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哥哥可以去問一問,”徐清歡說著向張真人招手,“真人,我想請你為我卜算一卦?!?/br> 張真人臉上是受寵若驚的神情,沒想到女娃娃有一天還會主動與他說話:“女娃娃想算什么?” “我心里想著一個人,”徐清歡微微笑著,“真人幫我算算,是他先捉到我,還是我先捉到他?!?/br> 第五十四章 見面 張真人先是一愣,到底是游走江湖已久的人,很快就遮掩了過去。 “女娃娃你心里想的是誰?” 徐清歡走進驛館的房間,坐下來:“真人應該知曉?!?/br> 那如同花瓣般的臉頰上是一抹恬靜的笑容。 不過卻好像帶著刺兒,若是想要接近她,定然會狠狠地扎你一下。 張真人想起了自己丟了的銀子,心中一陣難過,他伸出手掐算了半天,砸了砸嘴,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捉來捉去的不太好,女娃娃還是不要想這些了,弄個不好就會惹來災禍。 女娃娃本是天生富貴命,只要在家中做做針線,寫寫畫畫,將來也能有個好夫婿……總之就是富貴榮華享用不盡,到時候道人也奉上一份大禮如何?” 徐清歡抿了一口茶:“什么樣的大禮?我可有興趣嗎?” 任憑張真人舌燦蓮花好像都要落于下乘。 安義侯府的大小姐,本身就是勛貴之女,嫁妝也不會少,他能拿出來的東西,擺在她面前也是貽笑大方。 張真人眼睛一亮:“道人做十天十夜的平安道場為女娃娃祈福?!?/br> 為了唬住這女娃娃,他是夸下???。十天十夜可是要死人的,好在到時候他已經腳底抹油,江湖再見了,女娃娃也拿他無可奈何。 “不瞞真人,”徐清歡道,“我最討厭清凈,就喜歡爾虞我詐,鬧鬧哄哄的過日子,這樣才覺得有趣兒?!?/br> 徐清歡說完素手翻開露出掌心:“真人定然帶了銅錢,讓我來搖上一卦,卜卜吉兇吧!” 卜算吉兇張真人最擅長,決定吉兇的不是他搖出的卦象,而是他這張嘴。 擲出幾次銅錢過后,張真人開始解卦:“女娃娃,這卦象可不好,可謂是虎落陷坑不堪言,前進容易后退難,出行不宜啊,想要破此卦……” “等等?!?/br> 玉指纖纖點了過來:“真人張開手?!?/br> 張真人攤開手掌,女娃娃還以為他藏了銅錢在手心隨便改卦象不成?他闖蕩江湖多年,怎么會做這種事。 徐清歡又伸手隨便扯了扯張真人的袖子。 “咚”地一聲響,一枚銅錢落在桌上,翻滾了幾下露出了肚皮。 張真人眼睛都要瞪出來,他保證這枚銅錢不是他的,這女娃娃故意吸引他注意,然后重新丟擲了桌上的一枚銅錢,他也是身負江湖手藝的人,怎么輕易就被人算計了。 “我說少了枚銅錢,原來被真人的袖子遮住了?!?/br> 徐清歡笑道:“真人再看看這是什么卦?” 張真人還沒開口,徐清歡接著道:“這是風地觀卦,花遇甘露旱逢河,出門永不受折磨,占訟得利,謀事得意,這是好卦啊?!?/br> 張真人腳心都出了一層汗,他還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丫頭。 徐大小姐仿佛都未加思量,輕易就說了出來,一雙清澈的眼睛瞧著他,嘴角微微勾起,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我再為隔壁前來投宿的人也搖一卦吧!” 柔荑的手伸過來,重新將銅錢收攏拋擲在桌子上。 動作如行云流水,竟然比他不遑多讓,微風吹過她身上的衣裙,恍若神仙一般。 “真人,這是什么卦?” 張真人看過去下意識地道:“這是天山遁卦?!?/br> 徐清歡接口:“濃云遮日不光明,勸君切莫遠出行,訟事見官,功名不成,事不遂心,”說完這些她嘆口氣,埋怨地看一眼張真人,“真人怎么給人卜算出這樣的結果,眼看那也是富貴人家的子弟,怎么能不求功名呢,真人這不是要害死他嗎?” 張真人啞然,這卦分明不是他算出來的,可他方才的確說了“天山遁卦”四個字,想到這里他不覺嘴中發苦。 徐清歡站起身看向徐青安:“哥哥帶著張真人去見見那人吧,我們雖然萍水相逢,原本也不該插手,可真人要積功德,這樣置之不理,出門恐遭雷劈?!?/br> 張真人臉上一僵。 徐青安看著meimei,半晌終于明白過來,趁著這個機會他也能打探一下隔壁到底是什么人,他上前拎起張真人:“那還等什么,救命最重要?!?/br> 張真人被逼著走到那投宿之人門前,腰眼立即被捅了一下。 “喊門啊?!?/br> “仙道貴生,無量度人?!?/br> 張真人耳邊傳來戲謔的聲音:“晚上給你加雞腿?!?/br> 一個小廝上前應門。 