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
入冬前的夜風吹得有些急,張競寒站在廊下兩手互捂著打了一下火機,將叼在嘴唇上的煙點上,吸了一口氣,吐著霧,眼深沉的看著上車離開的羅上培。 “阿緒,就這么將人放走了?很明顯,章家就是一個幌子,章家那邊就和醫療大院里關系匪淺,什么時候和羅上培這樣的人物攪到了一起?”張競寒說著便冷笑了聲,涼涼的如夜。 賀緒沒有開口,深邃不見底的眼凝視著前方的黑夜。 神情深沉得瞧不清他此時是什么樣子的心情,張競寒也陪著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張競寒抬了抬手,看了眼手里的腕表,道:“我先走了?!?/br> 他修長的手一招,在角落的位置就駛出一輛低調的紅旗車,如果你注意的話還能看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標志。 張競寒走出去馬上就有人替他將車門打開,車子很快就駛出了這一片安靜的庭院。 說是庭院,其實就是一處停車用地。 賀緒理了理自己的心緒,邁開修長的長腿走出了這座庭院,他的車就在外面,自己開車過來,他這個所謂的太子爺比別人更低調。 * 季思意和文哲他們在門口分別,扭頭就看到停在邊上的車,車邊斜靠著一道冰涼的修長身軀,季思意看到賀緒愣了下。 “師兄,子悅姐,我先走了?!?/br> 看到賀緒,單子悅站在原地朝對方頷首。 賀緒走了過來,從手中拿出一條灰色的圍巾圍在季思意的脖子上,替她拉了拉衣服領子,每個動作溫和自然。 季思意低著頭在他的懷前,馬路邊的燈光打在兩人的身上,更顯得氣氛柔和。 連賀緒平常時冰凌一般的凌角都消平了許多,看上去更具魅力! “學長怎么知道我在這里?你的事情都辦完了?”季思意知道他過去見了羅上培,并沒有戳破對方,因為這也意味著她也會曝光。 自己過去的那些事,并沒有什么可回憶的。 對于她來說,都不是好事。 她并不希望自己后背的那些事被他看在眼里,好不容易在他面前維持的一面就會一夕瓦解。 那時候,她不知道他會不會對自己失望,會不會后悔。 “剛好經過,看到了,”賀緒的視線投向飯廳的玻璃窗位置,季思意跟著扭頭看去,不由得心底泛起一抹甜蜜。 “其實我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季思意說。 “車放這,明天會有人過來開回去,”賀緒攬了攬她的肩,用手臂試了一下她身上的溫度,抬頭看向前面的文哲和單子悅,“人我先帶回家了?!?/br> 單子悅趕緊擺手,讓賀緒將人帶走。 季思意跟著賀緒坐上車,直接駛回了賀家老宅。 那邊多數的時候只有老爺子一個人在,賀緒難得在京城,沒有特殊情況都會回老宅住。 賀母坐在屋里等了半天才看到兩人雙雙進門來,“我正想著你們要在外邊住下了?!?/br> “阿姨,這么晚了還沒睡?!?/br> 季思意看賀母坐在客廳里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想著肯定是在這里等他們了。 賀母擺了擺手,笑道:“你們回來了我就先去睡了,廚房里放有一些解酒湯和夜宵,你們要是餓了就拿出來吃,還熱著呢?!?/br> “您先去睡吧,我們自己來就好,”季思意看賀母猶豫著要不要現在就端出來,趕緊擺手讓她回屋去睡。 賀母一走,賀緒就進了廚房找了碗解酒湯喝了,至于其他的東西都收了起來,等著涼了放冰箱里。 季思意剛從餐廳里出來,肯定是吃不下那些夜宵了。 “過來?!?/br> “干嘛?” “檢查傷口?!?/br> 賀緒理所當然的道。 季思意跟著他進屋,傷口已經愈合了,根本就沒必要再檢查,但看賀緒堅持,她也沒有拒絕。 賀緒確認了傷口已經愈合后,就沒有說什么。 季思意將衣服拉了下來,賀緒卻站在那里一雙黑幽幽的眼目正盯著她,看得季思意渾身發毛。 他這是想要干什么? “學長?” 賀緒三兩步貼近她,手自然落在她的臉頰,另一只手則是在腰側。 沒等季思意再說話,整個人就被橫抱了起來。 “學長,你這是要干什么?!?/br> “洗澡?!?/br> “……我不和你一起?!?/br> “我想?!?/br> 賀緒幽幽沉沉的眼神壓低了下來,看得季思意的心狠狠的一跳。 * 次日。 季思意睡到了太陽曬床頭。 撐起酸澀的身體,然后呆坐在床上,手慢慢的摸索向床邊的手機,一看,竟然沒電了。 她滑下了床,找了充電線充上電,剛開機就有電話彈跳了出來。 