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進部隊，成為一個跟爸爸一樣頂天立地的男人，也想為這個家，做自己能做到的事。

    關韶理明白小少年的急切：“會有機會的，別急，你現在太小了，你現在還在上學嗎？”

    “上三年級?！?/br>
    “好好學習，別管外面的人怎么說，多學點知識是有用的?！?/br>
    張衛國看著這個陌生的叔叔：“我也想當軍人，我可以嗎？我也會好好學習的?！?/br>
    關韶理露出一口大白牙，在張安國點起的燈光下熠熠生輝：“好孩子！”

    ……

    蘇茴耳聰目明，把他們的對話都聽在耳機，從廚房出來，拿著一個小籃子：“衛國，你把這個拿去村口，村口有輛車停在那里，有個叔叔在那里修車，是你關叔叔的朋友，你把晚飯送去給他?！?/br>
    “喔，好?！迸芡鹊氖?，張衛國也習慣了。

    大威跟在他的腳邊蹭了蹭，跟著他一起出去了。

    關韶理看到蘇茴，眼睛微微閃了閃，他剛剛主要是他自己在說，但是他們幾個也順帶著說了不少，得知了不少信息，比如說，他們分家了，一家五口在這里住，過的和諧，沒有什么大事，再比如說，這個村的大隊長也是部隊出來的，很照顧他們家，還有，小孩子是最能反應一些情況的，面對他這個陌生人，年紀最小的雙胞胎都能一點不害臊的圍著他聽他說話，不怕生人，想說什么就說什么，面色紅潤……這些，能說明很多事情。

    他突然有些佩服這個女人。

    她一個人，把孩子帶的很好。

    張衛國動作很快，他送完了回來，正好飯菜都端上了桌子，就等著他開動了。

    他想直接上桌，被蘇茴叫住了：“衛國，你忘了什么？”

    他動作一僵：“……我知道了?！?/br>
    他跳下凳子，飛快跑去后面洗手。

    蘇茴看到了關韶理臉上的疑惑：“之前在書上看見勤洗手的話會不容易生病，我讓他們吃東西之前都要先去洗手?！?/br>
    “哦，原來這樣?！?/br>
    開動了，張保國很有主人翁的意識，主動的給貍貓叔叔夾菜，格外推薦rou醬：“這是mama自己做的，特別香，澆在飯上菜上都可以，你嘗嘗！”

    他就跟個好不容易得到珍惜的寶貝似的給別人獻寶。

    張衛國和兩個弟弟都有些回不過神來，原來他們哥哥還有這一面啊。

    關韶理吃著飯菜，有魚有rou的，雖然明顯是在蘇茴回來了之后才有rou香味飄出，但有這些存糧，就說明日子不是太難過。

    有這房子，有人關照，自己還立得住，關韶理松了一口氣。

    他專業之后成為了天南地北到處跑的運輸隊一員，因為這個身份便利，他去了不少戰友家，有的人真的看的他恨鐵不成鋼，有人幫忙，但是沒用，自己軟，立不住，護不住家小，被人吃的死死的，他去到的時候，那孩子都餓的啃泥土啃草根了。

    吃完了飯，關韶理從自己的包袱拿出他的東西。

    他們到處跑，遇到什么特產了，買下來自己用還是轉換給別人都可以，這算是他們的一個隱型福利，這個包袱里，就有他之前買的紅糖、奶粉、水果罐頭和少見的布料。

    他原先想著，要是能找到的話就就給張平的妻小，不能就自己留著用，這些都是難買的好東西。

    這些是難買，但是蘇茴芥子空間剛囤了不少好吃的，憑票供應不好買，時常缺貨，把價格提上去了想買還是能買到的，總有缺錢的人家愿意拿出來換錢。

    這些東西拿出來，關韶理沒有從一個人眼睛里看到貪婪，最小最不懂事的孩子眼中都沒有。

    他不認為他們不知道這是什么，只能說，他們被教育的很好，這份心性，如果一直保持下去，體能也跟得上，進部隊不是一句空話。

    蘇茴不打算收：“你看到我們家的情況了，日子不是十分好，但也不差，我是老師，算滿工分，幾個孩子也懂事，經常去山里給家里弄吃的，這些你收回去吧，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br>
    她不喜歡欠別人的，無功不受祿。

