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徐清歡站起身:“若兇手不是譚光文,譚大太太心中是否會難安?親手害死自己的孩子的滋味兒到時候只有你自己去體會了?!?/br> 譚大太太一顆心仿佛要被扯碎,看到光耀的慘狀,知曉這一切都是光文所為,她心中悔恨要不是太過寵溺光文,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可萬一光文沒有這樣做呢?她豈不是親手殺了兒子。 畢竟她沒有親眼看到光文殺人……都是……都是光耀告訴她的,可如果光文是被冤枉的,那么光耀……豈不是…… 手心手背都是rou。 譚大太太不知怎么辦才好,最壞的結果是光文也救不出來,又搭進去了光耀。 “譚光文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大太太身上,卻沒想到大太太并不想幫他?!?/br> 眼看著徐清歡就要離開。 譚大太太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光文留下口訊說,我看了這封信就能知道他的下落?” 徐清歡沒有說話,其實譚大太太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 果然不等徐清歡說話,譚大太太道:“那天光文幫我栽了芍藥花,我答應會帶他去登高,我們一起去了城外的東山?!?/br> 所以譚光文躲在東山。 譚大太太顫聲道:“我們現在就去找光文?!?/br> …… 譚大太太換了一身不太顯眼的衣服,吩咐身邊的管事mama:“不管誰來了,都說我覺得困乏,正睡著?!?/br> 管事mama低聲道:“大爺來問也是這樣回嗎?” 譚大太太點頭。 管事mama應了一聲,將譚大太太送出了門。 譚大太太坐著馬車離開,譚光耀面色陰沉地站在管事mama面前,沒等譚光耀詢問,管事mama立即道:“大太太跟著徐大小姐出去了,奴婢聽到大太太說要去東山?!?/br> 譚光耀點點頭:“做得好,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了你?!?/br> 管事mama低頭退了下去。 譚光耀眼睛中滿是狠厲,母親最終還是偏著那混賬,不過可惜的是,母親還不知道如今的譚家早就已經是他在做主。 譚光耀忽然一笑,他得感謝母親這份慈心,如果沒有母親,他也找不到那混賬的蹤跡。 等那混賬一死,他就可以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在那混賬身上 譚光耀將心腹叫過來吩咐:“快給我備車,我要立即去見管事?!?/br> 譚光耀的車到了一處筆墨鋪子停下,譚光耀迫不及待地將一張單子遞給鋪子里的掌柜,掌柜點點頭將譚光耀迎到后院坐下,不一會兒功夫就有腳步聲傳來。 一個四十多歲男子推開了門,正是張玉琮身邊的管事張忠。 等到門重新被關好,張忠才冷冷地道:“不是告訴你,沒有重要的事不要來找我?!?/br> 譚光耀躬身站在那里:“就是有要緊的事,”說著他舔了舔嘴唇,“我那二弟有下落了,不過安義侯府的大小姐帶著我母親找了過去?!?/br> 張忠眼睛一抬:“徐家怎么會知道你二弟的下落?” 譚光耀道:“徐大小姐拿了一封信給我母親,那封信是我二弟親筆所寫,徐大小姐說我母親看了那封信就知道我二弟藏身在何處?!?/br> 張忠皺起眉頭:“那封信又是從何而來?” 這一點譚光耀并不知曉,他搖頭道:“我還沒有來得及查,就趕著來到這里,我知道他們去了東山,您要安排人手跟過去,萬一被他們搶到先機可就……” “我安排人去?”張忠看著譚光耀,“譚大爺不會將自己說過的話都忘記了吧?你想要保住性命,就必須將譚家的事處置的干干凈凈,可現在譚二還沒有抓住,你當初的諾言并沒有兌現啊,那么以后會如何,我也不能保證?!?/br> 譚光耀眼睛中頓時滿是懼怕:“我……我已經盡力了,誰知他就是不肯出來,為了這件事我差點死……” “我管不了那么多,”張忠道,“我可以給你人手,但是這件事你必須自己去辦?!?/br> 說完這些,張忠拍了拍譚光耀的肩膀:“人生在世,生死富貴都要靠自己,你想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的努力,這樣的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明白,如果你做不到我也不會強求……” 聽到這話,譚光耀心中一顫,萬一張家不管他,他就只有等死的份兒:“我去……我帶著人去?!?/br> “好,”張忠露出滿意的神情,“早一步找到譚二……清理的干干凈凈,從此之后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br> 譚光耀咬牙,額頭上青筋浮動,堅定地點了點頭:“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怪不得我,如果不是他要幫那娼婦,也不會有這種事?!?/br> 譚光耀帶著人走出鋪子。 張忠的表情才變得陰沉起來,事情一定是出了差錯,否則徐大小姐怎么會突然拿出一封信來,看來必須馬上將譚家這邊解決干凈,否則定然會釀出麻煩,到時候老爺怪罪,他們全都活不成。 張忠想到這里打了個響指,立即有人上前聽命。 “幫著譚光耀找到譚光文,然后……將他們全都處理干凈,不管是誰阻攔……遇神殺神,見佛殺佛?!