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節
皇子氣道:“這分明是你的差事,怎么轉手給我?!?/br> 清淺笑道:“農業是天下之本,第一課便是為農?!?/br> 皇上哈哈笑道:“這師傅,瞧起來極負責,看來朕得準備束脩才是?!?/br> 第四百九十九章 袁夫人的折子 聽皇帝提起束脩,清淺心中一動道:“臣婦不要束脩,唯獨請皇上加固黃河堤壩,引水灌溉之事實在做不得?!?/br> 見清淺指責自己最大的政績,皇子氣不過道:“如今天旱,引水灌溉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為何袁夫人執意不肯?” 清淺道:“黃河不泛濫,便是它最大的功績,如今瞧著是旱季,但只要上游下雨,下游便會潰流,引黃河水實在是與虎謀皮?!?/br> 陳大人公允地說了一句:“袁夫人說的是,糧食不夠,可以從外省調撥,可是若黃河泛濫,覆水難收呀!” 皇子氣得直嚷嚷:“我瞧是袁夫人自己有了抗旱作物的功勞,便看不得別人有功吧?!?/br> 清淺忙道:“臣婦不敢?!?/br> 劉御使蹙起眉頭:“方才皇上說讓袁夫人為帝師,臣本是不贊成的,但前有袁夫人雍州平疫病的功勞,后有袁夫人興農的功德,中間還有袁夫人斷案的智謀,臣心中也不得不贊成,袁夫人是皇子師之選?!?/br> 皇子見劉御使似乎要為自己說話,忙道:“父皇看中你,你不能居功自傲?!?/br> “非也!”劉御使道,“皇子方認了袁夫人為師,便必須尊師重道,袁夫人說的即使不對,做學生的也要輾轉說出自己的道理,哪能當面指責!” 李賢點頭道:“尊師重道,是我朝的傳統?!?/br> 皇帝沉下臉道:“深兒,給聞師傅賠禮?!?/br> 皇子氣得胸膛一鼓一鼓的,但也不得不拱手:“學生錯了,請聞師傅見諒?!?/br> 臉上的神情分明是我沒錯。 清淺笑了笑道:“請皇上裁決吧?!?/br> 皇帝想了想道:“深兒引水灌溉,使得甘肅豐收,這是有目共睹的,可聞師傅說的也不無道理,……這樣,讓各郡縣加大水防,引水灌溉途中發現不妥,即刻封鎖河道?!?/br> 皇子大喜過望道:“多謝父皇?!?/br> 清淺垂眸,帝王講究均衡不假,但大是大非上,真的不容騎墻。 前世黃河決堤,難道這一世又要重演嗎? 清淺意興闌珊出了宮殿,袁彬見她興致不高,笑道:“師傅大人立下大功,為何不開心?” 清淺被逗樂了,佯打了袁彬一下,又蹙眉道:“黃河恐怕會在甘肅決堤,到時伏尸百萬,餓殍滿地?!?/br> 袁彬默然道:“這是皇子的功勞,皇上想給皇子樹立威望。你知道,最近有大臣不斷上奏,請冊皇子為太子……” 皇后沒有嫡子,皇子又立下功勞,這時候風向很微妙。 冊太子嗎?清淺又多了一重心事。 袁彬低聲道:“本來我也為冊太子心煩,若是太子今后……咱們便是頭一個被打壓的,今日你成皇子之師,這個顧慮倒是沒有了?!?/br> 師傅自古便是在天地君親之后的,連無道昏君都要做出親帝師的模樣,以免被詬病。 清淺此次一舉為皇子師,算是將來的一道尚方寶劍。 清淺微微笑道:“聊勝于無罷了?!?/br> 真要轄制皇帝,有無數辦法。 當然能通過當上師傅這種正途,是最好不過。 清淺風輕云淡的東西,在周貴妃這里卻成了了不得的大事。 周貴妃的宮里又是一片狼藉,宮女太監們嚇得直縮頭。 “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聞清淺有什么文采功勞,能當深兒的師傅。今后豈不是深兒見了她,還要點頭哈腰,豈不是本宮和她平起平坐?!?/br> 周貴妃秀眉豎起,“將來即使深兒……也不能對付師傅。前朝戴尚書的例子在前,誰還敢對師傅不敬?!?/br> 皇帝怕史書,不敬帝師幾乎是昏君的代名詞。 孫怡然正在給周貴妃請安,見貴妃發怒,她俯身親自撿起瓷瓶的碎片,邊微笑道:“娘娘,這也有好處呢,起碼袁大人不會明著反對冊太子了,他的夫人是皇子師傅,他須得回避才是?!?/br> 最大的反對之聲或許就此屏蔽。 周貴妃的臉色好了些,挑起眉頭笑道:“你倒是個會說話的,似乎也有幾分道理?!?/br> 孫怡然道:“嬪妾明白娘娘不喜歡聞清淺,可是她在民間聲譽極大,若是強行對付她,只怕百姓不服,等娘娘當了太后,慢慢擺弄她便是,讓人不舒服的法子,多著呢?!?/br> 論近些,可以表面上推崇,但實際壓制,論遠些可以賜妾室,打壓她的兒女,讓她有苦說不出。 