    不過，她也不是沒有想要的東西：“剛剛我在里面聽到，你家是靠海的？”

    關韶理看著他拿出來的東西被張保國一樣樣的放回原位，還有些怔忡。

    “mama說的對，我們自己有手有腳，自己可以養活自己，叔叔這些東西也是辛苦得來的，我們不能要，想要的話要靠自己，那樣才是自己的?！?/br>
    “……是在海邊?！?/br>
    想到各種海鮮，蘇茴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燦爛：“據說你們那邊的海產很豐富……”

    第28章

    看到關韶理拿著包袱離開，又拿著包袱回來，他的同事用他良好的視力保證，他這包袱不僅沒有癟下去，還膨脹了一點。

    這是什么情況？

    關曉理問他：“車子修好了嗎？”剛才他離開的時候，車子已經修的差不多了，按理來說應該修好了。

    “好了，隨時可以出發?！?/br>
    他們這些在外面跑車，路上隔了老遠才有維修地的個個都有一手修車的手藝，問題不大的話，他們自己就能解決。

    關韶理上了副駕駛座：“開車吧，邊走邊說?！?/br>
    車子壞了，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

    “……所以就是他們不想要你的饋贈，拿了自己做的特產，想要跟你交換你家那邊的特產？”

    關韶理點頭，臉上有些笑意：“也不是說全部沒有拿，留下一些吃的，不然就是我占便宜了?！?/br>
    他們那邊的海產品也不怎么值錢，就這么收下他們的rou醬，他哪里肯，本來他是打著貼補的心來的，結果反而還被倒貼，那叫什么事兒？

    他的重點歪了：“那個醬真的有這么好吃嗎？”

    “下次你嘗嘗就知道了，我們在外面跑，自己做吃的不方便，想要買吃的也不一定遇得到，有這個在，省大事了?！?/br>
    他開著車，沒有說話，然后好一會兒才說：“這樣也挺好的，能自食其力，自己立得起來，比什么都重要?！彼麄冞\輸隊的人都是從部隊轉業出來的，他們來自不同的部隊，但是都發生過自己的故事，也有當初跟自己共同奮斗、生死相依的戰友為國盡忠到了生命的最后一秒，經歷的多了。

    關韶理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一邊幫著看路，一邊輕輕地嗯了一聲。

    是的，雖然他想要送的東西沒有送出去，但是心里很高興，特別高興。

    高興到他恨不得立刻回家，讓他媽幫忙，收集最好的海產，寄過來給她們。

    ——

    第二天一早，張保國吃了早飯去學校上課，來到教室里坐下，張錦華就湊了過來，好奇的問他：“昨天那個人他給你們送了什么？”

    張保國搖頭：“沒有什么?！?/br>
    “不可能！”

    張錦華不信，他昨天還喝到了一碗糖水，甜滋滋的，好像甜到人的心底，他最先去的可是張保國他們家，怎么可能什么都沒有？他mama今天早上在他出門之前讓他問一問，其實他mama不說他也是想要問的。

    張保國皺眉：“是沒有?！彼粝聛淼哪切〇|西，是用mama做的醬換來的，后來他單獨拿著去老宅的紅糖餅干才是送的。

    張錦華撇撇嘴：“不想說就算了，他可是開車的司機師傅啊，待遇很好的，怎么可能不給你們送東西?！甭爧屨f那是鐵飯碗，每個月有工資，有補貼，他送來的東西肯定很罕見，他之前或許都沒有聽說過。

    張保國不高興了：“我說了沒有送我們什么東西，你不信就算了，我要看書了?！?/br>
    他來學校的路上有遇見不少人，個個都問他幾句關于貍貓叔叔送來了什么，他不喜歡他們這樣，但是又說不出他不高興的理由。他們的語氣就像、就像在窺視著什么。

