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還是請郎中來看看,”她抿了抿嘴唇,“萬一再嚴重了可怎么辦?!?/br> 她整個人垂下頭,少了平日里的傲氣,眼睛中滿是歉疚,為他包扎時,指尖輕輕碰觸在他身上,一片冰涼。 徐清歡皺起眉頭:“你好像有些發熱?!?/br> 他皮膚guntang,就像是燒著了般,她又將掌心貼在他的額頭上,果然已經有些灼手。 “我去請郎中?!彼酒鹕韥砭鸵x開,卻只感覺到手腕一緊,一只男人的大手將她牢牢地抓住。 她轉過頭迎上了宋成暄的眼睛,他的眼底似有波光瀲滟,又仿佛蒙了一層吹不開的霧氣。 他們力量相差懸殊,只要他不同意,她自然無法走出這里。 “我是……擔憂你?!彼p聲解釋。 “永夜已經去煮藥了,”宋成暄道,“這些年他一直跟隨我左右,治傷也是常有的事?!?/br> 徐清歡目光又落在那傷口之上:“血都沒止住,包扎的也不夠仔細?!笨梢娪酪挂仓皇锹酝ㄒ恍┢っ?。 “本來止住了,”宋成暄道,“只不過我方才不小心,又讓傷口崩開了些?!?/br> 方才……是什么時候。 莫非宋成暄指的是方才她與王玉臣在外面的交談? 第三百零七章 宋大人變臉快 徐清歡與王玉臣在軍營中遇見是個意外,至于王玉臣后來說的那些話,她后面也和王玉臣說了清楚。 她覺得好像沒有什么不妥當的地方。 “宋大人,”徐清歡道,“是問的王玉臣的事嗎?” 她的眼睛比朝陽還明亮,倒照得他有些陰沉,宋成暄沉默著沒有說話。 徐清歡看向宋大人,他依舊拉著她的手腕不松開,顯然對她的說法并不滿意,屋子里一時沉靜下來。 總不能就這樣下去,她默默地瞥了一眼這個男人,男人仿佛又脫掉了宋侯的皮,變了一個人,他的手掌guntang,像是病的厲害,她也有過熱起來的時候,整個人渾渾噩噩如墜迷霧之中,腦子也不就那么清晰了。 這男人顯然就是這樣的情形,她也能夠理解,受了傷卻依舊與倭人苦戰這么久,一直回到軍營之中卸下甲胄和重擔,人一輕松,多少要生出幾分迷離。 “我方才與王二爺說了,”徐清歡輕聲道,“我對他不存那些心思,以后他也不要再提,再者我已有婚約在身,而且這門親事我…… 我與家中都甚為滿意?!?/br> 說到滿意兩個字,她明顯聲音微弱了些,這些日子她多多少少也清楚王玉臣的為人,這人做事喜歡直來直去,若是不說清楚,恐怕還會再來相問,到時候萬一又被撞見,恐怕再多事端…… 徐清歡剛剛思量到這里。 “你說了什么?” 略微嘶啞的聲音響起。 徐清歡抬起頭對上了宋成暄的雙眸,他那雙眼睛中似有一爐火在燃燒,灼灼的將她的臉頰烤得滾熱。 徐清歡心跳忽然有些加快,不敢去看他,想要將手抽出來,卻發現被他握得更緊了。 “你方才與王二說了什么?” 他有一次執著地問。 他是真的沒聽清楚? “我說,我已有婚約在身,這門親事我與家中都甚為滿意……” 最后一個字剛剛脫口而出,她的手臂被他用力一扯,整個人站立不穩,一下子跌入了他的懷里。 等徐清歡回過神時,發現已經跪坐在宋成暄腿上。 他離她如此的近,guntang的氣息撲在她的臉上,與之前在碧水河畔救她時不同,這次夾雜著一種異樣熾烈的情緒。 又或者是因為他本來身體發熱,因此給了她錯覺,而她也被這溫度所擾,心不停地撞擊著胸口,慌亂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一切源頭仿佛都是她那句話,她不明白為何這樣。 略帶粗礪手指劃過她的臉頰,熱烈的溫度仿佛能將她融化。 “是真話嗎?” 就好像一個要吃糖的小孩子,不停地追在她腳邊,仰著頭攥著她的裙角。 徐清歡點頭,原本就是實情:“這樁婚事是父母所定,而我既然答應……” 也許是不想聽她解釋下去,那放在腰間的手臂突然擁緊了她,她只感覺到臉頰上一熱,一顆心仿佛要躍出喉嚨。 徐清歡想要掙脫,手掌卻碰觸到他的傷處,他似是悶哼一聲,顯然感覺到了疼痛,她急忙將手松開。 失去了阻擋的力道,她就完全與他相貼。 靠得如此近,她仿佛能感覺到,他的心就在她胸口上跳動,他那guntang的唇劃過她臉頰,最終印在上面。 淺淺的,如一根羽毛拂過。 他的手臂還在固執的收攏,懷抱中guntang的溫度讓她的鼻尖上都沁出了汗珠。 徐清歡感覺到胸口溫熱的東西潤濕了她的衣衫,一股血腥的味道傳來,她立即低頭看去,他的傷口果然又一次崩裂開來,而他仿佛無所察覺。 這人就不覺得疼嗎? 徐清歡掙扎一下,正要說話,只聽外面傳來徐青安的聲音:“你們宋大人呢?