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沖呀——” “沖什么,要列隊歡迎!” “我在前面,我在前面!” “算了,還是沖吧,沖呀——” 江灼:“……” 他打開門,同自己圈養的江家軍久別重逢。 江灼屋子里那上百只毛絨玩具獨守空房已久,早就無聊至極,看見江灼和云宿川進門了,一團團小家伙邁開短腿,幾乎是連滾帶爬,歡歡喜喜沖到門口迎接。 云宿川和江灼,以及他們的行李,都被絨毛的海洋包圍了,云宿川兩條腿上都抱著好幾個,忍不住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小絨狗、小老虎、小棕熊、皮卡丘、哆啦a夢…… 江灼的行李箱被它們托著,挨挨擠擠進了門,感慨道:“真是品種多樣?!?/br> 云宿川忍笑道:“就是,我覺得還缺一只小黃鴨……哎,別打人,再把孩子給嚇著?!?/br> 一只小老虎出來晚了,站在二樓的樓梯口時才發現江灼已經被其他的同伴包圍,情急之下一個猛虎撲食縱身躍起,整只虎從二樓跳了下去,精準落盡江灼懷里。 小老虎興高采烈地說:“你沒騙人,你回來了,你沒跟這個男人私奔,真是太好了!你們兩個到底去哪里度蜜月啦?為什么這么久?” 它把云宿川和江灼問的同時愣了愣,這才想起來,似乎離家之前,云宿川跟這些小家伙胡說八道,聲稱他和江灼是要去度蜜月。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句話也算是神預言了。 江灼回眸看了云宿川一眼,只見對方的眉梢眼角都是明亮的笑意,摸了摸小老虎的腦袋,笑吟吟說道:“度蜜月啊,當然要去的時間長一點,你叫聲爸爸下回也帶上你哈?!?/br> 其他小動物不干了,紛紛爭寵:“爸爸爸爸,我們也要去!” “你不是說去領結婚證嗎?我們要看結婚證,我們要看結婚證!” 云宿川摟著江灼的肩膀,悄悄跟他說:“哎,它們要看結婚證呢,怎么辦???” 江灼笑罵道:“滾滾滾,自己領去吧?!?/br> 云宿川看他的樣子就覺得心癢癢,兩人近在咫尺,他很想狠狠地親江灼一口,只是當著這么多“孩子”的面,怕對方臉上掛不住,還是沒有付諸行動。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兩人叫了個外賣,草草吃過飯之后又睡了一覺,緩解多日來不停調查的疲勞。 不光是那些毛絨玩具,江家客廳里成精的家具們看到小主人回家,也都很高興。江灼一離開客廳,它們就都因為小老虎和云宿川的對話哈哈大笑起來。 茶幾道:“愚蠢的毛絨玩具們,到底是年輕哦!” 玄關處擺著的一個古董花瓶高聲道:“我在江家二十多年了,云宿川那破孩子從小說話就不著調,他說領結婚證,傻老虎和傻狗傻熊們居然真的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沙發也附和:“小動物智商低,連好兄弟還是情侶都分不清。他倆要是能領證,我就是馬桶!” 江爺爺的拐棍在大廳的一角咳嗽兩聲,嘆氣道:“兩個不開竅的小子,也不知道領個姑娘回家,急死老頭子嘍?!?/br> 這邊整個江家都因為主人的回歸而充滿了生機,江灼則已經回到了清凈的臥室,將厚重的窗簾拉上,好好地睡了一覺。 他躺下的時候窗外還是艷陽高照,不知道過了多久,感到有人輕輕推著自己才醒過來,睜開眼發現周圍都已經漆黑一片了,月光從窗外灑入,鋪了滿床。 他愣了片刻,簡直有種自己睡了一年的感覺,連忙問道:“幾點了?” 云宿川正站在床邊,見江灼醒了,便雙手支在床上伏下身來,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說道:“晚上十點,也不算晚,你要是困就再躺一會?!?/br> 他的吻十分繾綣,但并未深入,像是怕自己會在這種時候把持不住似的,很快又直起了身體。 江灼頓了下坐起來,說道:“不躺了,收拾一下,咱們走?!?/br> 【哇喔,要去沈家的公司了,我好緊張?!?/br> 【飄飄站在床邊叫小勺子起來的時候,感覺好溫馨??!】 【我靠又打馬賽克!是不是親了一下?是不是!有沒有大神在,p一張圖給我康康可以嗎?真的要被馬賽克逼瘋了!】 【不讓咱們看也就罷了,我好想康康小勺子那些家具們知道真相的表情233333333?!?/br> 雖然已經大門緊鎖,但是對于兩人來說,潛入沈家的公司不是難事。整棟寫字樓都空空蕩蕩的,云宿川所調查到的風水顧問處在八樓,他們兩個也沒費勁爬樓,直接坐了電梯上去。 電梯停下,云宿川當先出去,剛走了兩步,腳下就停住了。 江灼隨后跟過來,看了一眼之后低聲道:“有陣法?!?