見到仙風道骨的張真人和一表人才的徐青安,立即上前行禮:“兩位可有什么事嗎?” “我們是一同投宿的,”徐青安道,“正好這位仙人為你家主人卜了一卦,其中內情一言難以道盡,不知可否一見,也好讓仙人說說清楚?!?/br> 小廝聽了明白立即道:“兩位稍等,我去回稟公子?!?/br> 不多一會兒,小廝撩開簾子:“我家公子請二位進去?!?/br> 驛館不大,來來往往都有什么人住在這里,原本稍加打聽就能知曉對方身份,可徐家下人只聽說這位公子是從南方來的,隨行之人連主人姓氏都不肯透露。 不過徐、趙兩家的身份應該一探便知,這家公子卻沒有出門相迎,可見并不將勛貴放在眼里。 自從先皇時起,大周邊疆戰亂不斷,先皇帶兵抗敵受傷,災荒也頻頻而至,朝中的形勢變得愈發復雜起來,一位歷經三朝的老御史不知是不是年事已高,竟然昏頭昏腦地在先皇面前提及:一切皆是天譴。 先皇震怒,立即讓人將御史推出宮門斬殺。 就這樣殺了個三朝元老,先皇怒氣消減想要收回成命,老御史的腦袋早就落地,先皇因此事一病不起。 此時,先皇膝下沒有長成的皇子,萬一就此駕崩,皇位承繼花落誰家,必然又會引來一場血雨腥風。 太后與老臣、勛貴商議,將先皇的弟弟魏王請出主持大局。 魏王的出現終于穩住了朝政,先皇的病也逐漸有了起色。 朝廷上下都以為大周從此太平,沒成想之前一心歸隱山林的魏王突然謀反,先皇動用身邊得力的勛貴抗敵,才算渡過難關,不過也因此損失不少人手。 幾位勛貴都垂垂老矣,大周的武將也陷入青黃不接的局面。 朝廷開始廣納人才,想要著手培養、招攬一些財帛豐厚的家族為朝廷效力。 于是這幾年許多家族搬遷去了京城,他們祖籍偏遠,并不為人所知,可他們自覺新貴也不懼舊臣。 徐青安思量到這里就下了結論,這個眼高于頂的家伙,八成就是新貴家的子弟。 小廝將徐青安和張真人讓進屋子,一個人也正好從內室里走出來。 撲面而來是一種凌人的氣勢。 徐青安已經感覺到來自對面的壓迫感,這種感覺慢慢變得濃重,那個人也行至他面前。 那是一個比他年輕又相當英俊的男子,就這樣與他對立,看起來足足高了他半頭,一雙眼睛亮若晨星。 那人只是看了看徐青安就道:“二位前來可有什么事嗎?” 聽起來這話還算客套,可聲音冰冷沒有半點的溫度。 第五十五章 抓住 既然是他找上門的,自然就要先開口說話。 徐青安自認從小人緣好,從來不懼交際應酬,就算再難相處的人,他也能下得了口。 于是他整理好心緒,抱拳道:“在下安義侯府徐青安,正好也在驛館落腳,兄臺這是從哪里來?” 那人也沒有和他繞彎子,用十分平靜的聲音道:“宋成暄,出自東南宋家?!?/br> 對于東南的家族徐青安沒有多少認識,不過這些年東南邊疆也起過不少的戰事,看這人的身形、體態,即便騎射不如他,應該也能在馬背上待一待。 這樣年輕,又有些本事,自然都要求個功名。 “看宋兄一表人才,將來必定前程無量,”徐青安說著拉過張真人,“可這仙人非說兄臺此行功名不成,事不遂心?!?/br> 宋成暄看向張真人,張真人只得硬著頭皮道:“道人方才只是隨手掐算,公子若是愿意可以再搖一卦……” 宋成暄道:“成事在人,我用不著這個?!?/br> 如此干凈利落,讓徐青安有些措手不及,正在想如何應對。 宋成暄向他看過來,清亮的目光中像是藏著劍鋒:“徐兄前來不是為了此事吧?” 徐青安道:“大家聚在一起就是有緣,說不得到了京城還會見面……” “你想要跟我討一匹馬?” 宋成暄溫和又冷漠的態度讓徐青安愣在那里,他明明什么都沒說,宋成暄如何看透他的心思。 徐青安不禁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成暄道:“迫不及待地擺出安義侯府,必有所求,男子所好都差不多,我這里能讓你折腰就是門口的幾匹良駒?!?/br> 話到這里,徐青安只能硬著頭皮道:“那宋兄能否割愛?!?/br> “不行,”宋成暄斷然拒絕,“這幾匹馬于我還有用處,你真想要,就等到明日啟程之時,拿你家中的馬與我的護衛交換?!?/br> 原來是讓他等一晚上,那有何難。 徐青安抱拳道:“那就一言為定?!?/br> 徐青安和張真人告辭離開,張真人轉身又重新回到屋子里。 宋成暄的姿勢幾乎沒有變,慢慢地飲著手中的茶。 張真人壓低聲音:“公子就這樣告訴了那女娃娃?那女娃娃聰明伶俐,定然能猜到公子的用意,說不定也能成為公子的助力, 公子何不見她一面……” 宋成暄打斷張真人的話:“她想知道,我就告訴她,僅此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