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同學
壹 姜龍天之后有沒有打電話鐘離艮不知道,只知道姜龍天是喝了酒才回的家,自己告訴他林君的交代事之后,他甚至都沒停下腳步細聽,歪歪倒到的回了房間,這么多年,鐘離艮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姜龍天。 關門的聲音很重,姜叔叔這是,在為誰難過? 鐘離艮在電話面前站了很久,最后還是轉身回了房間,電話接通了自己該跟姜如玉說什么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在這種時候投出所謂的關心。 在床上輾轉很久之后,鐘離艮才漸漸睡去,夢里,有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站在海里,朝著自己招手,喚著艮兒,是爸爸嗎?不是,那人跟爸爸比起來太過瘦小,是姜如玉嗎?好像,但始終都看不清那人的臉。 一周過去,沒有姜如玉的任何消息,林君也從老家回來,老夏大包小包的從車上卸下帶回的東西,“艮兒,你林爺爺非要叫我給你帶些好吃的回來,你看看,這一后備箱全是吃的”鐘離艮也上前幫著一起拿東西,“爺爺身體還好嗎?是不是還老騎馬” 林君的父親,說起來是個傳奇人物,出生在抗日戰爭的時期,十二歲就扛著家里獵槍去抗戰,二十五歲就成了新中國的中將,也就是現在姜龍天的級別,三十九歲就成了開國上將,一生的豐功偉績不說,老人家一退休不在家里好好待著頤養天年,非要跑回青海去養馬。家里人自然是反對的,結果老頭子堅持跟人賽馬,他要是輸了,就不去了,他要是贏了,誰也別攔著他。那時候他剛剛才過了七十大壽,他在部隊里提出這要求,誰也不敢答應,只有姜龍天站出來應下了他的話,之后也是姜龍天騎上馬背和老爺子賽馬。結局是,姜龍天輸了,老爺子如愿的去了青海,但是,姜龍天贏得了,老爺子女婿這一身份。 拿起車上的最后一包牛rou干,林君朝著鐘離艮苦笑,“他呀,就是越老越頑固,七十五歲還成天吆喝著去放馬” 鐘離艮挽過林君的手,“爺爺這叫老當益壯,這樣多好,不打針不吃藥健健康康的” 林君點頭笑著,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艮兒,如玉明天應該要回來了,你回房間把你的課本都查查看有哪些,我先給他把書準備好” 貳 林君這句話信息量有些大,鐘離艮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要去上學了?”姜如玉到家里已經一年多了,不要說去學校上課,就算家教也都沒請過一個。 “如玉過來這邊的時候已經是讀完高一了,來這邊也不清楚到底是暫住還是常住,也就一直拖著沒辦入學,這不,課都落下一年了”原來他是上學的呀,曾經有一度鐘離艮都在懷疑姜如玉是不是自閉癥患者,所以不用去上學。 “所以,他現在,也是高二?”林君找自己要書,那么姜如不就是跟自己同級了 “對呀,快別磨蹭了,去房間看看你有哪些書,給阿姨列個清單,我倆一起去買”林君把鐘離艮推回了房間,自己回房間去放行李。 鐘離艮回房間并沒有去列清單,而是躺在了床上,仔細回想剛剛林君跟自己說的話,“阿姨說不確定是不是長住,才不辦入學,現在入學,不就是確定長住了,跟我同級的話,是不是也會跟我一個班?為什么突然就要回來上學了……”在床上滾來滾去,鐘離艮覺得自己仿佛福爾摩斯上身一般,細細地剖析著事情的原委 “艮兒,你怎么還在床上,快起來,再晚會兒書店都該關門了”林君開門才看見還在床上自言自語的鐘離艮,上前把她從床上拉了起來。鐘離艮這才打開書包去找課本,“讀個高中容易嗎?林阿姨你看,這書包我都快拿不動了,我這纖細的小身子骨,遲早得被壓垮了”林君笑著幫她把書包拿上了書桌,“是是是,我們艮兒辛苦,還有一年也就大學了,到時候不就輕松了” 書店里,林君拿著書單一本一本的塞進購物籃里,書店里的購物籃平時基本沒什么人用,都已經放起了一層灰,店里的其他人看見林君的快一籃子的課本和輔導書,無一不向在一旁的鐘離艮投去安慰的眼光,鐘離艮看著籃子里越壘越多的書,卻一下笑了,“林阿姨,你買這么多書,姜如玉的書包,是不是得換成行李箱了” 林君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手里的籃子,“剛剛還沒注意,怎么一下這么多了,還挺沉,沒事,多多益善?!闭f著就朝著語文教輔資料區走去,留鐘離艮一個人在原地一邊笑著,一邊搖頭。 叁 見到姜如玉的時候,鐘離艮剛剛下晚自修,月色下的姜如玉,更顯得單薄。他坐在金狐的犬舍邊,更準確的說,是靠著松月櫻坐在金狐的犬舍邊,鐘離艮沒有說話,只是悄悄地朝他走過去。 “去了云南一趟,金狐胖了”姜如玉摸著金狐的腦袋,并沒有轉身 鐘離艮不是懷疑,而是確定,他后腦勺一定是有眼睛的。 “可能喜歡那兒吧,每天都吃很多”鐘離艮上前在金狐身邊坐下,這才有機會仔細看看姜如玉,他的眼窩下陷了一些,也有了暗暗的眼圈,胡茬似乎沒刮干凈,在下頜留了一些。跟之前想的一樣,她希望他回來,雖說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可能習慣了有這么個人住在家里了,她也不希望他回來,因為他回來,就說明,他的mama,已經永遠的離開他了。 “你,也胖了”姜如玉的一句話,把鐘離艮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你,還是那么不會說話”鐘離艮起身,把手里的小票遞給姜如玉,“這是林阿姨給你的入學禮包”明明自己過來是想看看他,想問問他還好嗎,但是就像深入敵區準備作戰一樣,下一秒就會有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火藥味。 姜如玉接過小票,瞄了一眼上面的一長列書名,把小票揣進兜里,起身低頭盯著鐘離艮,“今后還承蒙你關照了,同學” “什么意思,你,跟我一個班?”鐘離艮想是這么想過,但是想法坐實之后,還是覺得驚訝,她也抬頭看著姜如玉,眼睛不停地眨。 姜如玉伸手用手指撐開她的眼瞼,仔細的看了看?!皼]進東西呀,你眨什么?”鐘離艮已經對他揣著明白裝糊涂的行為鄙視到家,甩給姜如玉一個白眼就回了房間。 明明他應該是悲傷的,需要安慰,需要擁抱,自己也應該是溫暖的,給他安慰,給他擁抱。一見面就唇槍舌劍的情況,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考慮范圍。 姜如玉,你真的沒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