季曜輝的號碼在屏幕上嗡嗡響,季思意按了按自己的腦袋,走向浴室,低頭看到浴室外的鞋子,季思意猛地抬頭。 浴室的門正半開著,賀緒幾乎光著身站在那里看她。 季思意眨著眼,差點忘了自己是誰。 電話那頭是季曜輝的怒吼,“季思意,你有沒有將我的話放心上,我來京城之前是怎么跟你說的,你知不知你阿姨因為你的錯失現在住了院,你jiejie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你……” 對面的吼聲讓季思意回過了神,捂著手機往外面走了出去。 賀緒幽沉的眸子一闔,走出了浴室。 季曜輝的咆哮還在繼續,季思意卻已經沉了臉打斷對方,“季副市長你這是在干什么,我說過,我不會管她們母女倆的死活,不管是什么時候,當年我說這句話時,你是怎么應我的。你說你來管,作為回報,你也不會管我?!?/br> 季思意的語氣很諷刺,刺得季曜輝連駁斥的理由也沒有。 因為那確實是他自己說過的話,當年季思意說的話太難聽,季曜輝盛怒之下也說出了那樣的話。 父女倆誰也不讓誰。 現在季曜輝指責季思意沒有照應到季思微母女,簡直就是可笑。 季思意也確實是笑了出來,“你自己的女人和女兒都管不好,你現在來指責我不覺得可笑?她們是我的誰,讓你季副市長如此理直氣壯的指責我不負責?” 一句句話剮著季曜輝的心,從來到京城安排突然病倒的夏冉,再到不斷的打電話尋找關系,一無所獲,女兒被誰捉走了,犯了什么錯,都沒有明確的回應。 但是夏冉的一句話卻讓季曜輝直接懷疑到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身上,后面的指責因為這些話,他再也說不出來。 如果不做點什么,季思微怎么辦? 身為副市長,可是季曜輝卻毫無門路,在這個四九城里頭,他就跟個平頭百姓并沒有什么差別。 他不知道該去找誰。 聽了夏冉的話后,他去查了,季思微確實是將一些東西放在網上,可是后來也沒有出什么亂子,甚至沒有被網友當成一回事。 季曜輝深吸了口氣,道:“思意,爸爸這也是急了才會說胡話,我知道你心底里有怨氣,可是那也是你的jiejie啊。網上的那些東西爸爸也看了,其實也沒有什么,你jiejie總不能因為發了幾個視頻就讓她進去吧。爸爸知道這事和你有些關系,爸爸求你了,不管你讓誰做這事,讓他們放過你jiejie吧?!?/br> 季曜輝永遠都是這樣,一會兒軟一會兒爆,這一招就是用來對付她這個女兒的。 季思意捏緊了手機,嘲諷的道:“我沒有你說的那么大的本事,我是誰,不過是一個窮學生,別人會賣我的賬?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br> 季曜輝在對面沉默了一下說,“爸爸知道你和周家二嫁的大媳婦有聯系,以他們家的關系,完全可以做到這份上來?!?/br> 季思意直接冷笑了出來,“要不是因為季副市長,我和周家的關系恐怕不止這樣吧?!?/br> 季曜輝被女兒的話一堵,說不出話來了。 當年季思意的母親去世后,季思意就頻頻和周家那邊往來,發生了那件大事后就被他阻隔了,對周家的遭遇避之不及。 同時也使得周家對季曜輝這個人怨氣頗深,這也就是季曜輝為什么會想到呂玉秋這邊動手的原因。 他覺得呂玉秋完全有那種可能,畢竟當年她丈夫死時正是季曜輝正式與他們周家隔離的時期。 “思意,我是你爸爸,你就忍心看爸爸這樣為難嗎?難道你想讓你奶奶親自過來才肯聽我的話嗎?” “季曜輝,”季思意怒喝,“你再敢拿奶奶說事,信不信我現在就讓那對母女永遠也回不了江城?!?/br> 季曜輝重新沉下了臉,“果然是你的原因,你怎么就變成了這樣,那可是你的jiejie!你到底將她送到了哪里去?你……” 季思意冷笑一聲,掛斷了電話。 這一次,她拉黑了號碼。 季思意抿緊了唇,深黑的眼望著外面刺眼的陽光,背后,突然貼上一具身體,將她環緊在懷里。 她的身體一僵,“學長?!?/br> 剛才自己一怒之下,忘了這里是哪了。 現在猛然想起,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以后,這里才是你的家?!?/br> 賀緒沒有問,只是給她最大的安慰。 季思意垂下了眼眸,抿緊了唇,暫時的放松靠在他的身上,“謝謝你學長?!?/br> 不管是誰做出了這種事,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賀緒的眼眸微瞇著,將前面的人擁得更緊。 * 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