胳膊橫搭,彎腰上半身伏在一個實木墩子上。她身著一襲廣袖素紗,裙紗層層疊疊曳開,在月色下如輕煙籠身。 長發烏黑柔亮,傾瀉垂下,和素紗一起鋪瀉在地面上。 膚色凝白,五官如畫,沐著月光活像個剛落凡塵的仙子。 “仙子”正在仰頭賞月,微微歪著腦袋,眸子清澈得像旁邊池子里的水,映著波光。月亮滿在瞳孔里。 正賞得出神,忽然聽到門鎖響動的聲音。 女子眸光微晃,回神般往大門方向看一眼。知道有人來了,她直腰將要起身,然后整個人便消失了在池邊。而水池子里,多出了個大河蚌,還有一片荷花瓣。 大門上傳來門板合上的聲音,大河蚌沉在水底,依著腳步聲判斷,知道是井珩回來了。沒什么好緊張的,她伸出白嫩嫩的斧足,開始繼續埋頭刨沙子…… 一邊刨沙子一邊聽著房子里的動靜,聽到嘩啦啦的水聲,又聽到熟悉的音樂節奏,然后聽到井珩在和他mama說話。大河蚌聽不大懂,她還是更熱衷刨沙子。 刨著刨著,井珩和他mama說話的聲音以及腳步聲,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直接到了旁邊。 大河蚌麻利把斧足往蚌殼里一縮,躺著不動了。 井珩在和井mama打電話,他不喜歡和人視頻,井mama的視頻他也不大接。手機放在耳邊,他站在水池邊往荷葉底看,對著話筒說:“在水里,死沒死不知道,不動?!?/br> 井mama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別離了水讓太陽暴曬到就行,一般死不了?!?/br> 池子里有假山造景,有遮陽陰涼的地方,陽光房里溫度也有控制。井珩“嗯”一聲,目光仍放在水底,又問井mama,“還有什么事嗎?” 井mama說:“這個周末,跟你韓叔叔家約了吃飯,你到時候回來一趟?!?/br> 井珩對家里那些社交活動不是很熱衷,但井mama向他開口了,他也不推辭,應一聲:“嗯,到時候沒什么事我就回去,你把具體時間地點發給我?!?/br> 井mama不忘囑咐他:“科研要搞,項目要做,學生要教,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要自己照顧好,正常吃飯正常睡覺,不要一忙起來就什么都忘了,聽到沒有?” 在工作這方面,井珩確實不是個自律的人。因為是單身,沒人約束沒人影響,忙起來便不分晝夜,餓了才想起來吃東西。除了學習和工作,他生活里也沒別的東西了。 井珩敷衍井mama:“我會的?!?/br> 電話掛掉后,井珩要轉身離開陽光房。但轉身的動作還沒做出來,他自己又停住了,目光仍然落在大河蚌身上,定神看著她。他倒是沒別的想法,就是突然發現這蚌殼的顏色挺漂亮。 大河蚌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覺得被他盯得不自在,默默伸出嫩嫩的斧足,一點點刨著,比拄著拐杖的老奶奶行動還緩慢,鉆進荷葉更深處,躲起來了…… 井珩看大河蚌這反應,下意識失笑。 不過想想這河蚌也不可能有靈識,笑一下也就算了。但心情不由得輕松起來,于是就這么嘴角抿著笑意轉身出了陽光房。 他今晚沒再忙到很晚,吃了王老教授給他送的藥后,十一點鐘便睡下了。 一睡著,四周全部陷入安靜之中。 大河蚌在水底聽到熟悉的均勻呼吸聲,知道井珩睡著了。她白天躲在沙子里睡得多,入夜之后精神就好起來,在池子里呆不住要出來活動。 安靜佇立的荷葉抖震兩下,池邊落地伏著個穿素紗少女。 大河蚌化成人形,卻不會用腳走路,在地上伏一會后,微微展開雙臂平衡著身體起身,裙紗垂落裙擺輕蕩,嫩白的腳尖離了地面——她是靠法力飄的。 為了保持平衡,大河蚌飄的時候還微微曲起一條腿,倒是飄得很好看。 偶爾腳尖也點一下地面,很像活動在引力不足的月球上。 她身上穿的是素紗廣袖對襟長裙,往前飄著走的時候,裙擺后落,前面接口處便合不到一起,腿就直接露了出來。和她小巧嫩白的腳一樣,她的腿也同樣趨近完美,白皙細嫩,又長又直。 大河蚌不止在陽光房里活動,她也去屋里,但基本不弄出什么動靜。 因為新奇,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倒是不上手摸。 