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生離死別
愛情里沒有平等,只有愛與更愛。愛得最深的那個人注定會是被傷得最徹底的那個。我把我的所有都給你,可惜卻被你置之敝履。 你來過的那段歲月,是我此生最美的回憶??晌覅s不知道,在那之后,是漫長無盡的悔恨和悲涼。 海浪拍打著高崖,發起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攻勢。 薄冰是被外力重重地撞擊后才醒來的,發燒讓她整個人渾渾噩噩。她用力抬了眼皮,遠處一個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出來。 是他。 “哈哈哈?!?/br> “且揚,我還是太小看你?!?/br> 陸且揚心疼地注視著被趙蕓兒牽制的女人,怎么才離開他的眼皮底下幾天,就搞得這么狼狽。她的身手什么時候這么弱了,連趙蕓兒派去的人都收拾不了。 黎子易第一時間告訴他薄冰失蹤了,他就猜到是趙蕓兒了。只是陸虎成、陸皖和韓氏虎視眈眈,他分身不暇,才讓趙蕓兒有機可趁。 “趙蕓兒,收手吧?!?/br> 收手,多么可笑。她看著男人依舊風姿綽約,俊美得不可方物,那藏在心底的苦澀怎么也收不住。 是這個人給了她最美好的承諾,給了她對愛情的渴望,可也是這個人將她打回原形,將那場美麗的夢打碎。 何其殘忍? “晚了?!?/br> “蕓兒,你別作傻事?!?/br> 韓東南不知何時也趕來,她看著站在高崖邊緣的黃衣女人,從未有過的恐慌襲來。他千算萬算,就算忍痛將她送到別的男人身邊,可他也從未想過會讓她付出生命。 如果陸且揚是殘忍,那么韓東南就是無情。要是一開始她沒有遇到韓東南,受她欺騙,接近陸且揚,她也不會愛上那個男人。1 “韓東南,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都是我的錯,你下來?!?/br> 韓東南這是第一次當著他最恨的對手陸且揚面示弱,韓氏和鼎峰都被陸氏集團擺了一道,簽約的關鍵時刻,警方突然出現,以陸虎成涉嫌偷稅漏稅帶走,計劃突生變故,合同就此作罷。與此同時,韓氏遭到惡意收購,一時之間易主。 對方是有多深的城府,才能一環扣一環,將他們一舉擊破。他打電話給蕓兒說事情失敗,讓她先走,可他怎么都沒想到她會這么偏激,來個魚死網破。 她到底是有多喜歡陸且揚? 他當初就不該利用她的。 “蕓兒?!?/br> “你給我滾?!?/br> 陸且揚本想趁韓東南和趙蕓兒對話,她分神之際,靠近崖邊,救回薄冰??哨w蕓兒像長了透視眼般,犀利的眼神突然落在他身上,冷冷道: “你再靠近一步,我不敢保證薄冰還活著?!?/br> “好?!?/br> 陸且揚停住腳步,不敢向前。趙蕓兒變成今天這副模樣,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只怪造化弄人,愛情不是他可左右的,所以他注定會辜負她。 “我就站在這?!?/br> 趙蕓兒笑著笑著,眼角有了淚意。藏在衣袖里的手槍,是她最后的籌碼。薄冰,我好像可以體會到當初你的感覺了。只是他對你還是比我仁慈,至少他還留著你的性命,而我觸了他的逆鱗,就不會有你這樣的結果了。 “薄冰,你還愛他?” 薄冰沒想到趙蕓兒會在這個時候問她這個問題,她不知道趙蕓兒心里在盤算著什么,只是看著她隱忍的面容 ,竟然生出一絲不忍。她今天的遭遇和當初的自己又有多大的區別呢? “不了?!?/br> “騙子?!?/br> 趙蕓兒低下頭,貼著薄冰的耳朵,說:“敢不敢和我賭一把?” 沒等薄冰回答,趙蕓兒朝著不遠處立著不動的男人,譏諷道:“陸且揚你不是天之驕子嗎?” “那好,你下跪,我就放了薄冰?!?/br> 怎么可以。 薄冰不敢置信地看著離自己僅一米處的男人,他堅毅的面容讓她莫名的心安,可眼里的同意又是怎么回事。 不可以。 她記得,他是何其驕傲的一個人??? 眼淚不知何時滑落,她掙扎著,嘶啞地大喊,“陸且揚,你要是敢跪,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br> 陸且揚一滯,接著含笑的眼神望向那個摔倒在地、一身狼狽的女人。她所有的傷痕全拜他所賜,就算到了這一刻,她也還是想著自己。他當初是有多眼瞎,不,不止瞎,還心盲,怎么就將她推得那么遠,遠到差點找不回來了呢。 “小薄,不怕,我來了?!?/br> “你走,我不要你管?!?/br> “還真是用情至深?!?/br> 男人終究還是跪下了。 砰~ 一聲槍聲響徹天際,薄冰被趙蕓兒發狠一踩,再次虛弱地倒在另一側,她看著那個男人,瞳孔不斷放大,眼淚奪眶而出。 “不”,那般撕心裂肺。 趙蕓兒看著雙膝跪下的陸且揚,他的左胸口上是一道血淋淋的傷口,那噴涌的鮮血妖冶至極,染成了一朵朵絢爛的花兒。 她殺了陸且揚,那個她愛得無可救藥的男人。 “就算是死,我也要拖著你們?!?/br> 這是她趙蕓兒最后的尊嚴。 話落,陸且揚身后傳來震耳的警車聲,一大波警察朝他們涌來。趙蕓兒不停地冷笑,然后猛地拉起地上的薄冰,在陸且揚震痛又無力的目光里,直直跳下了高崖。 “小薄?!?/br> “蕓兒?!?/br> 兩道悲痛的聲音同時響起。 陸且揚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生生吐出一口鮮血,咣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韓東南則直接沖到崖邊,看著底下洶涌的海水,心痛到了極致。 