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夜歸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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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聽得遠處譙樓叁更鐘鼓響起,外面的風雨聲陡然猛烈了起來。 陳先生道:“照這段時日的雨勢,今夏汛情必定罕遇,河道方面須得督促下面各州府早做安排?!?/br> 張宗正指向手邊一沓公文,問范先生,“我今兒回程時,已看過各州府的河道工程預算,怎么與行司河道衙門測算的差距那么大?依著常理,造一座堤壩,需得費用幾何?” 范先生答道:“有順水壩,有滾石壩,司憲想問哪一種?” 張宗正清湛的眸子一掃案上公文,“兩者有何區別?” 范先生打開手頭的一本冊子, “順水壩筑在本堤上首,長五六丈或數十丈,用來遮擋洶涌水潮對本堤的侵襲,一丈可逼退水潮數丈。滾石壩筑于低洼處,以防水發盈漕,勢大漫堤……” 張宗正微一琢磨,“一丈順水壩和一丈滾石壩,它們的費用各需多少?” 范先生道:“按照物料不算人工,順水壩大概是十兩一丈?!?/br> 張宗正凝神,“滾石壩的所用物料,是不是要比順水壩貴?” 范先生答道:“司憲說的是,是要貴很多。滾石壩分為壩身和雁翅,物料不說人工,一丈的費用大概是二百兩?!?/br> “二十倍……”張宗正從州府上報的文書中抽出兩封來,往桌上一丟,冷哼聲,“這徽州和通州兩府,順水壩和滾石壩的報價比我們測算的數字高出可遠遠不止這個數……其它州府,雖也有些差距,卻都沒這兩府貪婪……水工之道,事在當代,功在千秋,來不得半點馬虎。我在江南行司一日,絕不容許因人禍而致生黎流離失所,慘遭涂炭!” 范先生提醒道:“眼見著汛期將臨,此時宜靜不宜動,免得人心不穩,貽誤汛情控防,出了漏子,反倒成了推諉的借口?!?/br> 張宗邕微一思忖,“只此兩個僚吏,動了也不會有礙大局,下頭有的是人巴不得他們倒霉,頂上來的也會賣力出政績。不過,你的提議也沒錯……那就暫且給他們先記下這筆賬。將各府呈報全都發還下去重新核算,限叁日之內再報,特別是徽州和通州兩府的要嚴加核查!給了他們機會,若還是不知悔改,那就怪不得我手狠?!?/br> 張宗正這位東翁,知人善任,敏銳清明。雖殺伐果斷,卻不剛愎自用。最妙處,能善納諫言,擇善而從,這是范先生和陳先生兩位高士被他聘過來共事后,從此愿意死心塌地追隨他的原因。 張宗邕見更漏已深,明日還要早起趕回府衛,便先辭了出來。 他的院子和張宗正相鄰,過個甬道便是。外頭風大雨急,他雖有傘遮擋,在外面不過走了半刻,瞬間濕雨已浸了衣袍。 那看門的婆子躲在廊下廡房睡得正香,仁安敲門敲了好一會兒,她才拖拖拉拉來開門。院門才打開一角,已被不耐煩的仁安一腳踹開,看見那嚇得哆嗦的婆子,隨后便是個窩心腳招呼,那婆子疼得倒在地上打了兩個滾。 這些看門婆子,其實夜里沒事時,偷著躲懶睡覺,大家都心照不宣,睜只眼閉只眼罷了。但若正經遇著事,她們再不開眼,那倒霉起來也夠她們喝一壺的。 仁安罵道:“不長眼的老貨,耳朵被雷劈聾了不成!讓爺在外頭淋雨,你倒躲在里頭好睡!明兒回了奶奶,看不揭你的皮……” 張宗邕懶得理,由著仁安收拾那婆子,自己只管疾步朝院里走。妻妾中,戴氏的院子靠外院門最近,他也懶得再朝里院走了,便折身進了戴氏院子。 他不耐煩仁安的燈籠引路,也懶得打火折子,入了正屋,見屋內黑燈瞎火,寂靜無聲,想來主仆們早已歇下。 這雨天的夜是真黑,即便他比常人的眼力強些,也只能憑著往日里對這屋子所留存的感覺往東間臥房走。 暗黑里,隱約見房間外頭的榻上,一個丫頭朝里側臥睡得正酣,能聽到她熟睡后輕微的鼾聲,便沒驚動她。 反正自己只能睡兩個多時辰就要起身,馬虎一夜便罷了。 他脫鞋上了床,也不去驚擾戴氏,拉過一角的被子蓋上,朝著戴氏側身躺了下去。 才剛要入睡,忽覺一具沁涼如玉、散著香氣的身子在朝自己懷里偎,靠得近了,裸著的玉背緊緊貼上自己前胸,柔軟圓潤的臀部正好嵌合在自己下腹。 他是最怕熱不怕冷的,冬日里都跟火爐一般,這會兒有具香軟沁涼的身子來給自己降溫,他倒是巴不得,便伸手摟住她的細腰,圈進懷里,將她抱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