    張錦華又來問，引爆了他這些情緒，他拉著臉，不再理他。

    張錦華也生氣了：“有什么了不起，不想說就不想說，誰稀罕！”

    堂兄弟鬧起了別扭。

    一放學，張錦華就拿著提前收拾好的東西飛奔回家，張保國在教室里坐了一會兒，又有人好奇的圍上來問東問西，他索性不等mama來找他了，自己去找mama。

    他mama是老師，學生對老師天然有一股敬畏心理在，一下子就散光了。

    走在路上，張保國嚴肅著一張臉，悶悶不樂的跟在蘇茴旁邊。

    蘇茴注意到了，問他：“怎么了？跟人鬧別扭了？”

    “mama，好多人問我貍貓叔叔的事，還有給了我們什么，我不喜歡這樣?！?/br>
    蘇茴看著前方：“我們生活在群體里面，這是難免的，你還記得上次有人夫妻打架的事嗎，那只是他們夫妻的事，但是有人看到了，傳了出來，整個村都知道了，他們出來，都要被別人打趣幾句，你有看到他們是怎么應對的嗎？”

    張保國回想：“……他們沒生氣?！?/br>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如果全都要在意，那生活會變成什么樣子？今天有人說粗魯，明天有人說你敗家，后天有人說你無能，全都在意的話在意的過來嗎？只要不是惡意誹謗，何必放在心上?！?/br>
    蘇茴：“日子是自己在過，冷暖自知?！?/br>
    “所以別人問你什么，不想說的時候隨便說點什么應付過去就好，不過，保國，你不喜歡這樣的人吧，那就要注意，不要讓自己變成自己討厭的那種人?！?/br>
    張保國似乎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懂。

    快到家門的時候，蘇茴又問：“你是真的想要參軍嗎？”

    “是！”這個字他說得斬釘截鐵，他現在枕頭下面還好好地放著爸爸的軍功章，每天都要摸一摸才會去睡覺。

    蘇茴輕輕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要吃很多苦，你有心理準備嗎？”

    “有！”

    沖著他的堅定，蘇茴帶上禮物去了張成業家。

    “大隊長，這孩子想要以后去報名參軍，這參軍是有要求的，需要身體素質過關，你看這孩子現在開始訓練，能不能合格？”

    張保國保證：“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張成業敲了敲桌子，看著張保國那張像張平的臉，恍惚間，好像看到了當初那個少年，也是這樣，堅定地站在他面前：“我明白了，從明天開始，五點半來我這里，我每天起來都會練拳?！?/br>
    張成業答應了，張保國開心的走路都有些飄，隨后他注意到一個問題：“媽去，我們家好像沒有表？”

    光看天色，他可分辨不出來五點半是怎么樣的。

    “放心，家里有?！笔直砜梢阅贸鰜?，收音機就要找個時機拿出來了。

    于是，張保國每天更早起床了，去張成業那里跟著一起打拳、站樁，蘇茴時不時的還給他加任務，讓他跑圈。

    這樣的強度張成業一開始看了都有些擔心，保國還是個孩子呢，要是吃的跟不上，那就壞事了。

    不過觀察了一段時間后，他默默的也加大了訓練量。

    他這樣的行為自然被村里的人看在眼里，知道他門在做什么之后，還有別的人心動，也來拜托張成業，張成業通通接受，但是，他不會因為誰的話降低要求，這樣就導致沒幾個人可以堅持下來，最短的只堅持了三天，加上本來也不是一定能進得了部隊，就算進得了，有些人還要考慮再三，愿不愿意讓自己的孩子去那個隨時可能會發生生命危險的地方，最后就只剩下張保國一個人。

    偶爾的情況下，張衛國也會去，不過他太小了，這也就是跟著跑跑步，在邊上瞎玩鬧。

    張保國這樣的毅力，讓張成業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幾分贊賞，更用心了。

    ——

    蘇茴收到了關韶理的包裹，這個包裹是他在出行途中一個距離他們這里比較近的地方寄出來的，不然他老家和蘇茴這里隔了半個華國，靠現在的物流速度，花費的時間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