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進來的嬤嬤聽了,搖頭無奈道,“夫人這是什么話,大人也是惦記您呢。您這話讓人聽了可寒心啊,您不能總跟大人僵著啊,您看跟咱們同行的顧大人顧夫人,感情多好。兒子都有了,夫妻倆還是如膠似漆的……” 商云兒不耐煩聽這個,嘖了一句,“嬤嬤你少說兩句。我就是這個脾氣,姜jiejie脾氣好麼,我哪里學得來?!?/br> 嬤嬤聽了苦笑,心道:你知道喊人家姜jiejie,那怎么一點兒都不跟著學一學? 車隊都隔得不遠,路又寬敞,所以這邊的動靜,隔壁馬車就能聽到個大概,倒是聽不清商云兒和嬤嬤說的話,只是剛才來人把孟旭喊走,隔壁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尤倩聽完那句“孟大人,壽王請您過去”后,便坐不住了,推著馬車內的趙林,建議道,“要不你也過去,看看壽王有什么吩咐?” 這回來的大多是來撈功勞的,遼州條件是比較艱苦,但在遼州待個兩三年,踏踏實實辦幾年實事,這功勞不就下來了麼。趙林這回能來,也是使了老大的勁兒,只是來了之后,就發現壽王似乎不待見他,有什么事基本都跟顧衍、孟旭幾個商量,連讓人來喊他一聲的意思都沒有。 趙林也是個要臉的,人家不理他,他也不想主動湊上去自討沒趣,擺手道,“我不去。又沒喊我?!?/br> 尤倩有點著急,這算個什么事啊,跟她不對付的一個個都過的舒舒服服的,如今都出了盛京,難不成還要被商云兒和姜錦魚壓著不成? 可趙林這回很固執,說不去就是不去,尤倩就是說的口干舌燥,也不見趙林有什么動靜,只好惱火的放棄。 夫妻倆鬧得不太高興,直到車隊停下了,準備在驛站休整時,尤倩心里憋著一口氣,愣是沒主動跟趙林搭話。 趙林更絕,見尤倩沒理自己,進了驛站后,扭頭就跟尤倩分房睡了,尤倩不讓睡,大不了就去睡通房丫鬟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尤倩沒等到趙林跟自己服軟,反而從嬤嬤口里得知趙林去睡丫頭去了,更是一口氣堵在胸口,半晌都沒緩過勁兒來。 自己這是造了什么孽,這日子越過越回去了! 姜錦魚比自己過得好也就算了,連商云兒那么個蠢貨,孟旭都能當寶似的! 只有她,處處為趙林著想,反倒落了個惹人嫌的地步。 尤倩越想越氣,一肚子的火,連晚膳都只用了一兩口,便讓下人給撤了。 尤倩這頭自己一個人形單影只的,姜錦魚那邊倒是一派和睦。 小桃帶人把晚膳送來,姜錦魚便給瑞哥兒和瑾哥兒戴了小圍兜,純棉的質地,摸起來軟軟的,邊上還各繡了一只小老虎。 給戴了圍兜,姜錦魚就一人給塞了個木勺子,特意做的,很輕,邊緣都磨得很圓潤,一點兒毛刺都沒有。 瑾哥兒一拿到勺子,也不用娘說,自己便有模有樣用小勺子挖雞蛋羹吃,只加了一點調料,簡單的蒸了一下。 瑞哥兒嬌氣一點,扭來扭去撒嬌,“娘喂?!?/br> 姜錦魚可不縱著他,沒去接他塞過來的勺子,笑著道,“哥哥都自己吃了,瑞哥兒也自己吃好不好?吃完了讓爹爹陪你們飛飛好不好?” 兩個小的一開始都不太親近爹,姜錦魚發現之后,費了好大的勁兒,總算是讓父子之間親昵起來了,父子三個之間還有了親子游戲。 瑞哥兒糾結了一下,似乎是覺得“飛飛”也很有意思,扭頭看哥哥吃的香,也放棄了撒嬌讓娘喂的念頭,乖乖吃起了雞蛋羹。 