/br> 云宿川道:“是小十八金剛陣,威力倒是不大,但防御的很密。要過去必須經過這個陣法,但想必陣法一動,立刻就有值班的人會趕過來了?!?/br> 江灼道:“過來就過來,咱們總得進去啊?!?/br> 他一邊說著,一邊抽出兩張黃符,迎風一晃,符紙燃燒起來,被他反手一彈,就像兩支利箭一般,直沖著整個金剛陣飛了出去。 火光遇到陣法,刷地一聲大亮,緊接著周圍的空氣仿佛出現了一陣細微的波動,陣法已經破了。 這樣一來,里面的人頓時受到驚動,有人大喊著“什么人?”一陣腳步聲傳來,已經有道人影旋風一樣沖入樓道,合身向著兩人撲了過來。 云宿川毫無興趣地“嘖”了一聲,抬手一拽一揮,直接將那人扔了出去,正好撞上了隨后過來的另幾名幫手,把一幫人撞的東倒西歪。 走在最后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他的地位好像要比其他人高上一點,本來出來的較晚,眼見幾個同伴向自己撞過來,敏捷地縱身一躍,從他們身上飛身跳了過去,避免了同樣跌倒的命運。 這樣一來,他已經直接站在了江灼和云宿川的面前,冷冷地看了兩人一眼,那年輕男人陰惻惻地道:“我可是很久沒有見過這么囂張的賊了。你們是來干什么的?” 云宿川道:“不好意思,本來是想低調點,沒想打他們太不禁打了,我輕輕一揮就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其實呢,我們也沒想打架,就是看上了這里的一點點東西,如果你愿意送給我們,咱們就握手言和交個朋友,你看怎樣?” 那男人顯然沒有他這種幽默精神,聽到云宿川這番瞎扯,他的臉色更難看了,冷聲道:“做夢!我先給你送終!” 他一邊說一邊屈指掐訣,憑空輕點,幾道光團在半空當中出現,緊接著同時向著江灼和云宿川撞過去。云宿川笑嘻嘻地道:“客氣客氣,你又不是我兒子,怎么還搶著給我送終???” 他一邊說一邊抬手虛劈,一道和語氣完全不同的凌厲氣勁直逼而出,幾道光團瞬間變得暗淡,分別飛出去撞到了墻面上。 他表現的如此輕而易舉,男人的臉色變得不大好看起來。 他自負從小學藝,掌握了各種神奇的法術,站在普通人面前簡直就如同半個皇帝一般,頗有優越感。本來還以為江灼和云宿川這樣莽撞,不過是普通的小雜碎罷了,直到這時看見云宿川一出手,才意識到對方并不好對付。 男人退后兩步,喝問道:“你們到底想干什么?既然都是同行,那你一定聽說過乾元派,今天上門挑釁,不怕得罪我們整個門派嗎?” 云宿川想了想道:“乾元派……好像真的很厲害的樣子,確實好可怕啊。那我只好殺你們滅口了?!?/br> 男人氣極反笑:“好大的口氣,你——” 后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只見云宿川沖他比了一個回頭看的手勢,男人眼角的余光下意識朝著旁邊一瞥,發現江灼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鬼魅一樣地閃到了自己身后,抬手一劈,重重砸在了他的后頸上。 男人只覺得頭腦中一陣發暈,一頭栽倒在地,最后的意識里,是見到自己的其他同伴們也早已橫七豎八地在地上躺著,不省人事。 周圍安靜下來,云宿川道:“我在這里感覺不到其他的陽氣,應該是沒有生人了。不過這些人不能在這里躺著,咱們把他們搬走再進去?!?/br> 江灼點頭道:“陣法也得恢復……小金剛陣你會吧?” 云宿川摸著下巴回憶了一下道:“當初沒好好學,應該可以湊合著擺個樣子出來,但是要是弄不好,有可能把咱們兩個也給封在里面。我提前打個招呼,你做好心理準備?!?/br> 江灼冷冷地說:“那沒關系,我要是出不去,把你殺了陣法也會自己解開?!?/br> 云宿川:“……好歹也是睡過的,這么絕情?!?/br> 他這句“好歹也是睡過的”又引起彈幕中的一片尖叫,生活在馬賽克重壓下的觀眾們只能靠云宿川的描述卑微吃糖,早已經練就了絕佳的聽力水平。 江灼撲上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我說你閉嘴行不行!” 云宿川:“……##¥……¥%!”這才叫真的提上褲子就不認人呢。 兩人嘴上閑扯,干活卻利索,為了防止會有其他人到場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們將外圍草草恢復了原狀之后才真正進到了樓層內部。 正如之前云宿川所調查到的那樣,這整整一層樓都貼著各種八卦陣法的圖案,雪白的墻面上甚至還用濃重的油彩勾勒出來了一些天神惡鬼圖,無論是神還是鬼,臉上的表情都若喜若悲,扭曲猙獰,神秘中隱隱透出一些莫名的險惡之感。 