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紀事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208
皇帝什么時候會出來,別人不知道,但是沈莫負責皇帝的出行扈衛安排,自然早早就得到了消息,做好了安排。隨駕的眾人,這幾日是來君前露臉的,不是真的來玩耍的,自然也是一大早就打點好了行裝,早早在外面候著了。 雖然今日皇帝出來的時辰要比預計得晚,不過等到他出來時,該準備好的一切,都準備好了。 皇帝一出殿門,就有人牽來了馬,伺候著皇帝上了馬。那邊,衛衍的馬也被趙石等人牽了過來,他很快上了自己的馬,驅馬來到了皇帝的身邊。 兩人座下的駿馬,皆是沒有一根雜色的高大白馬,鞍上的人,一人玄衣,一人纁衣,腰間佩劍,鞍邊掛弓,容貌俊美儀態風流,真真是鮮衣怒馬,神采飛揚。 皇帝的近衛們,早就準備妥當,牽著馬候在外面,此時見皇帝上了馬,他們也紛紛上了馬,驅馬向前,將皇帝護在了中間。 近衛營中的老人,自然知道,皇帝身邊最近的那個位置,只要永寧侯在場,向來只屬于永寧侯,不過有不少近衛是這幾年才補充進來的,看到有人占住了那個位置,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一眼??戳艘院?,他們才發現,這位傳說中的永寧侯,也不過如此。 不少人還覺得,傳言這種東西,真的不可信。 若傳皇帝與某位風流俊美少年郎有私情,他們大概也就信了。但是永寧侯……這種傳言真的很無聊。 并不是說永寧侯長得丑,事實上長得丑的人,根本不可能在皇帝身邊出現,皇帝身邊的近衛,全部都是儀表堂堂貴族出身的少年青年,不可能有長得丑的人。 永寧侯容貌端正,不笑的時候,英氣十足,雖然他如今起碼而立過半了,但是因為常年習武,身材保持得很好,整個人挺拔如松柏,而且他經過了此前那番起落,性子更加沉穩,一舉一動間皆是章程。 在京城的貴胄圈子里,當年衛家一門三侯的時候,他就是位挺搶手的東床快婿。雖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永寧侯一直沒有成親,不過衛家的任性子孫,又不獨獨只有永寧侯一人,所以眾人奇怪是奇怪,也沒有覺得太奇怪。 后來衛家敗落了,忠義侯被奪爵,忠勇侯空有爵位,卻已告老,并無官職,永寧侯又被流放出去了,他的行情,自然跌了許多,不過皇帝雖將他流放,卻沒有奪爵,顯然圣寵并沒有完全失去,讓盯著他不放的那些人,依然存著些指望,畢竟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不常有,這種時候與永寧侯定親,一個侯夫人輕輕松松就到手了。 這些年來,衛家一直以獲罪期間,不議婚事為由,推脫掉了所有上門為永寧侯說親事的媒人。 這次永寧侯回到京城,沉冤得雪,雖然莫名其妙多了個妾生子,皇帝還直接將這孩子封做了侯世子,不過這位妾室已死,無形中少了許多麻煩,讓永寧侯的行情雖然跌了不少,但是依然有人覺得他不錯,想要結這門親事。 前面說了這么多,其實真正要說的就是,永寧侯其實挺好的。他長得不差,身份不差,家世更不差,在京城中是上得了牌面的人物。 但是,一個人好還是不好,還要看和誰比。單把永寧侯拎出來說事,他的確挺好的,一旦和皇帝比,永寧侯自然哪里都是差了。 若說永寧侯看上了皇帝,死皮賴臉纏著皇帝不放,眾人還能勉強相信一下。至于為什么要說勉強,因為皇帝若不想見誰,那個人很難見到皇帝,所以就算永寧侯看上了皇帝,只要皇帝看不上他,他也不可能有機會纏著皇帝不放。但是若說皇帝看上了永寧侯,眾人怎么看,怎么覺得不可信。 昨夜的事,見到的人不少,私下肯定有過不少議論了,但是許多人只隱隱約約聽到一點風聲,又被沈莫下了噤口令,只要人不傻,肯定不會當眾議論,畢竟此事涉及皇帝,稍有不慎,就是大不敬。 