照顧兩個小的吃飽了,姜錦魚才跟顧衍開始用晚膳。 用了晚膳,履行了“飛飛”的承諾,兩個小的玩開心了,笑得小臉紅撲撲的,才乖乖睡了。 把兒子們哄睡了,夫妻倆也歇下了,相擁而眠,氣氛溫馨。 作者有話要說: 出去溜達溜達~ 第100章 酒文化 大概在路上走了一個多月, 總算是到了遼州。 他們一行人進城,便有遼州百姓探頭探腦出來打量, 似乎也知道這是盛京那邊派來的大官。 小桃從車簾縫隙看出去, 轉頭道,“我瞧遼州的百姓,不論男女,都生的格外高大些?;⒈承苎?,就是穿得都不大好,破破爛爛的?!?/br> 遼州先前戰亂不休,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生活水平自然與盛京比不了。這也是他們此番被陛下派過來的原因, 不就是幫著遼州百姓把日子過好起來麼。 進了城, 遼州便有官員來迎,壽王與顧衍等人皆去與當地官員交談, 家眷們則被領著往住處去。 進了城, 路上也不太平坦, 馬車晃晃悠悠的,停在一座古樸的宅子前。 姜錦魚帶著眾人下了馬車,吩咐顧嬤嬤等安排人去搬行李,自己則帶著瑾哥兒和瑞哥兒進了宅子。 他們這一回來, 最大的自然是壽王,當今陛下的親弟弟,郡王之尊,這回也被授了官職, 乃是遼州的州牧。當然,州牧的品階遠遠比不上郡王,平日眾人自然還是以壽王相稱。 再往下,同行之中官職最高的,便是顧衍和孟旭,一個文官一個武官,明面上是周文帝給皇弟壽王挑的左右手,實則算是這回來的人里,帶頭辦實事的。 顧衍任的是通判,孟旭則任參軍事一職。 再往下,便是七七八八幾家被塞進隊伍里,來遼州撈功勞的。 知道陛下有意發展遼州,朝中不少宗室大臣都覺得,這是難得的立功機會,既不用上陣流血賣命,也能入得了陛下的眼,環境是艱苦了點,但熬一熬也就過去了。所以,來撈功勞的,也不少。當然,功勞像不像他們想的那么好撈,那便不一定了。 再便是各府帶來的些謀士門人之類的,所以說隊伍還是很龐大的。 本地官員準備宅子的時候,也是按照官職高低來的,最大的自然要留給壽王,稍遜一籌的,便是給顧家孟家準備。 所以,顧家分到的宅子很不錯,且遼州地域遼闊,別的興許沒有,但地卻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宅子也造的格外的大。 顧家分到的宅子是三進的,光是前院,便有十來間,而住人的后院更是足足大了一倍有余。 小桃跟著一塊進來,被唬了一跳,道,“這遼州不光人生的高大,連宅子都造的這么大……” 姜錦魚本來也有些驚訝,不過轉念一想,遼州地賤,且他們這回又是壽王帶頭來的,本地官員怕也是把最好的宅子都搗騰出來了,里頭擺設好不好另說,但大小上卻是不敢虧待了他們的。 “先按著咱們帶來的人頭數收拾房間吧,再就是前院多安排些人收拾干凈了,剩下的若是弄不過來,等明日慢慢來也成?!?/br> 姜錦魚這邊吩咐下去,那邊顧嬤嬤便利索安排好了。 等到傍晚的時候,宅子里基本都收拾得能住人了,姜錦魚怕瑾哥兒和瑞哥兒不習慣,特意安排兒子們今日和自己睡一起。 用晚膳的時候,侍書趕回來道,“大人讓奴回來給夫人遞個話,遼州官員設了宴,今日便不回來用晚膳了,讓夫人您別等著了?!?