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修仙者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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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老鮑讓周維民安排人用銅盆打來凈水,他要先洗手,又吩咐人在廳里安排一張床。床上一定要鋪著厚厚的床單。安排好這一切,打發走了無關人員,只留下我們這些知情人。 老鮑讓我們三個幫忙,到香案后面,把黃九嬰的尸體請出來。我們三人越過香案,我把手插在尸體的腋下,尤素和鳥爺各抬著一只腳,三人一起用力,把它從藤椅上搬起來。 按說這么一具干尸,不應該很沉,已然風化,一上手卻發現還真是吃勁。就算鳥爺和尤素提不起力氣,那也算是大小伙子,我們三人抬著這么一具尸體,很有些吃力。 吭哧吭哧搬出來,把它放到床上。 老鮑吩咐,把所有的窗簾都拉上,大門關上,僅留下一扇窗通風。這個廳向北,本來就陰,窗簾一拉,頓時光線晦暗。老鮑讓我們退開幾步,他來到床前,挽了挽袍袖,伸出手開始解尸體外面的衣服扣子。 廳里沒人說話,靜謐無聲,眾人聚精會神地看著。 黃九嬰的尸體穿著對襟的道袍,布扣從胸口一直延伸至腋下,老鮑非常仔細,動作舒緩輕柔,像孝子伺候病床上的老父親。 時間不長,扣子全部解開,他慢慢打開衣襟,把道袍展開,里面又露出一件白色褻衣。 老鮑找到衣繩結,輕輕一拉,褻衣也松開了。他輕輕展開,終于露出黃九嬰的身體。 黃九嬰暴露出上半身,臉上有面具和道冠,下身是褲子和鞋,只露出中間這一部分。他的皮膚是暗黃色的,近乎于黑,看不到水分,皮膚緊緊包裹在骨頭上。最讓人吃驚的,是他身上的血管。 尸體皮膚表面的血管非常明顯,呈暗紅色的線,遍布整個身體,乍看上去像是一具醫學用的血管人體模型。 “什么味?”周秀忽然說。 我提鼻子聞聞,廳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味道,很難用筆墨去形容是什么,不知道大家吃沒吃過火腿,是放了起碼一年以上的臘rou味道。這股味談不上臭,聞著有點膩人,就像菜油放多了一樣。 隨著時間的延長,味道愈發濃烈,讓人很不舒服。鳥爺干脆扯下臺燈布,捂在鼻子上。很明顯的,這股味就來自干尸,一想到這點,就有點作嘔。 老鮑把尸體身上的道袍全部展開,平攤在尸身下,他沒有急著去拿面具摘帽冠,而是用手摁著尸體的肚子,凝眉沉思。 這時,我們才看出了怪異。這具尸體的小腹微微隆起,鼓了一個小包,好像里面長著什么。而且這個包的位置也怪,并不在肚臍上,而是在下丹田,靠近會陰,看起來像是小便不暢,尿液把前列腺撐起來。 老鮑摁了摁這個鼓包,凝眉道:“沒想到黃九嬰還是個‘胎里道’?!?/br> 周維民顧不得味道大,湊到床邊,一邊嘖嘖看著,一邊問什么是胎里道。 老鮑說:“這話說起來就邪了,道家南宗有一門法術,得道高人死后,要用純內刀把他丹田的rou割下來,然后交給身懷六甲的女人吃。這女人吃的時候不能用筷子夾,不能用手拿……” “那怎么吃?”周秀好奇地問。 老鮑說:“女人把雙手背在身后,跪在地上撅著屁股去叼地上的rou,然后吃在嘴里。整個過程,不能被外人所見,非常詭秘。傳說吃了這種rou的女人,胚胎在母體內就開始修煉,一落地就有道行。這種法子出來的胎兒,只有傳說里有,我從來沒見過,真是沒想到啊,這位黃九嬰前輩居然就是胎里道?!?/br> “你怎么知道?”周維民問。 老鮑摁了摁尸體小腹鼓起的包說:“胎里道有個很顯著的特征,就是胎中有胎,剛生來就已修成內丹?!?