狈凑隽耸乱彩亲T光耀帶著人去做的,與他們張家無關。 那人聽命之后,如鬼魅般轉眼就消失在屋子中。 張忠拿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他還要立即將此事稟告給老爺。 第一百三十九章 較量 張玉琮天不亮就坐進了轎子中。 每天上朝雖然十分辛苦,但是朝堂上那種俯視一切的感覺,卻能讓他保持心中歡愉。 這兩日也沒有太多的事需要處置,他只要等著刑部上奏,接手了順天府的案子,剩下的事倒也與他沒有多大關系。 轎子停下,張玉琮彎腰從轎子里走出來,抬起頭卻看到了一張面孔,那是安義侯。 張玉琮微微皺起眉頭,一抬眼兒就是他不想見的人。 二哥在北疆好端端的,卻不小心被安義侯抓住了把柄,一年損失了不少的銀錢。 現在私運這樁案子,安義侯府也攪合進去,不過可惜的是,就算他們猜到此案另有蹊蹺,也絕不會想到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自認將一切安排的天衣無縫,就算將來私運之事發,也有人代他受過。 張玉琮思量著向前走去,卻又在人群中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幾個老御史湊在一起不知說些什么。 都察院的御史都是輪番當值,今天不知是不是巧了,那幾個與他向來不對付的御史竟然都在。 張玉琮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今天早朝可能要多費番口舌。 …… 順天府大牢里,黃清和放下手中的筆,他終于將整樁案子需要的文書都理得清清楚楚。 衙差端來一杯熱水:“大人,您忙了一整晚,天都亮了……” “天亮了?”黃清和問過去。 衙差點頭:“一會兒就到了上衙的時辰?!?/br> 這么快,黃清和稍稍放松的精神一下子又緊繃起來,也就是說張家馬上就會讓人來接手此案。 雖說他已經找到了些證據,可是張家畢竟勢大,也許只要稍稍動用些關系,他的努力都會白費。 黃清和剛思量到這里,只聽外面傳來聲音道:“府丞大人到了?!?/br> 還沒到上衙的時辰,府丞大人卻到大牢之中。 黃清和起身迎了出去。 “將孫家的案卷整理好,”順天府丞徑直道,“等一會兒刑部就會來人接手了?!?/br> “大人,”黃清和明知以他的官職,沒有反駁的權利,可他還是忍不住提醒上峰,“這是在順天府發生的案子,屬下也帶著府衙的衙差查了許久,終于有了眉目,現在轉給刑部,刑部官員必然又要將此案重新整理,豈不是又要浪費許多功夫,這樁案子已經涉及幾條人命,我們應該盡快破案,也好向苦主交代……” “你是不是腦子壞了?”順天府丞皺起眉頭,“你也知道此案事關重大,這樣查下去還不知道是什么結果,既然刑部要接手,我們自然要雙手奉上?!?/br> 說完這些,順天府丞向大牢里看去:“此案所有相關的案犯也盡數轉到刑部,現在就將案犯戴好枷鎖,準備送入刑部大牢?!?/br> 順天府丞說完就要吩咐人動手。 “大人,刑部來人了?!?/br> 黃清和向不遠處望去,只見有個人緩緩走入大牢中,此人一雙眼眸如皓月,渾身上下有種清雅的風姿,雖然身上穿著的僅僅是正八品的官服,舉手投足間卻有種不卑不亢的氣度。 他躬身向順天府丞行禮,聲音清亮:“刑部李煦奉命前來查問孫丁氏一案?!?/br> 但凡遇到重案,刑部定然會讓人來問及案情經過,然后由前來的官員出具文書,請刑部大人評斷是否要接手。 張家暗中插手此事,也要有人來走走過場敷衍一下。 黃清和沒想到來的人是李煦,李煦竟然這么快就在刑部入職了。 如果在宋大人說那些話之前,他可能會為李煦高興,可現在他心中不禁起了疑惑,李煦是否為了能夠順利入仕,才故意將浸過海水的銀子扔給宋大人,這樣一來無論案子查到何種地步,李煦都不會被牽連。 心中這樣想著,黃清和頓時覺得李煦臉上那溫和的笑容,不再那么的親切。 仿佛感覺到了黃清和的疏離,李煦心中驚訝,面上的親和的神態卻沒有減弱半分,他上前道:“要勞煩黃大人了?!?/br> “不過是秉公辦事,”黃清和道,“李大人隨我去看案宗,等到刑部正式文書下來,我自會將證人畫押的文書拿給李大人?!?/br> 也就是說在正式文書到來之前,黃清和不會向他透露半點的內情,李煦目光微動,勿用猜測,定然有人與黃清和說了些什么,那個人會是誰呢?徐清歡還是宋成暄。 李煦正思量著。 “大人,有人去衙門里報案了,”衙差低聲向黃清和稟告,“說是發現了兇徒的蹤跡?!?/br> 聽到兇徒兩個字黃清和皺起眉頭:“說的是誰?” 衙差道:“就是譚家二爺?!?/br> 黃清和心中一沉,案子在這時候又有了進展,不知是福還是禍。 …… 譚大太太走遍了大半個東山卻還是沒有發現譚光文的蹤跡。 雖然時隔多年,但是她還是清楚的記得,帶著兩兄弟是沿著那條路上山來的,而且……她從山腳下一路走上來,光文若是在這里,應該已經瞧見了她。 既然光文引她前來,應該急著和她相見,可為什么……沒有半點的動靜。 譚大太太坐在山石上喘息,汗水濕潤了她的眼睛。 “大小姐,”孟凌云上前道,“方才有個樵夫說,他前兩日見到個年輕人,不過不是在這里,而是在北邊的林子中?!?/br> 譚大太太立即精神一震,讓人扶著站起身:“事不宜遲我們快些趕過去?!?/br> 譚光耀等著不遠處的一群人漸漸走遠,臉上浮起一絲笑容。 他的好弟弟真是百密一疏,難道忘記了當年他也曾一起來東山玩耍,所以二弟不止是給母親送了信,同時也將藏身之處告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