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滿
蕭mama掩著嘴咳嗽一聲。 “聽說前幾日大太太領著三姑娘四姑娘一起去的廣濟,回來的時候,我見大太太面色不甚好,便去太太院里多問了一嘴?!?/br> 秦老太太有些愕然:“蕙言和韻言一起去的?” 她怎么記得,蕙言這丫頭和妙言十分不對付??? 蕭mama看出了秦老太太所想,便笑道:“小姑娘家家的,興許早就忘了,再說,也是小時候的事兒了?!?/br> “你又不是沒從姑娘家過來,手帕交都能說斷就斷,更何況兩人也不是什么正經姐妹?!鼻乩咸浜咭宦?。 “老太太說的是?!笔抦ama拭汗。 頓了下,她又道:“之后老奴去打聽大太太是怎么一回事,才知道,原來咱這二姑娘她,她……” 秦老太太見她支吾不肯言,不耐道:“什么話你還不敢說!” “就是?!?/br> 蕭mama組織了下語言,“大約是二姑娘身邊的丫頭去廚房偷饅頭,正巧被廚房的婆子發現,隨即大打出手,不曾想二姑娘去了一凳子就夯在了那婆子頭上,將人都打暈了?!?/br> “大太太知曉后很是生氣,誰知二姑娘卻告訴她,那婆子是犯了病才會如此……” 蕭mama說話利索,三言兩語將當時的情形描述的繪聲繪色,仿佛她當時便在場目睹過似的。 秦老太太聽的嘴角抖個不?!@,這是她家那個病秧子的二姑娘嗎? 蕭mama見秦老太太這幅張嘴能塞雞蛋的樣子,倒也不奇怪,畢竟她剛開始知道的時候,也是這副表情。 “之后呢?”秦老太太很快恢復如常,繼續問道。 蕭mama又將大太太審問湯婆子的一番話如數告知,旋即覷著秦老太太的面色。 “這丫頭,數年不見,竟還牙尖嘴利起來了!” 果然,秦老太太對秦妙言依舊沒什么同情,反倒是對她師從玄樸學醫十分不滿。 “一個姑娘家,學什么醫!她學了醫,老太爺送她一個回春堂還有什么用!” 秦老太太邊說,邊用身旁的藤木拐杖使勁杵地,發出“篤篤”的悶響。 蕭mama聽著刺耳,忍不住說道:“二姑娘也是個可憐的,八九歲的年紀既沒了爹,也沒了娘?!?/br> “那是她娘自找的!”秦老太太冷酷的打斷蕭mama的話,“若非她母親不聽老太爺的勸告yin奔,怎會遇人不淑?我早就說那小子不是什么好東西!在回春堂做個工便能拐走東家的小姐,尋常好人家的小子,能干出這等事兒來么?” 蕭mama心中微微一嘆,垂首為秦老太太斟了杯熱茶。 再怪大姑太太,那也是上一輩兒的事了,畢竟這也不是二姑娘的錯,她娘要私奔,她能蹦出來說不許嗎? 可秦老太太向來是個火爆脾氣,老太爺活著的時候她對二姑娘就沒個好臉色,更枉論如今老太爺不在了。 一時房中寂靜,蕭mama估摸著快到午膳時間了,果然,不過片刻便有丫頭送上午膳來了。 用完了午膳,秦老太太便歪在一張花梨木貴妃榻上閉著眼小憩。 須臾,門口的軟簾輕輕一動,只見大太太捏著帕子走了進來。 大太太一見秦老太太在休息,忙要走回去。 “太太過來吧,老婆子我沒睡,就瞇了會兒眼?!鼻乩咸凶∷?。 大太太這才放下一顆七上八下的心。 “媳婦還以為母親是休息了,不知您近來身子如何,可是累呀?”她問道。 “還好,”秦老太太寡淡的應了一句,隨即單刀直入,“妙言回來了,你將她安排到漱玉齋了?” 大太太自前幾日起便找人打掃清理漱玉齋,并事先通知了老太太,如今老太太這是又問一遍……何意? “媳婦是看漱玉齋閑著,再說,老爺子生前將妙言托付給大房,總也不能要妙言住到二房那里去不是?”她惴惴道。 東院那是老爺子故居,日后是留給兒子的,二房……哼,分嫁妝可以,要妙言住過去,這事她卻是連問都不用問,老二媳婦那個精,隨便找個借口就能打發了她。 秦老太太斜了一眼不安的大太太,伸手剝了個桔子,“太太送來的蜜桔,待會兒都拿回去給哥兒吃吧?!?/br> “母親,這,這是何意?”大太太怔怔。 “你給我吃的這些東西,是好東西,不過近來我上火,吃多了,恐怕不過幾日也能歸西去找老爺子了?!鼻乩咸廊瞬粌斆恼f道。 大太太從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出來,看看身后的一整筐蜜桔,滿臉委屈,她這是哪里又惹著老太太了? 當著那么多丫頭的面慪她,她不要面子的??! 秀禾嘆了一口氣,悄悄道:“太太莫急,老太太自來是這個性子。她今日這般,恐怕也是……二姑娘?!?/br> 大太太一想就明白了。 哦,合著是怪她給妙言漱玉齋住??! “這能是我的錯嗎?我不要妙言住漱玉齋,難不成住到東院去?”東院里住的文哥兒,雖說文哥兒年紀不大,可再往東一點,那都是老爺的書房了! “管家還管出一肚子窩囊來?!贝筇洁熘?,領著一群仆婦走開了。 庭中掌燈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了。 天邊殘留著淡淡霞光,云蒸霞蔚般的壯麗,帶著初春的點點寒意,一絲絲沁人心臟。 秦妙言在窗邊看了幾頁醫書,便又有丫頭來敲門。 茯苓興致沖沖的跑去開門,適才送的是蜜桔,這會兒來送的,肯定就是晚膳了吧! 果不其然,小丫頭將一個食盒擱在在圓桌上,末了,笑吟吟道:“菜還是熱的,二姑娘請慢用?!?/br> 茯苓哪里見過對她這般氣的人,馬上笑成了一朵花兒,親自將丫頭送了出去。 “姑娘,快來用膳了!”她催促秦妙言。 秦妙言正走至圓桌旁,這丫頭已經眼疾手快打開食盒了。 “??!” 茯苓一張口,原本激動的聲調兒卻硬生生噎住了。 一道米爛湯,一道香菌白菜,唯一一道有rou的,大約是那一盤糊油rou蒸餅。 秦妙言端起茶湯呡了口,是杏仁茶,她皺了皺眉。 加了點乳糖,太甜。 茯苓失望透頂,“咚咚”的捶著食盒,痛心疾首:“大魚大rou呢?這些菜怎么叫人有胃口呀!姑娘,我想吃豬灌腸,燒羊rou、燒筍鵝雞、炙蛤蜊、炒鮮蝦……” 秦妙言嘴角微微抽動。 她說呢,這丫頭為何記性總不好,原來腦子里裝的都是這些東西,都多少年不曾吃了,她竟然還記得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