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有酒嗎?”秦業問。 “有啊,你想喝?”嚴真道,“都半夜了,這時候喝酒怕是不大好吧?!?/br> “無礙,拿來吧?!鼻貥I淡淡道,“越烈越好?!?/br> 既然人都這樣說了,嚴真也沒有再勸,轉身去拿了她義父藏得最烈的酒,想了想,還是拿了兩個杯子。 “一個人喝酒沒意思,我陪你吧?!眹勒娼o自己和秦業滿上,“來,干杯!” 秦業端起酒杯與她碰了碰,隨即一飲而盡,“好酒,再來!” 不用嚴真動手,他自己便滿上了。嚴真一杯酒還未喝完,他已經連灌三杯,那架勢嚇人得很。 這是被傷著了? 嚴真搖了搖頭,忍不住在心中感嘆了一句,他生莫作有情癡,人間無地著相思啊。情愛二字,果真不能輕易沾染。 她一口飲下杯中物,笑道:“果然好酒!” 嚴真也喝起了興致,便與秦業你一杯我一杯,兩人像是在較勁似的,沒一會兒便把一壇酒給喝了個干干凈凈。 “再來一壇!” “好,繼續!” 也不知喝了多久,直到天空亮白,兩人已經沐浴在了酒氣之中。嚴真雙眼迷離,晃了晃頭,瞧著面前的男人笑道:“其實,我還挺欣賞你的,是個大男人?!辈幌襁@世間許多男子那般腐朽。 身為金麟衛,為了保持清醒的頭腦,秦業很少沾酒,即便喝也會適可而止。算起來,這是他二十幾年來,唯一的一次放縱。 酒意涌上,頭腦昏沉,那些克制終于不翼而飛。 他撐著下巴,溫聲淺笑道:“謝了,你也不錯,世間如你一般的女子可不多?!?/br> “不如我們結拜吧?”嚴真語出驚人,她緋紅著臉,噴出的氣似是要把空氣都熏醉了,“我不想和你做夫妻,做兄弟倒是合適,你說可好?” 兩雙眼睛對視,一雙清澈透亮,燦若繁星,一雙深邃幽深,沉入深泉。 半晌,兩人齊聲而笑。 秦業哈哈大笑,“好!兄弟!” “來,兄弟,干杯!”嚴真也跟著笑了,雙眼彎成一道月牙,眸光閃亮,灑脫的一揮手,“哥們,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罩著的了!” ****** 再說裴靖這頭。 一入了院門,裴靖臉上的笑意便消失得干干凈凈,臉色也驀然沉了下來。 “少爺,您終于回來了!”應硯一直守著,聽到動靜,忙爬了起來,“呀,少爺,您這眼睛怎么了?” 看那樣子,是被人賞了兩拳。這……不會是夫人干的吧? 想到此,應硯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裴靖轉頭看了他一眼,冷聲說了兩個字:“閉嘴?!?/br> 得,聽這語氣,看這臉色,果然是夫人干的。夫人可真舍得啊,這么好看的一張臉,怎么能狠心傷了呢? “備些熱水,我要沐浴?!迸峋傅暤?。 應硯忙應道:“是,小的這就去準備。少爺,還有什么吩咐嗎?” “沒了……” “咕——” 然而話未說完,一陣咕咕叫聲便從某人的肚子里傳了出來,一股子尷尬頓時蔓延了開來。 應硯求生欲極強的道:“近日廚房準備了很多好吃的,就等著少爺回來享用,少爺,您先回屋,小的這就去!” 說罷,轉身便跑了。 裴靖站在原地,面色忽青忽白,半晌,一陣涼風吹來,他沒忍住咳嗽了兩聲,身子抖了抖,這才大步回了屋。 直到填飽了肚子,泡在了熱水里,裴靖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沒想到,那女人真的如此狠心。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之間可不止百日了,她竟然真的無動于衷。裴伯爺的一顆心像是被人捶了一拳似的,又疼又麻,死去活來,難受極了。 明明身體累得很,但躺在床上,裴靖卻睡不著,只要一閉眼便是那女人狠心的眉眼。越想越心酸,越想越委屈生氣。 他雖然早便想過當她知道這件事時的反應,可沒想到,她竟真狠的下心,她竟是一點兒也不在乎他嗎? 那藥似乎還殘留在身體里沒有消除干凈,裴靖整個人像是被分成了兩半,一半成冰,一半如火。 那張芙蓉嬌顏在他腦中晃蕩,一會兒冷漠無情,一會兒柔媚多情。 裴靖雖撐過了十二個時辰,但因被綁在床上,體內的火一直發泄不出去。 如今,卻像是爆發了。 他閉著眼,想象著她的樣子,半晌,才憋著氣長長呼出一口氣。 也不知又折磨了多久,他終于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翌日一早,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弄醒了。 “什么事?”裴靖陰著臉從床上坐起來,想揉眼睛,但剛碰上卻疼得他縮了一下。他這時才想起,自己昨晚被戚柒賞了兩拳,心情更加不好了。 “少爺,京城有急信送到?!睉幵陂T外說著。 裴靖心中一凜,從床上下來快速地穿好了衣服,打開門道:“信給我?!?/br> 應硯立刻雙手奉上。 裴靖快速地拆開信,看清信中的內容后,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應硯小心地觀察他的臉色,見此,忙問道:“少爺,發生何事了?” “沈妍失蹤了?!?/br> 應硯心中一跳,下一瞬,便聽裴靖道:“收拾行李,一個時辰后我們回京城?!?/br> “是,小的這就去!” 裴靖握著信紙思索了一會兒,須臾,大步出了門,朝戚柒家中而去。 “裴大哥,你這么早就起床了?”文奇打開門,見是裴靖,驚了一下。 “你小七姐呢?”裴靖問。 文奇回道:“小七姐還未起床,要不,我去叫她?” 裴靖擺手攔住了他道:“算了,讓她休息吧?!痹捯魟偮?,裴靖便咳嗽了幾聲,應硯注意到他面色微微有些潮紅,無意中觸到裴靖的手,登時被燙了一下。 “裴大哥,你發熱了?”應硯擔心的道,“要不請太醫給您瞧瞧?” “不用了?!迸峋钢棺×撕韲道锏陌W意,“你爹呢?” “我爹已經起來了,正在院子里活動身體?!?/br> 裴靖道:“帶我去見你爹,我有事與他說?!?/br> “行,裴大哥隨我來?!?/br> 見到裴靖,文叔愣了一下,還未開口,便聽裴靖道:“文叔,我有些急事想與你說,可否借一步說話?!?/br> 他面色嚴肅。 文叔頓了頓,便對文奇道:“阿奇,你去廚房看看?!?/br> “是,我這就去?!蔽钠婧茏R趣的走了。 文叔這才道:“裴大人想與老夫說什么?” “晚輩要回京城了?!迸峋赋谅暤?,“這天要變了?!?/br> 文叔心中一跳。 兩人在房中談了足足有半個時辰,裴靖這才出來。他目光朝戚柒房間所在的位置望去,在原地怔了許久。 “想去看便去吧?!鄙砗?,文叔走了出來。 裴靖微微有些驚訝的看向他,文叔笑了笑道:“老夫老了,也沒什么能力,護不了她多久了。雖然很不甘心,老夫想信你一次?!?/br> “……謝謝?!卑肷?,裴靖才鄭重地朝文叔鞠了一躬,“晚輩絕不會讓您失望?!?/br> 說完,他便轉身朝戚柒的房間而去。 戚柒還在睡,因為昨晚睡得晚,此刻她睡得正濃。裴靖輕手輕腳的進了屋子,發出微微的響聲,戚柒只皺了皺眉,又睡沉了。 見此,裴靖忍不住翹了翹唇,他坐在床邊,安靜地凝視著床上的女子。 “我那么慘,你竟還睡得這般好,真殘忍?!彼p聲嘆息,滿是無奈,“不知我走了,你可會想我?” 睡夢中的戚柒只覺得耳邊像是有只蚊子在嗡嗡叫,眉心都起了褶皺,伸手便揮了揮,邊罵道:“死蚊子,快走開!煩死了!” 裴靖:“……” 他長長嘆了口氣,瞅著睡得像是只小豬仔的女人,到底是氣得沒忍住在那鼓鼓的腮幫子上戳了戳。 “唔,疼……” 他抽回手,留戀的再看了一眼,終是站起來轉身大步離開,再也沒有回頭。他怕他一回頭,便再也舍不得了。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與她寸步不離。 否則,這狠心的女人怕是又要把他拋在腦后了吧。 戚柒這一覺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恰時,文奇來敲門,讓她起來吃午飯了。戚柒應了聲好,撐了撐懶腰,目光不由自主的轉向了窗戶。 那里已經沒人了。 戚柒怔了怔,才晃了晃頭,起床穿衣裳,走過去打開了窗戶。 戚柒望了望天空,藍天白云,昨夜下了雨,今日卻出了太陽,天氣真好。陽光有些刺眼,她望了片刻便垂下了頭,視線落在了窗戶下的腳印上。 被雨水沖刷了許久,那腳印已經很淡了。 戚柒垂著頭,發愣。 “姐,你弄好沒有?快來吃飯啦!”文奇的聲音在屋外響起,戚柒如夢初醒,忙回道:“好了,馬上就來?!?/br> “阿奇,你怎么不早點叫我???這都正午了?!?/br> 文奇看了她一眼,回道:“這不是見你睡得香,就不忍心嘛。沒事,反正家里也沒什么事,你多睡會兒正好?!?/br> “嗯,真是姐的好弟弟,這么體貼?!逼萜馊嗔艘话阉X袋笑著說,“以后你媳婦兒可有福了,我們阿奇可是個好男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