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夜帶刀_分節閱讀_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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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霰極其諷刺地扯了下唇角。 月不解瞇了下眼,抬手托住下巴,仔細打量阮霰一番后,道:“阮小霰,我發現你的笑從來只有冷笑。要不這樣,你溫柔地笑一下,我將你感興趣的、我為何要把笛子換成劍的原因告訴你,如何?” 阮霰抬腳繼續前行,冷漠地丟出一句“我不感興趣”。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很感興趣,它在說希望我能把答案告訴你?!痹虏唤鈭猿植恍傅?。 阮霰:“沒有?!?/br> 月不解立刻更改語氣,壓低聲線,道:“行吧,那我想告訴你?!?/br> “但我不想知道?!比铞钡穆曇粢琅f冷淡。 “哦?!痹虏唤獯瓜卵垌?,語氣故作失落,把這個字拖得老長。但他到底沒能把最后預定的幾拍拖完,因為阮霰打斷了他:“你很吵?!?/br> “那我吹笛子給你聽?”月不解提議。 “會嚇到毒尸,以至于它們不敢出來?!比铞钡?。 和他保持著半步距離的人不咸不淡“哼”了一聲,“逗你說話可真不容易?!?/br> 阮霰不再接話。而月不解話雖畢,但嘴不停,當真掏出了笛子,跟在阮霰身后,邊走邊吹。 他了解毒尸,自然不會被阮霰的話給誆了——毒尸這種東西,根本沒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不會被境界高深之人、修為高深之物給嚇到,它們日以繼夜活動,用僅有的聽覺與嗅覺找尋活物的蹤跡,并且追捕啃咬,直至將之變為同類。 所以,月不解在此時此刻吹笛子,不僅不會把毒尸嚇得藏起來,反而會勾得它們有所行動。 所以,阮霰僅是說說而已,并未真的阻止月不解此舉。 月不解的笛聲格外多變。 他不單一地吹奏某種基調的曲子,輕快、舒緩、低沉、激昂隨意更換,似是無跡可尋,但若阮霰有心觀察,可以發現月不解是在根據他略微變幻的神情而更換樂曲。 漸漸的,月不解吹奏的曲子在低緩這個特點上固定下來。 他發現阮霰可能比較喜歡這類的曲子。 幾曲罷,兩人行至一片開闊的田野間。 正值初春,多數地方才往田里灑下種子,但龍津島位置偏南,溫度早早上升,田地里綠苗已高高冒起。 當下時分,田野上不斷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蔥郁菜苗被踩得破爛不堪,慘敗地碾入泥土。循著痕跡望過去,乃是幾個毒尸在追逐一只驚慌亂竄的貓。 阮霰便要出手,卻見頭頂的傘驟然落下,正正擋住視線,接著耳旁笛聲再起,化作利刃向前掃開。等阮霰握住傘柄、將之舉高,恢復視野時,田坎下的毒尸已整整齊齊擺做了一排。那貓劫后余生,嬌嬌弱弱地沖這邊“喵”了一聲。 他極輕地瞟了月不解一眼。 “你別說話?!痹虏唤赓咳还雌鸫浇?,玉笛在指間輕轉一圈,握回手中后,拿它碰了一下阮霰不帶任何弧度的薄唇,“讓我來猜你想說什么?!?/br> 阮霰非常嫌棄地往后退了一步。 月不解仍彎著眼睛,瞬也不瞬凝視阮霰,拖長語調開口:“你想說,我明明將劍給拿了出來,結果依舊拿玉笛做武器,分外沒意思?!?/br> “不?!比铞绷⒖谭裾J,“我想問你,先前在城中,你阻止人把毒尸燒死的時候,是否檢查過一番?!?/br> “哦?!痹虏唤馄擦讼伦?,繼而搖頭,認真回答阮霰的問題:“你看那些毒尸,它們與尋常行尸走rou不同,周身流動著一層薄薄的毒瘴。對于我們而言,這算不得什么,但城中居民不同,他們身體脆弱,極易受到影響。 而這些毒尸雖然被殺死,但毒瘴仍存,并且久久不散,唯有火燒能除。所以,多讓它們停留一息,便意味著城中居民受到的威脅會多一分,我不敢冒險在那樣的情形下一一對比這些尸體?!?/br> 阮霰點了一下頭,提步走下田坎。 月不解緊隨在后,同阮霰一起,仔細查看這幾具毒尸。 此舉無甚收獲,這幾人生前不過是尋常農人,毒尸襲來時,大抵正蹲在樹下一塊兒吃飯,結果誰都沒逃過。 他們點燃一把火,將幾具尸體燒了,又進行一番簡單埋葬,才繼續前行。 接下來所遇之事亦是這般。城外基本已無活人,碰見了幾批毒尸,大多在追趕野貓野狗。這些毒尸中有新死的,亦有陳了許多年的尸體。阮霰和月不解重點檢查對比陳年的尸體,發現他們并無多大關聯。 時間緩慢流淌,回過神來時已是夕陽西墜,人影斜長。 清冷蕭索的山道上,風一歇接著一歇,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但今時非彼日,倦鳥不歸巢,頑猴不回林,山間安靜若死。 月不解埋好最后一捧骨灰,邊抻懶腰,邊對阮霰道:“下午的忙碌只能說明,那個煉制毒尸之人,是隨機挑人,并非對特定的人下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