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紀事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116
“柳太傅這話說得就奇怪了。自古以來,內外有別,沈某身為內臣,只該著眼于內務,國事當由諸位大人cao心才是?!鄙蚰粍勇暽睾戎?,他的太極推手顯然學得非常精湛,將柳太傅的抱怨輕松擋了回去。 他說這是國事,柳太傅難道還能說,不對,這是皇家內務?如果這算皇家內務,那他們這些朝臣去管皇帝內務,豈不是手伸得太長了? 沈莫只用一句話,就堵住了柳太傅的嘴,讓他不能再多說什么。 其實,皇帝的后宮之事,到底是皇家內務,還是國家大事,向來是件扯皮的事。永遠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需要的時候爭來搶去,不需要的時候踢來推去,全都由著眾人的嘴皮子說。 沈莫始終認為,每個人努力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就是恪盡職責效忠皇帝了,至于要去cao心那些份外事的人,通常都是吃飽了撐的閑得慌,沒事要去找事做。 再說皇帝的后宮之事,向來有著無數利益糾葛在里面,相關者要去cao心理所當然,無關者又何苦要去cao那份閑心,反正他又沒有女兒打算送入后宮,去cao心這個是嫌自己現在還不夠忙嗎,所以他向來是堅決地不肯去趟這種渾水。 而且,說到胡鬧,皇帝雖然年輕,胡鬧的時候也是有的,但是沈莫卻不覺得此事皇帝是在胡鬧,以前就說過,他對皇帝是不是在胡鬧的定義與別人有所不同,所以對于柳太傅的抱怨,他一點都不以為然。 “這事你也不要在陛下面前多嘴。咱們身為近衛,好好護著陛下的安全就是了,不必去cao心那些不該cao心的事?!钡日勍晔鲁隽碎T,沈莫就對衛衍說道。 經過柳太傅的提醒,他突然想到,他也該在這事上提點衛衍一句,免得他呆頭呆腦地在皇帝面前亂說話,惹得皇帝生氣了,再隨便將他往哪個角落扔個一年半載的。 他倒不是擔心衛衍的安危,而是衛衍繼續這么時不時失蹤一段時間,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他對衛衍的教導哪天才能到盡頭? 皇帝有興趣和衛衍這么玩,他可沒興趣奉陪。 “屬下不明白大統領說的是什么事?!毙l衍聽沈大統領和柳太傅在那里說了半天,他就聽到他們在說這事那事的,根本就不知道具體在指什么事。 沈莫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顯然是真的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事。以衛衍與皇帝的親密關系,本應該早就知道這件事的,那么他不知道的原因只有一個——皇帝不希望他知道。沈莫略想了想,也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這個世上從來就不缺敢于在君王面前直言不諱、據理力爭的諍臣,很多君王在大多數的情況下,也會做出樂于納取諍言的姿態,但是在君意已決的時候,能用諍言改變君王意志的臣子,自古以來就沒有幾個。 皇帝自幼就不是一個能被旁人輕易左右的人,特別是在皇帝親政以后,能以一己之力改變君王意志的人,基本上不存在。 就算尊貴如太后,在皇帝親政以后,也在小心地避開這個忌諱,就算皇帝做的事讓她不悅,她也只會旁敲側擊小心提點幾句,而不會直接插手。 說到底,君王的意志不容任何人左右,這樣的觀點就是太后自幼灌輸給皇帝的,自然不會自己去開這個頭破壞。 不過,這世上還是有人能夠改變皇帝的決定的,或者說,就算一時改變不了,也能讓皇帝猶豫不決的。 沈莫可以確定眼前的人就是一個?;实鄞蟾乓彩请[約明白了這一點,才會在事發前早早將人關起來,直接將他與那些事隔開來,并且直到現在還將那些事瞞著他。 什么都不知道,就不會隨便開口,不開口就避免了讓皇帝為難?;实酃皇俏从昃I繆到了極點。 “不明白就算了,反正你馬上就會知道的?!奔热换实凼沁@樣的打算,沈莫肯定不會再多說什么了。 衛衍還是聽不懂沈大統領的話,不過他那點小小的好奇心,很快就被一大堆瑣事磨得一干二凈,再也沒心思去探究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十二月二十八那日,衛衍早早就到了宗廟,合著眾人最后檢查了一遍各處的防務。待會兒皇帝要帶領文武百官宗室諸王祭告天地祖宗,整個皇朝最有權勢的人都將匯聚在此,安全方面不允許有一點錯失。 宗廟外面三條街內皆有禁軍布防,里面更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兩邊屋頂的高處都有弩弓手隱在暗處,這些都是例行的布置,還有一些暗中的布置連衛衍都不清楚。 皇帝的防務有兩大部分組成,明衛那邊有沈大統領負責,至于暗衛,到底有哪些人,除了皇帝之外,大概誰都說不清,或者是某個路人,或者是某個官員,都有可能。 衛衍巡視完例行的布置后,就候在官員進入的邊門看人檢查。 近衛營一向被朝臣指責為跋扈,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這個,就算是一品大員宗室親王,要進這個門,也得被他們徹底搜身,沒有一絲通融。 今日這樣的大場面,當然會有幾個自恃身份,忍不下這口氣,要拿這幾個搜身的近衛做筏子的官員,不過他們看到衛衍沒有表情地站在一邊,都收斂了不少。 若論圣寵,如今誰都比不上這位剛被貶過,回來后圣寵依舊的一等侍衛。何況外臣要與得寵的內臣斗,是怎么都討不到好處的。 衛衍并不知道他現在已經有了震懾別人,讓人不敢輕舉妄動的架勢,雖然他借的是皇帝的威勢,但是也讓人不敢小覷。 其實他今天站在這里,只是因為沈大統領對他說過,在圣駕到來前,這里是最關鍵的地方,讓他有空多用點心思在這里,所以他空下來就來這里看著了。 至于沒有表情,除了偶爾會有認識的世伯世兄路過需要打聲招呼,其他人他又不認識,他干嘛要對人笑臉相迎? 抱著這種想法,衛衍自然是面無表情地盯著那些依次入內的官員,他那目光深沉不茍言笑的模樣,愣是讓經常會有摩擦出現的檢查之地順暢起來,比預計的時辰早了許多就完事了。 官員們入了場,又等了一會兒,圣駕就到了。百官迎了圣駕,等欽天監卜算的吉時一到,皇帝就帶著眾人開始祭拜天地祖宗。祭祖大典是一年中最隆重的盛典,中間的種種繁瑣禮節不必去細說。 只說皇帝念完了祭文以后,按照常規應帶著眾官再次行禮,不過皇帝今日并沒有按往年的規矩來,念完祭文以后,又有內侍捧上了一卷黃綾。 眾人雖然不解這儀式怎么與往年有所不同,不過他們就跪在下面用眼神交流,倒也不敢出聲喧嘩,只等著皇帝念那黃綾上的祭文。 很快,眾臣的耳朵里聽到了讓他們傻眼的內容,待他們回過神來,再也忍不住,小聲交談起來,有幾名大臣公然出聲反對: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