現在,眾人仔細看了看傳言中的那一位,多數人都覺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句話,才是至理名言。若有過議論的那些人,見過皇帝,見過永寧侯,肯定不會去信這種鬼話了。 景驪當然不會知道,眾人有著這樣的心思。若他知道了,對于這種情況,他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近衛們擁著皇帝,來到了宿營地前的校場上,校場上面,一群人騎著馬,列好了陣,等待著被皇帝檢閱。 秋狩這事,狩獵是附帶的,高祖當年定下這個規矩,真正的目的是閱兵練兵,夸耀武功鼓舞士氣,提醒子孫后代不要荒廢武事。 這三天,皇帝檢閱的人,每天都不一樣,這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能夠出現在皇帝面前,不過每天在皇帝面前出現的人這么多,能夠讓皇帝記住某個人,不是件容易事,隨駕的眾人,自然要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力求讓皇帝留下更多印象了。 檢閱完成后,有一個演武環節,就是給這些人表現用的。演武時表現出色的,就會被皇帝點進待會兒跟隨皇帝狩獵的隊伍,獲得更多的表現機會,表現不夠出色的,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眾人都隨著皇帝在認真觀看演武,有二人卻在后面竊竊私語。 每年秋狩,隨駕的眾人,多數是京中各家的青年子弟,當然也有朝中大臣,軍中將官,甚至御史臺的御史也有幾位。 御史有風聞奏事之責,景驪雖然有關自身的事時,懶得聽御史們多啰嗦,不過對御史臺的諸位御史,他并不會隨意苛責,畢竟御史臺的真正目的是監察百官,總有御史搞不清自己的真正職責,想要監察到他頭上,只能說明他們太愚蠢。 當然,對于經常搞不清狀況,動不動就想勸諫他的蠢人,他的耐心在多年鍛煉下來,著實多了不少。 現在,竊竊私語的,就是兩位御史。 一位聽到了昨夜的傳聞,想要去進諫,另一位就在勸他不要鬧。勸他的那位,邏輯與那些覺得傳言不可信的人非常類似。如果單看永寧侯,指責永寧侯以色侍君,狐媚惑主,努力一下的話,大概能勉強說得出口。 但是皇帝和永寧侯現在就在一起,對照著看一下,這話怎么都沒法說出口了。而且永寧侯比皇帝年長許多,就算皇帝真的有不可言說的嗜好,也不可能看上永寧侯吧。 “昨夜那么多人,看到皇帝和永寧侯共騎回營,難道還會有假?”想要去進諫的那位御史,不肯放棄。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宋兄你好好看看,這種無稽之談,要是當眾說出來了,不但皇帝當我等是傻的,其他人也要當我等是傻的?!绷硪晃贿€是覺得,這個傳言非常不可信。 指責永寧侯以色侍君,或者勸諫皇帝不要被美色所惑,那也要永寧侯有美色而言??! 若說皇帝看上了哪位俊美少年,他還能相信一下,但是說皇帝看上了永寧侯,皇帝他到底有多眼瘸,還是沒見過好看的人,才會看上永寧侯? 要是皇帝真的沒見過世面,不懂何謂“美色”,對著銅鏡多看看他自己,相信他就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了。 “那皇帝為什么要和永寧侯共騎回營?”這位宋御史沒有其他的證據,他能拿來說事的,也就這一點,不過御史奏事,很多時候,并不需要證據。證據這種東西,只要皇帝信了他的所奏,自然會安排人去找的。 但是他現在要奏的是皇帝的私德,肯定不能指望皇帝來找這個證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