為什么就不能再信他一次? 他都知道錯了。 或許人都要失去才懂得珍惜,陸且揚如此,韓東南也如此。只是,對陸且揚來說,失而復得又再次失去,這該是怎樣的一種殘忍。 他的小薄,這次是再也不見了。 陸且揚再醒來,鼻尖全是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他的病房里還混雜著淡淡的雛菊花味。 是她喜歡的味道。 “小薄?!?/br> 陸且揚驚醒過來。 “陸少,你總算醒了?!?/br> 白晨守了陸且揚一晚上,醫生幾次都要下病危通知書,還說這傷換做一般人,早就去了,能撐到現在完全是陸且揚頑強的生命力。 “白晨?!?/br> “薄冰呢?” “……” “說?!?/br> “薄姐落海了?!?/br> 眼前又浮現出令他窒痛的那一幕,不會的,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派人找了嗎?” “還沒找到?!?/br> “繼續找?!?/br> 陸且揚從喉嚨里艱難地吐出這三個字。 白晨看著陸且揚異常平靜的臉龐,薄姐生死未卜,最傷心的就是陸少了。算了,他還是少提一些,免得陸少難過。 “有事叫我?!?/br> 白晨一離開,陸且揚沉思了一會,便拖著虛弱的身子,順手拿過白晨提前備好的衣服,離開了醫院。 他一路飆車,來到趙蕓兒劫持薄冰的高崖。熄火的黑色車子被停在公路邊,莫名有些荒涼。陸且揚喘著氣,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坎上。四周天色灰蒙蒙,一如他此刻心底深處散不去的陰霾。 這里是那天她倒地的地方,他看得出她當時受傷了、臉頰上還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伤麤]想到她會那么虛弱,完全受制于趙蕓兒。要不是趙蕓兒也跳了下去,他絕對有千萬種狠招收拾那個女人。 “薄冰,你要再不出現,我這就把你那個孩子丟了?!?/br> “還把林暮皖的墓給掀了?!?/br> “你不是最在乎他們嗎?” 男人凄厲的嘶喊,除了嘩嘩的浪花聲回應他,天地一下子安靜得可怖。雨水瘋狂地傾斜而下,打濕了這片懸崖。 一向冷心的陸且揚沒想到,有天他會徹徹底底地栽在一個女人手上。原來沒有她的生活,日子漫長得可怕,像一個個填不滿的無底洞,看不到盡頭。 沒有我的允許,你怎么可以死。 陸且揚整個人沒在雨里,紋絲不動。傷口再次裂開,他置若罔聞。許久,雨聲停了,天也放晴了。 砰~ 他一米八的身子應聲而倒。 再無知覺。 醫院。 滿院恐慌。 l市的頭號人物陸且揚失蹤了。 院長辦公室。 桌上是沏好的上好茶,冒出的熱氣泛著清香,品茶的人本該心曠神怡、自在舒服,卻陰沉著臉、不發一語。 “監控查到了?” 院長畢恭畢敬地站著,手不自覺抹了臉頰的汗珠,誠惶誠恐地說:“監控最后顯示是陸少自己開車離開?!?/br> “凌非?!?/br> “我去取車?!?/br> 沒等院長反應過來,面前兩尊大佛終于離開,他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灰色的跑車疾馳而去。 “是我沒看好陸少?!?/br> 白晨此刻自責極了,都是他大意了,怎么就被陸少的表象給騙了。他那么在乎薄姐,怎么可能會若無其事呢? “白晨,他醒來那會什么反應?!?/br> “平靜得詭異?!?/br> 凌非開著車,聽完白晨的話,腦海里突然出現一年前陸少去看守所悄悄見薄冰的情形:他看著那個女人被獄警大聲呵斥,應該是動作不利索,還被狠狠推倒在地,那般狼狽。他的臉上明明一片漠然,嘴角的笑容也陰冷詭異,可凌非還是注意到他攥緊了手心,直到溢出刺眼的鮮血。 那天薄冰落崖的畫面還縈繞不去,事情結束之后,他又特意繞回去看了那處高崖。崖那么高,水又深不見底,人怎么可能還在? 陸少,你一定后悔了。 唉,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以后不要再提薄冰了?!?/br> “知道,還用你說?!?/br> 兩人抵達時,就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高大的身軀瑟瑟發抖,嘴里滿是囈語,胸口處剛包扎的傷口再次變得血淋淋,那人都快成了血人。 傷口感染。 還發高燒了。 “白晨,趕緊送醫院?!?/br> 急救車再次推著陸且揚進入手術室,門外的凌非和白晨憂心忡忡,陸銘峰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他還好吧?” 兩人很意外陸銘峰會來,扳倒鼎豐風和韓氏那會他背后可是出了不少力。雖說一開始他們爭鋒相對,可眼下這種局面,也并不是他們每個人愿意看到的。 “暫時死不了?!?/br> 凌非點燃了支煙,白晨也不說話,陸銘峰自個靠在一堵墻上,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和陸且揚還真是慘不忍睹。 只是他比那個人好點,至少,他的女孩陪著他走過了一段美好的歲月。而陸且揚給薄冰帶來的,除了傷,還是傷。 這樣的深愛,薄冰如何敢要,陸且揚又怎會放手?他們之間注定是一個死胡同,偏偏還要撞到頭破血流。 “來一支?!?/br>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