在哪里?差點就被他騙了,軍營里是安全,可這軍營都是他的?!?/br> 宋成暄的手松開了些,徐清歡立即起身從他身上跳開。 “哥哥,”徐清歡開口道,“我在這里?!?/br> 軍帳被撩開,徐清歡走出去,看到了門口站著的鳳雛和永夜。 永夜手中是滾熱的湯藥。 徐清歡頓時赧然,也不知道方才她與宋成暄在大帳里說的話,他們有沒有聽到。 徐青安如一陣風似的刮到徐清歡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meimei一眼,這才放下心來,然后轉頭向大帳中看去。 “宋大人在里面?”徐青安仿佛有些不放心,“我去看看?!?/br> 宋成暄總歸衣冠不整,就這樣讓哥哥闖進去只怕會有所誤會,可她卻已經來不及阻攔,只能跟在哥哥身后走進去。 徐清歡抬起頭來,此時的宋成暄已經將身上的長袍系好,端坐在那里,目光依舊明澈而清冷,已經恢復了尋常,仿佛剛才那因為傷口發熱虛弱的模樣都是她的想象。 徐青安沒想到宋成暄是這般模樣,從頭到腳簡直無可挑剔,一身的正氣凜然,倒讓他心生愧疚,也是這里是軍營,宋成暄帶兵打仗在外,想必軍中是他最尊崇的地方,而且戰事還沒有完全結束,怎么會生出旁的心思,想到這里徐青安笑一聲,軍營的確是最安全。 宋成暄鳳眼微揚,露出幾分威儀:“世子爺找我可有事?” 徐青安一揖拜下去:“特來感謝宋大人冒險救出我父親?!彼麄兏缸訋兹似急贿@黑臉大漢所救,讓他無法快意恩仇。 “世子爺言重了,”宋成暄道,“換做旁人我亦會如此?!?/br> 這話擲地有聲,讓徐青安竟然心生欽佩,宋大人光明磊落讓他一時尷尬地愣在那里,接下來不知再說些什么。 “世子爺還有事?” “沒了,沒了?!?/br> 徐青安連聲道:“那我兄妹就走了,不打擾宋大人歇息?!边@話一過,徐青安立即感覺到不遠處那如寒冰般的目光徑直落在他身上。 徐青安吞咽一口,轉頭去看徐清歡:“meimei,父親醒過來了?!?/br> 突然的欣喜讓徐清歡眼睛也跟著亮起來,她抬起頭看向宋成暄,臉上滿是感激之情,不過立即想到了宋成暄的傷口:“哥哥先稍等,我將宋大人的傷口包扎好,這就跟著哥哥一起回去?!?/br> 徐青安驚愕地看著meimei,仿佛很難想象meimei竟能說出這樣的話。 第三百零八章 決斷 “meimei?!毙烨喟部蓱z兮兮地望著徐清歡,希望經他這樣一喚meimei就能回心轉意。 黑臉大漢有什么好的,帶你去看似哥哥這樣氣宇軒昂的英雄少年。 徐青安眨眨眼睛,想必meimei能夠體會他的心情。 徐清歡點點頭:“就換個藥,哥哥等等就好了?!?/br> 徐青安的心一下子裂開。 軍帳之中只有藥箱,宋大人穿著得體,換個藥大約也沒什么,徐青安做出最后的讓步:“那我讓永夜進來?!?/br> 永夜進了軍帳,徐青安如門神般站在外面與鳳雛面面相覷。 “鳳雛,”徐青安終于忍不住,“你也在這里站著啊?!焙退粯悠鄳K的人原來還有鳳雛,想到這里他仿佛得到了些安慰。 鳳雛眨眨眼睛覺得世子爺今日的問話有些奇怪:“是啊,世子爺,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現在是,將來也是,以后都是?!?/br> 徐青安忽然覺得心更痛了。 meimei年紀還小,他還沒正經想過這個問題,無論誰家嫁妹,也沒有將哥哥當做嫁妝一起抬走的道理。 誰家的舅兄也不曾在妹夫家中蹭吃蹭喝一輩子,更何況他還有侯府要繼承。 父親和母親有沒有想過再生一個子嗣。 “小友,”張真人的聲音傳來,“你在這里做什么?我又得一只蓬萊仙島出來的錦囊,你要不要來瞧瞧?!?/br> 徐青安忽然想到之前張真人說過的話,讓他提防青年男子,如果不是老雜毛,他怎會追著王二東奔西走。 “你個老雜毛,你當時怎么說的?我meimei的危難如何化解?我meimei的貴人又在哪里?”分明就是與黑臉大漢一伙的。 徐青安伸出手揪住了張真人的胡須。 “哎呦,世子爺有話好好說?!睆堈嫒讼蜃笥铱慈?,千萬不要在泉州人面前破了他仙人的風骨,“道人說的都是實話,那貴人……可保大小姐日后安康?!彼脑挍]錯,他家公子那是…… “你還說?!?/br> 軍帳外又傳來響動。 徐清歡聽著不禁嘆口氣。 “怎么樣?”徐清歡看向永夜。 永夜覺得很奇怪,公子的傷口怎么會一次又一次的崩開:“公子?您又一掌拍在桌子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