周貴妃越發帶了笑容:“是了,本宮急什么,日子還長著呢?!?/br> 孫怡然此時面上露出疑惑,低聲道:“娘娘不覺得,聞清淺這人有些古怪嗎?” 周貴妃問道:“有何古怪?” “從前斷案如神,咱們就不說了,后來在雍州,她為何這么篤定,雍州不是疫病,難道不值得奇怪嗎?” “她做生意,從香料開始一直到米鋪子,從未虧本過,而且一直是最炙手可熱的生意,一次還可以說是巧合,可次數多了,就不能用巧合解釋了?!?/br> “還有最近的玉米土豆,也是奇上加奇。分明是一起成熟的,為何聞清淺提前收了玉米,卻沒有提前收土豆?” 周貴妃似乎沒反應過來,問道:“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孫怡然神秘道:“玉米是長在外頭的,土豆是長在土里的,聞清淺莫非是知道有蝗災,故而特特提前收了長在外頭的玉米,留了長在土里的土豆?” 周貴妃遲疑道:“不能吧!她難道還能未卜先知不成?” 孫怡然道:“嬪妾覺得她或許會巫術,或者真能未卜先知?!?/br> 周貴妃心頭一緊:“若是這么說,聞清淺一直在和本宮為難,和深兒為難,若她真能未卜先知,難道本宮和深兒的前程不妙?” 孫怡然連忙跪下道:“嬪妾不是這個意思?!?/br> 周貴妃撩了撩鬢角碎發,笑道:“本宮從不信這些,你也最好不要信,聞清淺最不喜歡的,可是你呀!” 孫怡然一驚道:“嬪妾不過是猜測,嬪妾不信?!?/br> 周貴妃微笑道:“天機不要隨意揣測,本宮覺得若要破除你的心魔,不如好好對付聞清淺最看重的獻嬪,瞧瞧聞清淺是否能未卜先知?!?/br> 孫怡然道:“嬪妾受教?!?/br> 500 困獸之斗 清淺當上了皇子師傅,隔三日便給皇子授課。 每次皇子都不給好臉色,清淺只管說自己的,說完便走,至于你高興不高興,自己管不了這么多。 還有好多事等著做。 譬如分發種子。 各地都在搶著要種子,誰不想自己任上出政績呢?就算不為公事要,自家誰沒有田地,誰不想高產。 更何況聽說這東西很好吃,第一批賣出去的價格必定高。 劉御使帶著御使們虎視眈眈盯著,各郡縣虎視眈眈,皇子分發種子的時候,手都在抖索,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地方大員。 清淺的日子就過得愜意許多。 這一日,清淺沐浴之后和袁彬抱怨:“一直不下雨,每天出一身的汗,真讓人受不了?!?/br> 袁彬笑道:“你沒見皇子,那才叫出汗呢,每日下了學,便被一群老臣盯著發種子?!?/br> 清淺抿嘴一笑,用帕子擦頭發,邊道:“能使甘肅豐收,還不能發現成的種子嗎?” 袁彬接過帕子,替清淺擦。 袁彬笑道:“這是個撓頭的事情,別說他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就是我……如今出門總有皇親國戚找我搭話,說要種子,連幾個郡縣的巡撫,從皇子那里得不了便宜,便想從我這里弄些種子。我從哪里去變出來……” 清淺笑道:“從我這里呀!” 袁彬驚喜道:“你還留了些?” 清淺微笑道:“老午精心伺候,結出來的玉米幾乎個個比外邦進貢的還大,每個玉米**上頭足足有**百顆種子?!?/br> 袁彬欣喜道:“我記得上繳給朝廷的是兩千五百棒,那么咱們手里還有多少?” “還有三百棒玉米,可以全當成種子?!鼻鍦\含笑道,“當時皇后給的二十棒,便收獲這么多,三百棒足可以滿足十人的要求?!?/br> 自己留下一百棒當種子,其他可以當成人情送出去。 袁彬忙笑道:“清淺……” 清淺笑道:“打住打住,我自己還不夠呢,大姐府上,羅府,孫府,李府都需要送些去,哪里還夠得上外省的巡撫,除非,他們答應加固黃河堤岸……” 清淺調皮的樣子,加上濕淋淋的頭發,使得她十分靈動。 袁彬抱住清淺耳語道:“你這是逼得我使美男計嗎?” 芙蓉帳里頭春色無邊。 這一日,太陽焦灼,連蟬子都叫得有氣無力。 朝中的臣子們無精打采,上朝例行公事后正要散去,只聽太監稟告:“誥命夫人袁氏有緊急折子呈上?!?/br> 朝臣們都盯著袁彬。 皇子氣急敗壞道:“我這些日子老老實實讀書,聞師傅讓我做的文章都做了,怎的直接上折子給父皇,還當著百官的面?!?/br> 袁彬也很好奇,清淺怎么突然上折子? 朝廷誥命夫人姓袁的,只有自家府。 皇帝笑道:“難得袁夫人上折子,念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