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下一秒餐桌上的凝重一掃而空,秦母眼里的母愛簡直快要泛濫:“他們小孩子懂什么,這些事情也就我們替你們著急?!?/br> “小魏阿姨,我們還早……” 鹿曉覺得自己再不插口,自己要被當場打包塞給郁清嶺了。原本這只是一次簡單的見面與介紹啊,剛才話題不是還在曦光計劃上嗎?為什么話題感覺像跨越了馬里亞納海溝一樣??! 整整一頓晚餐,鹿曉微弱的聲音好像都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倒是秦母盤查郁清嶺的父母行業的時候,聽說他的母親是智匯大廈的設計師晉雅,驚訝地“啊”了一聲,喃喃道:是她啊。 竟然還是熟人。 于是鹿曉的存在感又降一位,排在沒到場的晉女士之后 晚餐后,郁清嶺被秦爺爺拉著下棋。 鹿曉沾染了一身的廚房油煙味,于是早早回到房間洗了澡。她原本打算坐在沙發上喘一會兒氣,結果一不小心睡了過去,等到聽到門外面有動靜時,已經是深夜。 秦母靠近房間時有些拘謹,遲遲道:“曉曉,枕頭……買了新的,不適應的話秦寂房里還有好幾個備選的?!?/br> 鹿曉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 秦母微微紅了眼圈,她移開視線領著郁清嶺到了門口:“小嶺啊,請隨意,曉曉已經很久沒回家了,正好你陪她多住幾天?!?/br> 郁清嶺就這樣在鹿曉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被打包送進了她的房間里。沒過多久,秦母又送了一碟水果到房間,挨著門殷切叮囑:“小嶺啊,戶口本要不要?我和你秦叔叔經常出差,要不你們先拿去備著?” 鹿曉:“……” 房門一關,留下懵圈的鹿曉和沉默的郁清嶺。 鹿曉局促地想要鉆地縫:“那個……他們好像沒有收拾客房……” 郁清嶺低垂著目光,低道:“我有些頭暈,想洗漱?!?/br> 鹿曉忽然聞見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頓時一愣:“你不是去下棋嗎?”怎么還喝酒? 郁清嶺輕道:“秦寂加了籌碼,賭輸贏?!?/br> 鹿曉:“……所以你全輸了嗎?”就這計算機一樣的腦袋竟然不擅長下棋? 郁清嶺猶豫:“你說過不能贏,對老人不禮貌?!?/br> 鹿曉忍不住想笑:“所以你就老老實實地讓秦寂欺負???” 郁清嶺的語氣微弱:“嗯?!?/br> 可憐巴巴的。 鹿曉把郁清嶺送進了洗手間。 沒過多久,洗手間里響起了淅瀝瀝的水聲。 鹿曉有些緊張,在床上打了幾個滾,又溜去隔壁客房看了一眼,發現客房里空空如也,連基礎的被褥都沒有。也許在秦家人眼里,她和郁清嶺早已經見過雙方父母且訂了婚,本來就不用準備另一間客房,可是事實上…… 好吧,事實上也是。 鹿曉在原地抓狂。 怎么辦?只有一張床??! 郁清嶺走出洗手間時,鹿曉已經成功地把自己催眠了。 反正生米早晚煮成熟飯,本來就是未婚夫婦了??! 鹿曉緊緊閉著眼睛,感覺到身邊的床鋪微沉,隨后一股清新的沐浴露氣息就籠蓋上了她的鼻尖??谖妒撬晳T的,帶著一點點讓她安心的氣味,讓她不知不覺放松下來。 “鹿曉?!庇羟鍘X低沉的聲音就在耳畔。 鹿曉僵直了身體,不確定要不要維持“一不小心睡著了”人設。 忽然間身旁一陣窸窸窣窣,下一秒,她的手被一抹溫暖覆蓋。郁清嶺一路牽著她的手,翻過手掌,把她的手覆蓋到了自己的額頭上,停滯了一會兒。 “有沒有發燒?”他小聲問鹿曉。 鹿曉顧不上裝烏龜冬眠了,她仔細感覺摸了摸他的額頭:“好像沒有?!笔遣皇娣??她不放心,又自己的額頭觸碰他的,沒想到好像還是她的比較燙。 這就尷尬了。 鹿曉摸了摸自己guntang的臉。 郁清嶺自然而然地把鹿曉攬進了懷里:“酒精會讓我低燒?!?/br> 身周全部是郁清嶺的氣息,鹿曉一動都不敢動,只能小小地發出一點氣音:“嗯?!?/br> 郁清嶺沉默了一會兒,大概是想到了措辭,緩緩開口:“酒精會在肝臟中與乙醇脫氫酶作用生成乙醛,壓抑大腦中樞的活動。每個人對究竟的反應不同,我的最初反應是發燒,其次才是意識不清,不省人事,直到心臟被麻醉?!?/br> “???”鹿曉聽得稀里糊涂。 郁清嶺好像是笑了,氣息在她的發頂磨蹭。 “所以我還遠遠沒有喝醉,現在的我擁有足夠的判斷力與自制力。你其實——”黑暗中,他冰涼的指尖劃過鹿曉的眼睛,聲音輕軟,“不用害怕的?!?/br> “……嗯?!?/br> “睡吧?!庇羟鍘X輕道。 這種情況下怎么可能睡得著呢? 鹿曉等了一小會兒,聽見郁清嶺的呼吸漸漸均勻后,她開始小心翼翼地調整自己的姿勢。她現在的姿勢是被他擁抱在懷里,這其實是一個特別反人類的姿態——平躺著枕他的手臂后腦勺就沒法落地,側過身的話又壓著自己手臂,根本就沒有辦法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入睡。 