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夜帶刀_分節閱讀_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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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離開龍津島、踏上前往瑤臺境的路途前,你曾叮囑我,要仔細留意家族的舉動,那時我不解,如今終是明了。 家族與堂叔之間存在仇怨,更聯合他人出手加害堂叔,今夜的偷襲是我首次領教,而在從前的夜晚里,這樣的事情不知發生過多少次。 我與堂叔簡短一談,從對話里,我開始對‘春山刀隱居鏡雪里百年’這事感到懷疑。這令我十分害怕。 我欲調查此事,卻不知從何處入手。不知牧公子是否清楚個中緣由?若清楚,又是否愿意為我解釋一番? 這是我今日致信目的之一。 其二,那位花間獨酌月不解,有著另一層身份。他乃北周前任國相、孤月劍主原簫寒,江湖人稱他與我堂叔為‘一生之敵’。此人先于我來到瑤臺境,并為堂叔之事奔走。 這人有著光鮮亮麗的外皮,實際上浪蕩不堪。他對堂叔懷揣著怎樣的心思,我想牧公子應當了解,所以,希望牧公子盡快處理完毒尸之事,前往瑤臺境。 阮秋荷 己亥年二月廿二,親筆?!?/br> 燈盞下,牧溪云讀完了信,將之折回信封中、放于一旁,拿起另一個盒子里的留影石。這石頭底下壓著一張紙片,卻是無字。 來自金陵,這之中定然含有深意,牧溪云猶豫幾許,終是往留影石注去一絲元力。 霎時間,聲聲海潮入耳。 虛空的畫面中,乃是一處夜色四浮的庭院,有一白衣白發之人站在花枝外,目送另一人遠去。那個人絳紫衣衫,腰間別一玉笛,正是原簫寒,而這白衣人,便是阮霰了。 望著這段影像,牧溪云微微蹙起眉,卻見下一瞬,已然步出院落的原簫寒倏然折身,大步走到阮霰身前,將他拉入自己懷中。 然后—— 傾身吻住阮霰雙唇。 阮霰掙扎了,但僅有一次,便任由原簫寒握住手,任由原簫寒在唇舌之間索求。 這一吻很長,長到夜色中飛花飄轉,幾經起伏、無聲墜地。原簫寒低斂的眸光里糅雜著溫情與欲念,分開之后,又輕輕廝磨阮霰耳鬢。 他們就像一對情人,在幽幽夜色里相會相纏,不忍離分。 啪—— 客棧內,牧溪云打翻了硯臺,濃墨霎時淌出,沾染布滿娟秀字體的信紙。 下一刻,桌上的留影石遭拂落在地。 畫面消失不見,牧溪云的手垂落到桌上,拳頭擰緊、青筋暴起。 不,冷靜。 牧溪云在心里對自己說。 這塊留影石是從金陵特意送到他手中的,送出者是誰不言而喻,其目的,自然是為了挑起他心中的怒火,繼而讓他倒戈陣營、向阮家尋求合作。 甚至,這些畫面可能都是偽造的,留影里的人根本不是阮霰與原簫寒。 他不會上這個當。 牧溪云深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眼眸,許久后才睜開。他看向那封被墨汁染濕的信,緩慢使出一個清潔術,然后走去窗前,取過琴開始彈奏。 沉睡在夜色里的龍津島,飄蕩出一闕思緒紛亂的音,但所思者遠隔東海,不可聽聞。 * 瑤臺境,晨鐘方敲響,便見一個紫色身影順著半開的窗,翻入阮霰房中。如此便也罷,偏偏還有一股香氣隨之而來。定睛一看,原是這人手里拎了一個揭開蓋的食盒。 這食盒里頭緊湊地擺著幾只小碟,分別裝了小籠包、蒸餃、蛋羹、糯米糍以及油條,都熱騰騰的,裊裊水汽升起,將那只素白修長的手氤氳得模糊。 “阮小霰,我來給你送早點?!痹嵑呁祥L語調喊著,邊走向阮霰床前,“據我觀察,這幾日你都是吃辟谷丹,這樣非常不……”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撩起遮得密不透風的床簾后,他發現床中無人。 原簫寒“嘖”了聲,“還學會放下床簾來迷惑我了?!钡鄣锥嗔私z笑,畢竟這人都會想辦法糊弄他了,說明已經對他上了心。 “阮小霰,你這樣讓我很受傷?!痹嵑诜块g里轉悠一圈,漫不經心搜尋完每個角落,裝模作樣念叨一聲,推門而出。 恰巧遇上阮秋荷走出房門。她晚上沒睡好,便爬起來寫了封信,此時眼睛紅得跟只兔子似的,見到原簫寒從阮霰房里出來,耷拉著眼皮沒精打采的兔子,瞬間成了驚弓之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