/br> 姜錦魚應了一句,吩咐下人把晚膳送上來,陪著兒子用了,用了晚膳,洗漱了一番后,整個人才算是松快下來。 不過這松快也是一時的,他們這回來了這么些人家,路上不來往還有理由,等安頓下來后,設宴赴宴便是免不了的。 更別提本地官員家眷肯定也有想來套套近乎的,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初來乍到,也不能太不給面子,這都是姜錦魚作為主家夫人需要考慮的事情。 姜錦魚正在心里盤算著,瑞哥兒小可愛倒是蹭蹭蹭的爬過來了,他也剛被嬤嬤抱去洗了澡,身上香香的,小臉紅撲撲的,跟個甜蜜餞兒似的。 被兒子這么一鬧,姜錦魚也懶得想那些有的沒的了,揉揉瑞哥兒腦袋,“困不困?” 瑞哥兒立馬撥浪鼓似的搖頭,生怕娘要喊他睡覺去,兩手摟著姜錦魚的脖子,親親熱熱的,“娘抱?!?/br> 被他這么一喊,姜錦魚心都軟了,把小兒子抱進懷里,由著他虛虛抓著自己的發絲玩。 過了會兒瑾哥兒也被嬤嬤抱進來了,哥哥一向比弟弟沉穩些,這一點還在襁褓里就體現出來了,如今更是如此,學說話認字認人,瑾哥兒都更加快。 姜錦魚伸手把自家大兒子也攬進懷里,笑盈盈問他們,“喜不喜歡新家?” 瑾哥兒大約是覺得自己長大了麼,覺得不能跟以前似的被娘摟著了,但又覺得娘懷里暖暖的,特別舒服,不舍得起來,紅著小臉道,“尚可?!?/br> 圓圓小臉板著,一本正經評價著“尚可”,這別別扭扭的樣子,直接把姜錦魚給逗笑了。 瑞哥兒等哥哥說完了,才慢吞吞道,“灰灰的?!?/br> 姜錦魚聽了就明白了,兒子是嫌棄這宅子到處都是灰撲撲的,不像他們在盛京的家,滿院子的花花草草。 這一點倒是說到她心坎里去了,雖說在這兒住不長久,最多也就是幾年的功夫,但是日子是給自己過的,當然要舒舒服服的,這宅子也得慢慢布置起來,一家人才過的有滋有味麼。 哄睡了兩個小的,又等了會兒,才等到顧衍回來。他進門時腳下似乎有些踉蹌,身上帶著淡淡的酒味,不是很濃,看得出估計在外頭吹過風。 姜錦魚忙去扶了他,吩咐侍書,“你去歇著吧,這人有我?!?/br> 把侍書打發走了,姜錦魚扶著人坐下,要了熱水,擰了帕子給相公擦了臉,見他清醒了些,才問,“怎么喝了這么多?” 顧衍也是有點醉了,身上發熱,總覺得妻子拂過自己面頰的手帶著絲絲的涼意,便有點貪涼似的靠上去,口中應道,“遼州這邊,不論男子女子,且能喝的很,且以能喝為榮。莫說我,便是壽王今日也別灌得迷糊了?!?/br> 姜錦魚有點不贊同,但也知道這是沒法子的事情,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剛來這里,自然要入鄉隨俗,一開始架子擺的太高了,不利于往后做事。沒看壽王都不端著,若是他真的不愿意,哪有人敢灌郡王。 秋霞敲門,送了一份養胃粥進來,粥用白色的小盅裝著,放在爐子上溫著。 姜錦魚掀開蓋子的時候,還有一股熱氣,香氣也隨之彌漫開來。 “知道你們肯定要喝酒,提早讓廚房準備了養胃的粥?!苯\魚舀了一小碗遞過去,又忍不住勸了句,“即便是入鄉隨俗,那也不能日日都像這樣喝啊。且遼州的酒又烈,只怕什么事都沒干成,先把你們的身子給喝壞了?!?/br> 顧衍聽罷,懶懶靠著,渾身上下雖有醉意,但整個人并不顯得頹廢,邊喝著粥,邊道,“今日第一次,難免要給些面子,往后便不會了?!?