果然童話故事里都是騙人的,鹿曉僵硬著脖子心想,根本就沒有什么美好的相擁而眠。 “鹿曉?!痹缇驮撍挠羟鍘X忽然發出了聲音。 “是我吵醒你了嗎?”鹿曉心虛道。 “你……”郁清嶺的聲音帶著微微的異樣,“……別動了?!?/br> 鹿曉:“…………” 如果空氣也有燃點,大概此刻的房間里已經早已經拉響了火警報告。 鹿曉蜷縮在郁清嶺的懷里,感覺到灼熱的呼吸就噴灑在自己的后頸,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郁清嶺是一個蟄伏的異性。他理性的外表之下有著和所有雄性動物一樣的知覺,被基因所掌控,為本能所驅動。 房間里只有錯落的呼吸聲。 原來安靜也能磨殺人。 鹿曉試圖打破這寧靜,她想要轉過身去面對他,誰知他稍稍一動,就激得郁清嶺猛然抽回了手。 幾乎是一瞬間,他的身體迅速向窗邊撤離了數寸,聲音也嘶啞起來:“對不起?!彼?,艱澀開口,“鹿曉,我不應該讓自己的情緒……給你造成困擾?!?/br> 鹿曉本來很緊張,看見他這幅樣子,忽然又有點想笑。眼看著他已經往后退縮到床沿了,她拽住了他,把心一橫,摟住了他的脖頸。 “鹿曉,你……”郁清嶺的身體猛然一顫,聲音已經狼狽不堪。 鹿曉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心上卻前所未有的柔軟。 她知道,她的郁教授是一個理智得近乎溫柔的人。他寧可反復揮劍,也不愿意讓自己的枝蔓進犯到她一丁點安寧。只是因為太過珍惜,他變得膽怯而又卑微。 這樣的郁清嶺,帶給她前所未有的憐惜。 “我有一點點緊張,不過并沒有覺得困擾?!甭箷再N近他的身體,尋覓著找到他的耳朵,小聲道,“我畢業了,郁教授?!?/br> 郁清嶺的呼吸陡然加劇。 “郁……”鹿曉想要開口,卻一瞬間被奪走了呼吸。 鹿曉只覺得一陣天暈地轉,她的身體已經他灼熱的軀體覆蓋在了身下,綿密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與頸側。 她身上的睡衣是系帶的,稍稍一掙就散了開來,她幾乎是光裸著貼上了郁清嶺的身體。 郁清嶺身上穿的是帶扣子的棉質睡衣,扣子太硬,滑過皮膚時帶來尖銳的刺痛感。鹿曉被磕得火冒三丈,咬著牙去解,結果越亂越沒有章法,氣得她想要直接上牙齒。 “……別急?!庇羟鍘X低聲喘息。 “……”我才沒有著急?。?! 鹿曉百口莫辯,郁清嶺就坐在她的身側,一個個解開自己的扣子……鹿曉覺得自己莫名有些口干舌燥,她坐起身來去親吻郁清嶺的唇,不到幾秒又被他壓回了床上。 更加密集吻一點一點蔓延在她身上的每一個角落,肌膚與肌膚相互廝磨,微妙的觸感在她的脊椎上綻放開難以言說的火苗。 溫柔漫長得幾乎有些殘酷的前戲。 實在是太久太難耐了。 鹿曉在陌生的觸覺里輾轉沉淪,艱難地支起一點點身體,在親吻的間隙喘息著提了個疑惑:“你……該不會是……不會吧?” 這是鹿曉人生中最追悔莫及的一次提問。 她很快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郁教授的呼吸一頓,第一次沒有正面回答她的疑惑,用實際行動充分地告訴她答案。 他會的。 清晨的陽光灑進房間里。 鹿曉艱難地睜開眼睛,腦海里空蕩蕩一片。有那么一瞬間她不確定自己躺在哪里,只覺得全身上下散架似的酸疼,說不清的乏力感充斥著身體里每一寸骨骼。 好久以后,她的思緒才開始漸漸清醒,昨夜的一絲混亂記憶如洪水般沖進了腦海里。 不是吧…… 鹿曉扶住自己發燙的額頭。這和她想象中的畢業之約不同相差甚遠,沒有紅酒也沒有蛋糕,沒有燭光晚餐也沒有性感的內衣,她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被生米煮成熟飯了? 她艱難地動了動身體,心想這還不止是熟飯,這根本就是壽司。 “鹿曉,你……”郁清嶺的聲音傳來,帶著一點猶豫彷徨,“要不要止痛藥?” 郁大教授久違的表達障礙又出現了。昨夜之后,他其實并沒有睡去,只是看見鹿曉做夢中仍然皺著眉頭,稍稍一碰她,她就半睡半醒地含含糊糊喊疼,于是沒有敢多動彈,一直陪她躺到日出。 那到底是怎樣的疼?有多疼?需不需要止痛藥? 郁教授整個早晨都在思索這個問題。他終歸只要是知曉醫學常識,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只能焦躁地等著她轉醒,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是令人煎熬。 好不容易等鹿曉醒來,郁清嶺匆忙支起了身,原本他的睡衣就只系了一半扣,隨著他起身的動作露出一片肌膚。他自己毫無知覺,俯身靠近鹿曉,用自己的額頭去感觸她的體溫。 鹿曉一瞬間又想起了某些支離破碎的片段與觸感,不由地臉上一紅,裝鴕鳥把頭埋進了他的胸口。 “是不是,不需要?”郁清嶺久久不見鹿曉回應,試探性給了個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