人類的世界,她了解的太少,人類的東西,她也見識得太少。 目前處于剛剛了解階段,所以以看為主。 而人類的世界里,唯一能讓她忍不住主動上手的,就是她的主人井珩。她在屋里看夠了玩夠了,也有點累了,便聞著井珩的味道偷偷進他房間,在他熟睡的時候爬上他的床。 怕他醒過來,大河蚌還在他臉上吹了口氣。 一口清荷般的香氣吹完了,封住他的神思身體,她鉆進被子里爬到井珩旁邊,側身一趟,就那么看著。越看越美味,越看越想流口水。 就這么看著看著,大河蚌就直接爬井珩身上去了。 趴在他身上,埋頭在他脖子里,一邊深深聞氣味一邊咽她的哈喇子。忍不住的時候,就直接趴在他脖子上啃兩口。 井珩在做了一場場景凌亂的夢后,意識清醒過來,便又感覺到自己身上壓了個人。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他越努力想睜開眼睛卻越睜不開。 但這一次又和之前的每一次都有點不一樣,他的半截胳膊和手指居然可以動。不知道是不是睡前吃了王老教授給的藥的緣故,腦子比之前的每一次也都更清晰。之前還像在睡覺醒不過來,而這一次,像是被人點了xue位。 井珩伸手摸到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和身體感受到的觸感一樣,軟得像面團,嫩得能掐出水,仿佛輕輕一用力就能捏壞。他心臟狂跳,沒有使力去捏,而是繼續探了下去,直到探到更軟的部分…… 大河蚌半夜趴在井珩身上啃一會后,聞著他的味道就睡著了。她是被癢醒的,醒過來的時候還被癢得笑了兩聲,下意識地一把按住了井珩的手。 她停住笑喘口氣,意識到怎么回事以后,表情一驚,然后立馬撂開井珩的手慌慌張張就從他身上爬起來跑了。 說是跑,其實是跌跌撞撞地飄。飄到門口的時候還忘了門關著,“轟動”一下撞在了門板上,疼得“啊”一聲要哭,忍著眼淚和哼唧聲打開門繼續飄走了。 而躺在床上的井珩,心臟已經狂速跳到快蹦出胸腔了。 他手掌勾勒出了大概的形狀,知道壓在他身上的是個女人,而且是個膚質嫩得出水的人,滑膩膩的感覺現在還在他掌心里。 除了身體形狀還有笑聲,脆脆的像銀鈴一樣。再有“轟”一下撞到門板叫了那么一聲,都在說明這個女人年齡不大,嬌嬌糯糯的。 井珩是睡不著了,但也睜不開眼睛,嘴巴能活動,但不管怎么張合都發不出聲音。身上除了半截胳膊和手指能動,別的地方也動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更不可能再睡得著,他便這么躺著等。 等到身體再度全部歸大腦控制,他猛地睜開眼睛,眉心微蹙,坐起身掀開被子便下床在家里找了一圈。從臥室翻到客廳餐廳洗手間衣帽間,也沒找到人。 最后找到陽光房,里面也沒有什么異常。 他站在水池邊,輕輕呼口氣。 他之前一直認為自己是壓力太大,睡覺鬼壓床了。而鬼壓床這種現象,在科學上是有解釋的,他并沒有真的當回事,也沒多想。但這一次,明顯不一樣。 腦子混亂得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光在陽光房里掃視一圈,井珩心里不太愿意往不科學的方向上去想,最后卻還是把目光落進了水池里。 水池里,大河蚌在鉆沙子,她的心跳比井珩還快,就快爆出蚌殼了。感受到井珩的目光,她慫得不行地加快了刨沙子的動作——救命qaq 第3章 大河蚌躲在水池的最隱蔽角落里,并沒有暴露在井珩的視線中,但是她能感覺到井珩的視線。主要是夜間活動好像被他發現了,現在心里無比慌張,害怕被揪出去。 她也不懂,她明明在上他的床之前,往他臉上吹了靈氣的呀。 封了他的心神和身體,她才上去的。 再想想,肯定是因為她的修行還不夠,法力不穩定,所以他才會掙脫了一點出來。還好他沒有完全清醒,要不然現在肯定把她掐在床邊,讓她現原形了。 井珩視線落在水池里,沒看到大河蚌。 他這行為是下意識的,因為這棟房子里除了他以外,只有大河蚌是活的動物。但是他看了一會,又在綠葉隱蔽處找到大河蚌后,并沒往下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