/br> 說到底,周文帝派他們過來,可不是來喝酒的,而是來接管遼州的。這一點本地的官員比他們更清楚,套近乎歸套近乎,他們今日也給足了面子,再往后,這官場的規矩還得按著盛京那邊的做派來。 不過,官場上的事情,顧衍很少拿來和妻子說,倒不是藏著掖著,有必要的時候也會提,但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們男人之間的事情,他一個人能處置,便不拿來讓妻子煩心了。 姜錦魚見顧衍心里有計較,便也不啰嗦什么,等他喝了粥,便催促他去洗漱,睡前又給他灌了杯蜂蜜水。 遼州酒烈,本地人是喝慣了的,沒什么感覺,可頭一次喝這么烈的酒的,便很傷胃了。 姜錦魚又怕顧衍明早不舒服,臨睡前還吩咐小桃,明早讓廚房準備好克化的早膳。 顧衍靠在床上,還有點頭暈,便也懶得看書,而是時不時推一把不遠處的搖籃,看兩個兒子睡得死沉,忍不住笑道,“睡得跟小豬似的?!?/br> 姜錦魚扭頭沒好氣道,“哪有當爹的這么說兒子的?!?/br> 被妻子訓了,顧衍也不生氣,面上帶著笑,醉酒后的眼睛亮亮的,伸手沖姜錦魚道,“綿綿過來?!?/br> 等姜錦魚走到跟前,顧衍便抓著她的手不放了,面上尤帶醉意,懶懶靠著,兩頰薄紅盯著妻子看。 姜錦魚難得見他醉成這個樣子,心疼歸心疼,也是瞧著有些稀奇,醉了酒的顧衍,跟平日老成的顧大人顧通判不大一樣,倒是透著股孩子氣似的,仿佛又成了夏縣住在隔壁的那個念書的哥哥。 嗯,興許比那還要年紀更小些。 看他這個樣子,姜錦魚忍不住就想照顧他,伸手替他拉了拉被褥,語氣帶了點哄的意味,跟哄瑞哥兒似的,“早點睡啊?!?/br> 顧衍醉著,帶著笑模樣看了一眼把他當瑞哥兒哄的妻子,冷冷清清的眸子里帶了幾分好笑,側身向著里面,面向著姜錦魚,口中突然道,“剛才侍書扶我回來路上,我忽然想到七八歲念書時候的事情?!?/br> 姜錦魚很少聽他提年少時的事,遂也不打斷他,只細細聽著。 “那時候冬天很冷,胡氏怕顧軒受凍,總是為他準備暖爐護膝,有時候下雪,便讓他身邊的書童帶好幾雙鞋襪,以備顧軒替換。那時候顧嬤嬤跟福嬤嬤都給胡氏想法子給支開了,我身邊只有一個比我還小的侍書,所以那時候冬天念書的時候,我總是覺得很冷。那時候已經隱約知道必須要好好念書,所以再冷都要撐著,下筆的時候怕哆嗦寫壞字,經常是咬著牙寫……后來長大了些,知道自己照顧自己,倒是不怕冷了?!?/br> 姜錦魚靜靜聽著,她感覺,這些記憶對于顧衍而言,可能不算是美好的回憶,因為他說話的語氣很淡漠,眉頭微微擰著,仿佛很不喜歡似的。她聽得顧衍口中那個凍得瑟瑟發抖卻還咬著牙練字的固執孩童,心就跟被揉成一團似的青杏,從里往外透著一股酸酸澀澀。 她忽然就伸出手,抱了一下顧衍。 顧衍臉上本來淡淡的,被這么一抱,猶如冰雪遇熱一般融化了,眉眼帶著暖融的笑意,接著道,“但是我剛剛回來的路上,突然特別感激當時的自己?!?/br> 熬過當時的寒冷,才遇見了能給他溫暖的人,才有能力在遇見后便把人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作者有話要說: 煽情一下,咱們顧大佬是個缺愛的大寶寶 有一點相護救贖的感j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