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夜帶刀_分節閱讀_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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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運筆極快,如有神助,待阮霰收刀,行云流水的最后一筆恰恰落成。 客棧間塵埃落定,橫倒四方的百姓尚未清醒,月不解掀起眼眸,轉動墊板,將畫紙挪到阮霰視線可觸及之處,勾唇笑道:“公子,在下趁著方才的幾分閑暇,為你作了一幅畫?!?/br> 畫的是阮霰出刀挑破殺陣時的情形,選了側方位的角度,勾勒衣袂翻飛,描繪長發起落,暈染刀鋒凌厲,端的是氣勢傾絕、驚若天人。 阮霰冷冷掃了他一眼。 月不解眼底笑意更甚,卻是拖長語調,一副認真模樣:“公子乃在下畫中人,但在下并不想將這畫送給公子。在下打算裝裱一番,掛入自家書房,與之日日夜夜相對?!?/br> 阮霰想說,那你不如不告訴我,可微微啟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五感正在抽離rou體,意識逐漸渙散,三魂不全的癥狀再度顯現。雖說程度不及昨夜對付過阮東林后來得嚴重,還能保持站立不倒,但偏偏就在此時,一團漆黑的如霧的身影從房梁陡然躥下來! 第三只幻魔! 阮霰察覺至此,但虛無之感充溢在他周身,他已然感知不到自己的軀體,更何況調動元力以招架——他連最簡單的抬手都做不到。 觀他身側之人,阮秋荷仍跌坐在原地,面上表情愣愣,深陷糾結復雜之情緒中,竟是沒有發現異狀。 倒是天字七號,察覺自己主人不對,立時化作巨犬形態。這只幻魔在房梁上縱觀局勢甚久,早有準備,動作比阿七更快三分。 霎時間,裹著黑霧的風自平地起,迅猛地將這只巨犬給掀了出去。 阮霰心緒微沉,思索應對之策之間,竟是一支畫筆破風而出! 畫筆上頭蘸著的濃墨甩開在虛空中,點點滴滴,四濺開去,化作屏障將阮霰護住。 幻魔擊出的一掌撞上屏障,激得屏障上光華炸開,沛然元力迸發而出,將幻魔彈飛! 它見機不對,扭動身體,打算借力脫逃,熟料那畫筆緊追其后,追了一段距離,倏然加速繞至身前,直直刺入眉心。 勁風帶著幻魔疾速后退,第三只幻魔被畫筆釘死在客棧門框上。月不解瞬閃至阮霰身旁,扶住他肩膀。 “果然不該讓你出手?!痹虏唤廨p嘆。 一點元力渡入阮霰體內,清清涼涼,好似山間泉水,令人心曠神怡。 流轉之間,阮霰神識與五感逐漸回攏,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撩起眼皮,緩慢對上月不解的目光,沖這人道了聲謝。 月不解蹙起的眉舒展開,彎眼一笑,拿折扇挑起阮霞下巴,“若公子真想答謝在下,那么以身相許如何?” 兩個人湊得極近,鼻息交纏,親昵過甚,仿佛就要融為一體般。阮霰神色漸冷,不過在他有所動作前,阮秋荷從地上彈起來。 “你個輕浮浪蕩之徒,快放開我九堂叔!”阮秋荷厲聲喝道,劍嘯聲乍起,劍尖直指月不解胸膛。 “原來你是他侄女?”月不解作恍然大悟神態,接著虛心發問:“那你可否告訴我,你堂叔姓名為何?年歲多少?居住于何地?” 阮秋荷幾乎被氣了個倒仰,怒道:“我九堂叔豈是你這等無恥下流之徒能肖想的!” 阮霰趁著阮秋荷單方面同月不解爭執,抽身往樓上行去。阿七神情切切地拱到阮霰身旁,這時阮秋荷追過來。 “九、九堂叔留步!”阮秋荷話音里有急切,亦有猶豫。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比铞敝獣匀钋锖尚乃?,淡淡道。 阮秋荷急切更甚:“可、可是——” 阮霰停下腳步,站在通往二樓的階梯上,垂眸瞥著阮秋荷:“去通知此地官府,讓他們告訴城中百姓,妖魔已除,不必再擔憂?!?/br> 阮秋荷連忙搖頭:“這是九堂叔與……與那個誰的功勞,我豈能冒領!” 阮霰眉梢輕挑:“你的意思是,要我去通知官府?” 阮秋荷加大搖頭頻率,晃得跟個撥浪鼓似的:“當、當然不,這等小事,怎敢勞動九堂叔?!?/br> “那你還是快去吧?!痹虏唤鉁惿蟻?,插話道,“免得城中百姓仍舊擔驚受怕,不敢出門走動。并且,這些中過幻魔招數的人,須得服用些安神之藥,方能無虞,你還得通知附近醫修前來相助?!?/br> “那……我可不可以勞煩前輩您同我一道去?”阮秋荷看了看阮霰,靈動的眼眸一轉,頓時計上心頭,“畢竟誅殺幻魔,您也有份。官府發的獎賞,送一份給您?!?/br> 月不解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哼笑:“你還挺有心計。若你告訴我你堂叔叫什么,我便同你去?!?/br> “這……”阮秋荷立時面露為難之色。 幾人你言我語之間,倒在桌上的貓漸漸轉醒。它是身為修行者的掌柜所養,身上或多或少沾了些靈氣,很懂迎客之禮,見有人自長街步入客棧,當即諂媚地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