/br> 周維民驚得快跳起來了,說:“你是說黃九嬰懷孕了?” 老鮑笑笑:“是內丹,不是嬰兒,說多了你也不懂,我把尸體全部開衣再說,你們退后?!?/br> 我們又往后站了站,老鮑把尸體的帽冠取下來,放到一邊,下一步就是最關鍵的,卸面具。 他沉吟片刻,拿住面具邊緣,稍一用力,面具提了起來,緩緩離開尸體的面部。我們離得遠,光線又暗,隱隱看到黃九嬰的面目暗黑,這也是木乃伊的特征,脫水之后,皮膚呈皮革化。 老鮑把面具拿下來,一看到黃九嬰的面容,整個人頓時僵住。 周維民還想過去看,老鮑厲聲道:“別過來!” 他想了想,下一步竟然做出個出乎意料的舉動,把面具又戴回尸體的臉上,然后伸出右手,單指凌空畫符。 老鮑一直是高人模樣,風輕云淡的,現在卻變了臉色,凝重得似乎擰出水。 我們看的好奇,又不敢發問,只有周維民有資格問話:“老鮑,怎么了這是,說??!” 老鮑沉思一下道:“這具尸體已經異化,留之不祥。老周,你馬上聯系火葬場,今天就焚尸!” “不行!”誰都沒說話呢,鳥爺居然站出來,大吼了一聲。 老鮑皺眉:“小朋友,你幾斤幾兩敢跑出來插話,你知道這里的水有多深,你知道這具尸體有多邪嗎?” 鳥爺道:“我不管你們怎么處理尸體,我和我的好朋友現在已經染上了這具尸體的尸毒,有人跟我們說過,要解身上的毒,就得指望這具尸體。你把它燒了,那不是間接害我們的命嗎?” 老鮑走過來,抓住鳥爺的手,搭在脈上。我們聚精會神看著,老鮑這是給鳥爺診脈。 好半天,老鮑才道:“還真是一脈同源的尸毒?!?/br> “有人跟我們說過,這具尸體生前在修仙,成仙失敗,尸解放出了尸毒?!兵B爺口氣緩和下來:“老先生,你是高人,你要干什么我們沒權插嘴,但你得保證我們的生命安全吧?!?/br> 老鮑搖搖頭:“我的能力解不開你身上的毒,也想不明白怎么利用這具尸體來解你們的毒?!?/br> “你的意思是,我們沒救了?”尤素在旁邊說。 我猛然想起一件事:“尤素,鳥爺,你們還記不記得井蓋上的那句偈語?!?/br> “識得玄中顛倒顛,枯尸身內生白蓮,若上天堂開月彩,馬尤坡前赤猴圓?!庇人卣f,他眼睛猛地一亮:“枯尸身內生白蓮!枯尸是不是指的黃九嬰?” “怎么回事?為什么還有偈語?”老鮑厲聲逼問周維民:“這里還有什么,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周維民不以為意:“你喊什么,事情比較復雜,有些事說不清?!?/br> 我簡單地把事情由來經過說了一遍,老鮑沉思良久,才道:“偈語太過隱晦,事情未發生之前,誰也不敢肯定偈語到底是什么意思。這樣吧,如果你們決意不燒尸,非得惹出一些事來,我只好不奉陪諸位了。福禍自當,小老兒還要云游,告辭?!鞭D身就走。 我們看著床上解開衣服的干尸,沒想到這老道還真有個倔脾氣,說走就走。 我剛要攔住他,鳥爺一把拉住我,搖搖頭:“愛走就走吧,這老道留下來也是多事,真要把尸體燒了,我和尤素也就完犢子了?!?/br> 周維民也沒有阻攔的意思,看著老鮑離開大門走遠,他哼了一聲:“沒有你個臭雞子,我就做不成槽子糕了?空不二,你行不行?” 空不二笑:“沒什么行不行的。讓我上,我便上?!?/br> 周維民道:“好!你繼續給尸體開衣,我倒要看看黃九嬰的真面目是什么?!?/br> 空不二把佛珠收好,大袖翩翩,來到床前,用銅盆凈手,挽起袖管,用手摁摁尸體的胸膛。 “把刀取來?!彼愿?。 鳥爺趕緊出去找人弄來一把水果刀,空不二接刀在手,輕撫了一下尸體,然后一刀捅進干尸的前胸。 手隨刀走,緩緩下切,不多時把心臟部位剖開一條縫隙。隨著縫隙的擴大,居然從里面散發出一股rou眼可見的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