江灼道:“我怎么覺得這里這么邪性。這么多個房間,咱們要是挨個找,還不得翻到明天早上去?!?/br>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周圍的地磚排布以及房間安排,尋找此處的建筑規律。 云宿川看著周圍的畫,低聲道:“我問個問題,你可別生氣?!?/br> 江灼隨口道:“問?!?/br> 云宿川道:“你們靈華派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要說敗落了,各地的香火還很旺盛,要說興盛,這可是好幾年沒有舉行集體的祭祀典禮了?!?/br> 江灼的眼睛還盯著手上的羅盤,聞言冷笑了一聲:“因為聚不起來。何箕走的時候,掌門令牌留給我了,但是五行印分別在其他五個人手上。而且他挑的人都是已經有一定勢力的長輩,到手的東西,自然誰也不愿意輕易放棄?!?/br> 這也算是他門中機密了,云宿川原來就一直對靈華派的現狀奇怪,但兩人關系雖好,他卻向來極有分寸,現在要不是覺得涉及到了兩人要調查的事,云宿川也是不會隨便開口詢問江灼的。 此刻聽江灼一解釋,他才恍然大悟。 第123章 打臉預備 掌理靈華派的信物是掌門令牌,鎮派之寶卻是五行印,這印章是彩玉刻成,可以合拼成一個,也可以一拆成五,上面的字分別是“愛、執、貪、死、生”,在靈華派的法力加持之下,能夠調遣五行,威力很大。 在何箕當掌門的時候,這些東西自然都在他的手中。后來有一次,又被他以“門派上下應該同心戮力共同合作”為理由,將五行印分別分給了靈華派中的另外五名弟子掌理。 這五名弟子的身份每個都很不一般,有的是前輩長老,有的家中勢力很大,也有的是天資聰穎出眾野心勃勃之輩。他們的共性就是好勝心極強,絕對不愿意被別人壓下去一頭。 這樣的人,又獲得掌管五行印的權力,自然不肯輕易放手。不但將自己那份權力緊緊抓住,甚至連別人手里的都想弄來。 所以這事一出,整個門派上下又怎么可能同心協力的起來?等于是生生被何箕鼓動著分成了五股勢力。 不過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也沒有人懷疑何箕是故意為之。畢竟不會有人傻到身為掌門還要故意去分自己的權力,即使對此有不滿不能理解的人,也只當是他決策失誤。 那個時候江老還在世,知道這件事之后將何箕狠狠地罵了一通,并罰他禁足一個月,抄寫十萬經文。但雖然如此,畢竟何箕才是現任掌門,他的尊嚴和威望需要在弟子們面前維護,他已經下達的命令,江老總不能再給撤回來。 于是為了補救,他又請那五人上門做客,并以言語敲打,讓他們簽下承諾書,保證忠于門派,絕無分裂獨立之心。當時江老多年威嚴仍在,縱然這幾個人都是性格桀驁不馴者,卻也不敢反抗,乖乖簽下承諾,這事才算作罷。 當時江灼也不過十幾歲,雖然在他的心目中,也覺得師父這件事做的不大合適,但畢竟這么多年來除了這一件事之外,何箕再無其他半點行差踏錯之事,對江老恭敬孝順,對江灼溫和疼愛,所以他并未設想更多。 這事過去一年之后,何箕卸任,不知所蹤。 江灼唇邊噙著一抹冷笑:“直到發現他不是好人之后,我才重新把這件事翻出來想了又想??伤闶敲靼琢?,他根本就是故意安排的?!?/br> 云宿川會意道:“這么說,他挑出來的人選肯定也是別有深意的,說不定何箕手里就掌握著他們什么軟肋……” 江灼一點頭,涼涼地說:“你真是和他一樣壞,我一說你就懂了?!?/br> 何箕要離開門派,自己默默地走是一回事,攜著本門法器和掌門信物潛逃又是另一種性質,當時江老在世,他羽翼未豐,自然不能那樣明目張膽地叛門,所以必須把手里的東西留下。 可是何箕只是暫時放下了權力,又想給自己留出一條后路來,他就必須做好這樣東西還能被收回來的準備。 將五行印分別這樣分到五個人的手中,一方面讓他們相互牽制,誰也不能一家獨大,為江灼以后的接班設置障礙,另一方面便如同云宿川所說,這五個人多半有什么把柄攥在何箕的手里,他日后回來,想要把東西重新收走,也就更加方便了。這招玩的實在是夠漂亮也夠陰險。 當初也正是何箕埋下的這一手,以至于江老剛剛去世的時候,江家發生爭端,江灼幾乎沒有調動人手,選擇獨立解決了大部分爭端,以免讓本來就動蕩的形勢更加不穩。 “還有一個月?!苯频?,“就是祖父靈前魂燈燒盡,下一任掌門接位的日子。太平不了?!?/br> 他說是這么說,語氣中倒也沒有太多擔憂之意,云宿川眉頭皺起,本來轉頭要跟江灼說什么,結果眼角余光一閃,突然發現了江灼身后墻面上的那副壁畫似乎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