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是個體型彪悍的年輕男子,眉目英朗,粗獷豪放,他有些拘謹,抬眼看了下四周,又把目光嬌滴滴地落在馮靜蘭身上。 “表哥,鸞玉,你們在聊什么?”語氣熟稔,輕快自在,馮靜蘭走到桌案里面,很是自然的挎住陸玉安的胳膊,溫言俯身。 陸玉安不著痕跡的推開她,下意識的看了看對面的鸞玉。 “這人是誰?” 他很是不喜外人進書房,尤其是眼下莫名出現的壯漢。 馮靜蘭也沒在意他的疏離,這會兒又過去抱住鸞玉的胳膊,親昵的好似關系多么熟絡一般。 “傍晚留下一起用膳吧,我都許久未見你了,表哥也是,總叫人在府里拘著,好不自在?!?/br> 那壯漢神色變得有些凝重,雙手握成了拳頭,虎視眈眈盯著鸞玉。 復又柔情滿面的看向馮靜蘭,這轉換著實有些快。 “表妹,他是誰?” 陸玉安這次語氣已經有些不善,他起身,走到鸞玉身旁,低眼瞅了瞅掛在那纖細胳膊上的手,默默念了句,好煩。 “這位是靜蘭的救命恩人,表哥,今日我閑逛的時候,遇到幾個歹人,多虧李公子出手搭救。 不如李公子一同留下用膳?” 她毫無心機的笑著,嘴唇微微翹起,露出白皙的牙齒。 鸞玉忽然覺得腋下那兩只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長長的指甲似要陷進rou里,長臂一甩,便見馮靜蘭嗖的飛了出去,撞到一旁的椅子上,半天沒出動靜。 第37章 撞翻的椅子眼看就要砸下去,壯漢猛地撲了過去,撐起身子將馮靜蘭護在下面,旋即抬頭,惡狠狠地質問。 “這般無故傷人,陰狠毒辣!” 話音剛落,馮靜蘭竟然嚶嚶的哭了起來,嬌俏的臉上掛著淚珠,身子跟著一抖一抖的。 壯漢拉著馮靜蘭起來,將她放在那張紫檀木方杌上,掐著腰想要動手。 “你有本事沖我來,對一個姑娘下此狠手,還是不是個男人?!” 鸞玉揉了揉胳膊,眉眼輕抬,又轉眼看向方杌上哭哭啼啼的人。 “我自然算不得男人?!?/br> “你!”壯漢吃了癟,一個你字堵在嗓子眼,恨不能上前抓起鸞玉的領子,扔到窗外。 “李大哥,都是我不好?!瘪T靜蘭捂著胸口,淚眼婆娑,“不要為了我傷了大家的和氣,李大哥,我.....” 說話間,竟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陸玉安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可他站在鸞玉身邊,愈發覺得馮靜蘭有些怪異。 李壯漢單手提起翻到的椅子,剛舉到半空中,便被人一腳踹開,眼冒金星。 半天沒回過來神,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誰他媽的敢打我?!”李壯漢顯然被打懵了,房內就四個人,還能有誰。 陸玉安拽住鸞玉的胳膊,看她神色不虞,便把怒氣發到了對面兩人身上。 “表哥,表哥,你這是作何?李大哥,你還好嗎,都是我的錯,可是,鸞玉,你為何要這樣?為何突然甩開我?” 活了兩世,鸞玉頭一遭親眼看人睜眼說瞎話,尤其是這樣一個人畜無害的嬌憨臉。 “你指甲不疼嗎?” 鸞玉挑眉,李壯漢氣得渾身發抖,一邊怒氣沖沖的盯著陸玉安,一邊回頭細心安慰受傷的馮靜蘭。 “你這話什么意思?鸞玉,難道我與你親近,便是惹你討厭,犯你忌諱了嗎?你高高在上,你目中無人,你獨得寵愛。 難道你就能恃強凌弱,欺負我嗎?” 馮靜蘭一連三句質問,底氣十足,說完便有氣無力的抱著肩膀,幾乎要暈倒過去。 鸞玉抑制住想要上前補上兩腳的沖動,目光直視著馮靜蘭,那人忽然挺直胸膛,臉上的怯懦之色陡然消失。 痛心疾首的看著陸玉安,“表哥,你答應過我父親,要好好照顧我的?!?/br> 李壯漢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溫聲哄勸。 “想不到,你心心念念的表哥,竟然是個斷袖?!?/br> 陸玉安面色一沉,鸞玉卻低頭笑了起來。 “娘娘腔,你笑什么?!” 李壯漢原來是個胸大無腦的,抬著臉滿是不解與憤怒。 陸玉安脾氣不好,剛想跳起來去踹李壯漢,纖影撲出,原本坐的端正的人,現下緊緊抱住陸玉安的右腿,嬌弱的面孔微微抬起,仿佛陸玉安一動,她便會昏厥過去。 她一臉痛心,“表哥,你要打就打我吧。李大哥只是為我抱不平,他什么都不知道?!?/br> 說罷,又轉過頭,楚楚可憐的盯著鸞玉,義憤填膺。 “只是,我原本以為鸞玉是個正直的女子,不趨炎附勢,可今天你這般傷害我,難道良心不會痛嗎?難道夜里回去不會做噩夢嗎?難道真的認為權高便能為所欲為嗎?” 