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對，雖然你爸爸他……”蕭離停頓了一下。

    正好此時窗外有輛車經過，它開了很亮的遠光燈，光線透過落地窗戶照進來，隨著車子的行駛，在墻上投下了不同的形狀。

    何念念偏頭望向外面，看著窗戶上面印出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自己的臉。

    她聽mama說過，自己跟爸爸的眼睛很像。

    都是一雙會說話笑起來像星月一樣彎彎的眼睛。

    mama說那叫笑眼。

    只有幸福善良的人才有。

    她搜尋著印象中的爸爸，發現爸爸確實總是笑著的。

    她轉過頭，雙眸溫潤如水：“你是不是覺得我爸爸當初的選擇是錯的？他不應該那么做?！?/br>
    蕭離愣了一下，大概沒有想到何念念還會提這個話題，但是他還是配合地回答了：“難道不是么？”他頓了頓，看了一眼顧響，不太樂意地說：“要不然你問問坐你邊上的這位，他應該也這么想的?！?/br>
    第96章

    蕭離會這么篤定顧響會這么認為, 是因為在他的概念和認知中，評判這件事情的對錯真的就像是在說地球是圓的這樣的根本不需要思考的。

    但是他可以理解何念念, 畢竟不是他們的圈子, 從小的成長環境和受到的教育是不一樣的。

    但顧響，雖然不想承認, 但是確實從他行為舉止以及談吐氣質，那無法忽略的討人厭的王霸之氣，絕對不可能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他甚至隱隱覺得顧響的背景比他們蕭家要厲害的多。

    要知道越是那樣的家族，這種事情就越多越正常。

    可惜, 顧響并不如他所料。他單手撐著下巴, 眸光閃過莫名的光，帶著一絲戲謔：“我不知道你怎么會有這種錯覺?！?/br>
    何念念聽到這句話，就偏過頭去看向顧響。

    其實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忽然生出了一點兒微妙的情緒來, 說不清究竟是什么，可是隱約的卻是有點兒小歡喜。

    蕭離怔了怔，眉目間有些錯愕：“錯覺？難道你覺得是對的?！彼袷窍氲搅耸裁?，扯了扯嘴角，嘲諷道, “顧響，你也不要故意為了跟我唱反調，說這種違心的話，真是大可不必?！?/br>
    顧響慢慢地抬了抬眼，他的眼珠本就很黑, 像是化不開的濃墨，這么盯著你的時候，會讓人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蕭離感覺到了一絲不適，隨后他又挺了挺脊背，用自認為最有威懾力的眼神回瞪了過去。

    顧響并沒有理會他的挑釁，淡淡道：“你多心了?！?/br>
    蕭離哼了哼，顯然不大相信他的話。

    顧響不答反問：“那你為什么覺得他是錯的?！?/br>
    蕭離：“要知道，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家族給他的，他代表的也不是他一個人，是整個家族的利益，人不能只享受不付出吧，既然是既得利益者，那么有些犧牲是必要的?！?/br>
    “你也知道這是犧牲啊?！鳖欗懲榈乜粗?，“所以，如果你遇到這種情況，你也會選擇自我犧牲？”

    蕭離皺了皺眉，卻沒有回答。

    顧響當他是默認了，他抬起手不是很真誠地拍了兩下，語氣略微有些涼?。骸罢娓腥??！?/br>
    蕭離冷笑：“你不用陰陽怪氣的，你以為你能逃得掉么？要是你以后也要面臨這種選擇，你會怎么選?！?/br>
    顧響笑了笑。

    “第一，我永遠都不會讓自己處在那種境地；第二，我心我主，我不做選擇?！?/br>
    他根本不會做選擇。

    他兩個都要。

    蕭離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樣，夸張地笑起來：“別逗了，說得跟真的一樣，你當你是誰，是誰給了這樣的勇氣，說這樣的大話?！?/br>
    顧響就那么看著蕭離笑，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蕭離冷不丁的對上他的眼神，心頭忽然一怵。

    笑一下就止住了。

    顧響這才開口說：“我從來不說大話?！彼裆⒙乩死滦?，隨后慢條斯理道，“比如，明天的比賽，冠軍肯定是我們的?！?/br>
    蕭離發現這人果然是特別的討厭。

    這種該死的好像天下只有他最牛逼，其他人都是螻蟻的眼神，真的好欠揍啊。

    他冷哼了一聲：“比賽還沒有開始你就敢這么說，那我還會說，贏的是我們?！?/br>
    顧響微微勾起了唇，眉目間藏著不加掩飾的不屑，他斷然道：“不會?！?/br>
    蕭離一躍而起，事關比賽勝負，他可不能輸了陣，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個姿勢讓他格外的舒適：“顧響，我告訴你，做人不要太囂張，第一場是我們大意了，才會讓你們僥幸贏了，”

