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夜帶刀_分節閱讀_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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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茶杯,凝視水中倒影,凝視淺白花瓣沉入杯底,遲疑許久,斟酌許久,最后飲了口茶,選擇說出實情:“……生而有之?!?/br> 但原簫寒沒有追問阮霰為何生而便能,他僅僅“咦”了一聲,抬起手再度替阮霰撫平眉間的弧度,繼而為他茶杯里續上熱水。 阮霰抬眸,望定對面之人。原簫寒笑了一下,聲音極輕,像是拂過心間的羽毛:“霰霰,你的身份絕對不止四圣之一白虎族族人那么簡單?!?/br> “嗯?!币还膳庥咳胄拈g,但阮霰還沒來得及有所表達,便聞原簫寒倏然之間換了語氣: “說起來,天字七號到底是什么?它不止是能變刀變人變狗這般簡單吧?它與你肯定還存在別的聯系。到底是什么樣的聯系?你和它到底是什么關系?” 他說這話,嚴肅且認真,堅定又執著。 阮霰仍端著茶杯,茶香不見了,他聞到nongnong的酸澀氣息。 “回答我回答我!”原簫寒眸眼間光芒閃爍,大有不回答就一直問下去的架勢。 “……我們倆都說不清楚?!比铞笨扌Σ坏没卮?。 緊接著,又有一道聲音響起:“對呀,我們都說不清楚!”下一刻,赫見一團光芒自阮霰體內飛出,落地化作雪白巨犬,沖原簫寒得意洋洋汪了一聲。 原簫寒:“?” 原簫寒一把扼住阿七喉嚨,半瞇著眼,沉聲發問:“你從哪兒鉆出來的?” 阿七嗚嗚兩聲,當機立斷回歸本體形態,乘著風和紛飛的花一起飄遠。 阮霰沒忍住嗤笑一聲,當原簫寒黑著臉望來時,又立刻收斂,他把原簫寒停在半空的手按下,笑容慈祥、目光鼓舞,慢慢道出真相:“從我的識海?!?/br> “什么?你的識海?平時它都在里面?我們說什么做什么它都知曉?它到底是什么玩意兒!為什么可以自由進出你的識海!” 原簫寒氣得當場拔劍,好在這時副莊主傳回消息,拍著胸脯說他兩個時辰內必能搞定此陣法。 阮霰擱下茶杯,左手執寒露天,右手持朱雀家的長弓,裝出研究的模樣,一溜煙跑遠。 * 春山背后有大江流經,兩山相夾形成峽谷,江面開闊,水道并不曲折。正值春日雨季,江水猛漲,日夜奔騰如雷。阮霰和原簫寒探了一日地形,最終將陣法設在江面上,原因很簡單——改良過后的法陣須得借助江流奔騰時產生的水力才能啟動。 夜已深,天幕之上只掛三四點星子,光芒幽微暗淡,難以照清大地。峽谷內水聲隆隆,江面上明滅青紫電光,交錯縱橫勾勒出法陣全貌,赤紅長弓懸浮虛空,流淌的光輝似若火燒。 轟隆—— 光芒帶起雷鳴,沉響不偏不倚砸向赤色長弓,剎那間細碎裂紋爬上弓身,迅速往外蔓延。 轟隆—— 又是一聲炸響,激起的震蕩比前一次更加劇烈。一葉距離法陣數丈開外的小小扁舟被掀至浪尖,瞬息被吞沒于漆黑江水中,但浪涌過后,竟又穩穩當當?;亓私嫔?。方才涼寒徹骨的水倒灌直下,沒打濕舟上人半片衣角。 “霧非歡來了?!币粓F白光劃破夜色,沖至小舟、落地成犬,前爪扒住阮霰的腳,語速飛快說道。微微一頓后,又說:“鏡云生墓碑前沒人了?!?/br> 阮霰垂著眸,面無表情“嗯”了一聲。 “果真是……背叛嗎?但會不會是——喂你干什么!”阿七的語氣變得低落,熟料話還沒完,竟被原簫寒一腳踹起,滾入浪潮中。 “不清楚?!比铞闭Z氣平且淡,聽不出情緒,他伸手往前一抓,阿七化作雁翎腰刀,落入手中,接著抽出佩在腰間的寒露天。 下一瞬,一襲紅衣出現在陡坡峭壁間,風拂過他手中灰白骨刀,幽藍眼眸里的笑意詭異滲人。 阮霰撩起眼皮,同那雙眼睛對視。 時間過得太久,他已記不清這人原本干凈天真的眼睛,是從什么時候起變得詭譎陰狠。又或許真如這人所言,他本來就是陰狠偏執的性格,不過是當初為了討好,將本性藏到深處去罷了。 當下時分,這個曾經的徒弟站在夜風之下深石之上,饒是紅衣獵獵,亦與四野沉寂的黑融得貼合。 “師父?!?/br> 眨眼之間,霧非歡行至江面,腳踩滔天怒浪,唇角勾笑,輕聲一喚。 “每次你流露出這樣的神情,都讓我忍不住裝乖啊?!?/br> 換來阮霰平平一“哦”,“無所謂了?!?/br> “哦?”霧非歡挑起眉梢。 阮霰聲音冷冷:“從很久以前開始,我就不吃你這一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