陸玉安握緊拳頭,耳邊好似有一萬只蚊子,嗡嗡的亂叫。 “松開手!” “不,我絕不能讓你傷害李大哥!” 馮靜蘭鐵了心思抱緊陸玉安,咬著牙撲了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李壯漢掄起圓凳當頭劈下,鸞玉躲避不及,只好一把扯過陸玉安,兩人雙雙倒在地上。 “啪”的一聲巨響,圓凳摔在馮靜蘭后背,碎成兩半。 李壯漢目瞪口呆的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馮靜蘭,忽然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過去扒拉馮靜蘭。 “馮姑娘,我不是有意的,馮姑娘,你還好嗎?” 馮靜蘭只覺得天旋地轉,脊梁上一陣陣鉆心的疼,疼的直冒冷汗。 鸞玉剛要上前看個究竟,誰知馮靜蘭忽然有了力氣,雙手把李壯漢往身后一擋,厲聲質問。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都這般自責了,難道你還不能放過他嗎?”說著,又上前抱住鸞玉的胳膊,故技重施,掐著指甲摳鸞玉的rou,表情還是柔弱無助的軟糯。 鸞玉忍無可忍,用盡渾身力氣將她提了起來,狠狠摔出了窗外。 “啊啊??!”一連三聲驚叫,李壯漢踢開房門跑了出去,鸞玉握著手臂,有些好笑的看著那兩人惺惺相惜。 馮靜蘭被摔得不輕,盡管花枝做了緩沖,可還是疼的小臉煞白,半天沒出動靜。 “今日我才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別,馮姑娘端莊大方,你這娘娘腔心胸狹隘。馮姑娘善良單純,你惡毒可怕! 你簡直就是個可怕的怪胎!” 他的眼睛帶了恨意,恨不得將鸞玉剝皮抽筋,他扶著馮靜蘭,恨不能替她受了這些苦難。 “馮姑娘,你這又是何苦?我李廣珍粗人一個,不過萍水相逢救了姑娘,卻被姑娘真心相待,李某感激涕零。只是我要與你表哥好生說道說道,這樣好的姑娘不懂得珍惜,偏偏看中那些個男不男,女不女的怪胎。 馮姑娘,李某為你心痛??!” 他一邊捶胸頓足,一邊橫抱起馮靜蘭,目眥欲裂的瞪著房內那兩人。 “你沒事吧?!?/br> 若不是有外人在,陸玉安想撩起鸞玉的袖子,看看她的胳膊。 第一遭沒看清楚馮靜蘭如何惹得她,第二遭他卻是看的明明白白,那兩個手指還轉了一圈,掐著鸞玉的嫩rou,真是陰險得厲害。 “無妨?!?/br> 鸞玉搖搖頭,刻意與他站遠了些距離。 “你先抱表妹去她臥房吧?!?/br> 陸玉安聲音頗具威懾力,李廣珍縱然滿懷怨氣,還是看著馮靜蘭搖頭,選擇了忍辱負重。 “馮姑娘,你放心,我一定為你討回公道?!?/br> 他低聲安慰,馮靜蘭嚶嚶嚶的將頭埋進他前懷,哭的愈發肝腸寸斷。 惱人的聲音終于消失,陸玉安有些掛不住面子,他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去解釋。 馮靜蘭是舅舅送過來的,自小便有些矯情,家里對她很是寵愛,總是惦記著給她尋個好人家。 若是陸玉安母妃馮阮阮在世,興許還能有些盼頭。 可馮阮阮去的早,馮家指望不上陸玉安對他們顧念多少親情,加上這幾年被高相一黨不斷打壓,馮家已經退居京外,做的事閑散無實權的官位。 可陸玉安勢頭正盛,馮家不忍心將這棵大樹推給旁人,便受不住馮靜蘭的央求,將她送到了京城燕王府,伺機行事。 “表妹好生厲害?!?/br> 鸞玉笑笑,仿佛剛才發生的事情只是一場鬧劇。 “我也沒想到她會鬧這樣一出,回頭一定好好管教?!?/br> “怕是那個李公子不會由著你批她,今日我還是不要叨擾了,若胡茂跟如意回來,煩請殿下告知如意,讓她回府即可?!?/br> 鸞玉準備離開,陸玉安擋住她去路。 “不留下來一同用膳嗎?” 鸞玉愕然,又指了指地上,陸玉安看到那些狼藉,也是有些惱火。 “有府醫在,今日你陪我去個地方,可好?” 他問的殷切,只盼著鸞玉趕緊點頭。 “好?!?/br> 回應的很是干脆,這出乎陸玉安的意料。 出府不過片刻光景,天色已然轉暗,沒走多久,便稀稀落落灑起微雨,細如牛毛的雨絲交錯紛繁,輕柔的好像在撫摸美人面,枝頭竟然竄起了綠意,雖然模糊不定,卻叫人心頭一軟。 沿街的店鋪里,店家應景的擺出各色花傘,路上行人或抱頭急奔,或跑進店鋪與店家討價還價。 陸玉安走進去,買了兩把傘,躊躇了片刻,又把其中一把傘放下,轉過頭給了店家雙倍的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