    顧響幽幽地插了一句，“嗯，我們贏了，多2分?！?/br>
    本來這2分其實真的是很大的分差，可是由顧響這么說來，蕭離就有種吞了蟲子的感覺，特別反胃，他再次開口，卻因為太激動差點沒有咬到舌頭：“明天我就會讓你知道，什么才叫打籃球，你千萬記得到時輸了不要哭的叫爹喊娘?！?/br>
    顧響微仰著他看蕭離，雖然一般人會覺得這么被人看著很有壓迫感，畢竟這個角度，就感覺矮人一截，可是他卻一點兒都沒有不適，反而很釋然很灑脫，他緩緩地點點頭：“哦？那拭目以待?！?/br>
    他這輕飄飄的話，讓蕭離感覺很不是滋味。

    就好像是你用盡了全力，卻打在了一團軟綿綿的棉花上。

    他吃癟一樣地瞪著顧響。

    顧響微微挑了挑眉。

    蕭離怒火沖天：“你給我等著！”當然，通常情況下，說出這話的一方其實已經勢弱了，這不過就是虛張聲勢罷了。

    顧響呵了一聲。

    何念念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明白怎么話題一下就變成了打籃球了，但是看他們的樣子，她心有惴惴地說：“你們不要吵架?！?/br>
    蕭離青著臉，沒再說話：“誰跟他吵架?！?/br>
    顧響：“誰吵架誰是狗?！?/br>
    蕭離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他發現今天忍的太多，到了現在是實在忍無可忍了。

    他拿起邊上的校服，甩在肩頭，壓著情緒：“顧響，是爺們就別bb，咱們明天賽場上見?！闭f完，就跑了。

    他甚至到現在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顧響帶到了陰溝里去了，明明剛才他還在糾纏著何念念想要跟她保持聯系的。

    蕭離走了之后。

    何念念和顧響安靜了一會兒。

    何念念眨了眨眼睛，聲音軟乎乎的：“他走了?！?/br>
    顧響嗯了一聲。

    何念念嘆了口氣，忽然像是沒了骨頭一樣，一下子軟在了座凳里面，她透過玻璃看著外面的街景，安靜地發呆。

    夜景很美。

    遠處的高樓透出了星光點點，那里大概正在上演著不同的故事，或喜或悲，可能紙醉金迷，可能烏煙瘴氣，也可能簡單快樂。

    何念念忽然低聲地說：“我寧愿從來沒有聽過這些?！?/br>
    這樣，就可以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她還是原來的她。

    她的爸爸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爸爸，沒有因為家族的壓迫而做出痛苦的選擇，背叛親友，放棄一切。

    這樣的故事，她寧可只在小說里看到，而不是真真切切的發生在自己的爸爸身上。

    她知道這是自欺欺人。

    可是她真的由衷的希望，她可以忘掉蕭離告訴她的那些傷感的舊事。

    “我來幫你?！鳖欗懻酒鹕?，半跪在她的面前，仰臉看著她，那雙一向冷冽的眼眸中透著深情和愛惜。

    何念念低頭看著顧響，微微呼出一口氣。

    “乖，閉眼?！彼纳ひ魬芯?，聽上去又性感又撩人，尤其在這樣的一個夜景之下，就格外的容易讓人沉迷其中。

    何念念聽話地照做了。

    然后她感覺到自己的臉被捧住了，額頭上有個溫熱的東西靠了過來。

    她的睫毛輕輕地顫了顫，像是掙扎著想要睜開，但是到底還是沒有。

    額頭相抵，像在傳遞著最深藏的情感，這是相當親密和信任的姿勢。

    “現在，把剛才所有聽到的知道的記憶傳給我?！逼讨?，顧響嗓音微啞地說，“好了，我宣布，你的那段記憶全部轉移到了我這里?！彼凵窭`綣地看著何念念，“我來幫你保管，時效：一輩子?！?/br>
    何念念的心忽然像是煙花一樣炸開了，她張開眼，看著盡在咫尺的顧響的臉，隔了一會兒她努力地不讓自己的嘴角翹的太厲害，低聲道：“幼稚?！?/br>
    顧響輕輕笑了。

    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將兩人的影子投在了墻面上。

    男生屈膝跪在女生面前，就好像是一位勇敢的騎士在向他最珍愛的公主請求親吻。

    作者：　　今天有點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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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何念念回家之后, 還以為自己會很難入睡，可是沒想到居然很快就睡著了。

    就好像顧響真的把那段記憶幫她藏起來了。

    清早, 何念念早早地醒過來。

    最近的天氣依然很冷, 她醒的時候，外面還沒有亮透, 何念念拉開窗簾，打開窗。

    下一秒，一陣冷風灌了進來。

    “嘶！好冷?！焙文钅钍置δ_亂地又把窗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