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節
越說越不成體統。 甘尋滟眉頭皺得更深,幸虧女人們都在談笑,只以為她們姐妹倆在說小笑話,也沒關注這邊。 “八弟妹娘家曾做過皇商?!备蕦や俨皇莻€愛嚼舌根的人,更不喜歡過問旁人的私事,或者拿來說道賣弄,只簡單的一句論述,算是解了meimei的疑惑。 “怪不得呢?!?/br> 甘尋枝目光又在越明芳身上掃來掃去,“不過商人又怎么樣,這般氣派,比好多世家夫人都強呢。你看她那一身行頭,真是亮眼,連腳底下那雙鞋子,都鑲嵌了金絲線…大jiejie,你和這位八少夫人關系很好么?看她出手那么大方,連一個小孩子的生辰都送那么貴重的禮,應該和你關系很好吧?” 甘尋滟又看她一眼,“八弟妹對誰都如此。你問這些做什么?” 甘尋枝才不信,覺得這是她的敷衍之詞,不愿將好處分享給自己。 哼,果然不是一母所生,就是不一樣。 “沒什么。只是我初來京城,也沒什么姐妹朋友,娘又把我拘在家里不許出門。這么下去,我將來如何與人打交道?見了誰都是陌生人,還不得丟臉丟到家?我們家在京城也就和陸家有姻親,我只能偶爾和娘一起來陸府走走。我看這位八少夫人,比我大不了多少,若能結實一番,也算是有個說得上話的朋友?!?/br> 這話其實也算合情合理。 甘尋枝既已定親,以后嫁人了,就得出門和那些官太太們打交道應酬。若是一問三不知,旁人肯定會笑話。 “我和八弟妹并不親厚,她有了孩子后,也不怎么出門,你便是想和她結交,她怕是也沒什么時間?!?/br> 她語氣其實算委婉了。越明芳性子可不像一般的大家閨秀那樣溫和端莊,相反她最討厭和那些一本正經的千金夫人打交道,覺得太累。似甘尋枝這種抱著攀附心思的,更是懶得理會,不指著鼻子罵個狗血噴頭都是仁慈了。 甘尋滟這是在提醒meimei,別去招惹越明芳。 甘尋枝不了解實情,只覺得她用心不良,心中便是一陣氣悶。 “大jiejie,我知道,你現在風光了??稍僭趺礃?,你也姓甘,咱們一脈同宗,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上次我和娘來看你的時候,你不是還說,會幫我的么?我不過想結實一兩個朋友,不至于太過露怯,省得丟了咱們家的臉。你不幫就算了,還說這些風涼話。當真以為嫁入了世家,就數典忘祖了。你別忘了,若沒有甘家,你什么也不是?!?/br> 后面一句話,語氣微重,離得不遠的甘夫人聽見了,當即望了過來,臉色很是難看。 ------題外話------ 昨天回來晚了,又困,二更就沒寫,今天多更一千做補償,明天我爭取再多寫點。 第406章 罰抄女戒 午宴后,甘夫人就帶著甘尋枝匆匆走了。 一路上她都沉著臉,卻沒開口教訓甘尋枝,那表情讓甘尋枝有些忐忑不安。果然,回到家后,甘夫人立即叱喝一聲。 “跪下!” 甘尋枝一愣,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娘?” 甘夫人又重復了一聲,“跪下!” 這聲語氣更重,含著無法抑制的滔天怒火,嚇得甘尋枝退一軟,下意識的跪了下來。膝蓋觸地,她又猛的回神,面上浮現不解和委屈。 “娘…” “閉嘴!” 甘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她,滿眼都是失望和疲憊。 “尋枝,你怎么變成了這樣?” 甘尋枝愣愣望著她。 “任性嬌蠻也罷,我總想著你還小,不懂事,以后總會改的??赡憧纯茨闳缃竦臉幼?,虛榮,膚淺,傲慢,甚至是刻薄。這是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氣度嗎?平日里學的規矩都哪兒去了?” 甘尋枝頭一次被母親這樣指著鼻子唾罵,震驚的瞪大眼眶,卻又因那些字眼而心虛羞惱,眼圈兒慢慢紅了。 甘夫人沒有因此心軟,仍冷著臉斥道:“你jiejie到底是哪里對你不起,甘家又是哪里虧待了你,讓你如此報復?讓人知道你姐妹不和,讓人知道甘家教女無方,讓我和你父親為人嘲笑,讓你幾個jiejie在夫家抬不起頭,你是否就高興了,滿意了?” 甘尋枝本就要哭,聽得這番話,又是驚慌又是委屈,眼淚嘩的就落了下來。 “我沒有…您就知道罵我,我才是您的親生女兒,甘尋滟不過是個庶女,您為什么處處向著她?我不過就是想結實兩個姐妹罷了,她卻顧左右而言其他,句句含沙射影,輕視于我。憑什么?她一個庶女,還不是靠著娘家才能入國公府,憑什么在我面前頤指氣使?您是我娘,非但不幫我,還要來罵我,到底誰才是您生的…” 她哭得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委屈。 不知悔改,還強詞奪理。 甘夫人氣得臉色鐵青,恨不能一耳光抽過去,最終還是忍住了。 “就是因為你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才費勁心機為你籌謀。你嫌棄莫家,嫌棄詹家,說到底不過就是眼看著你長姐嫁得好,才心生不平。如果你長姐當初隨便嫁了個小門小戶,你如今怕就不是不平,而是不屑嘲弄了吧?詹家是不是也會成為你炫耀的底氣?” 甘尋枝倒是沒想過這些,因為這假設本就不存在。不過被母親這般質問,她一愣之下腦子里卻是立即浮現出甘尋枝潦倒窮困的畫面。對比現在的富貴,那局面的確讓她覺得心頭暢快得多。 當然這話她不敢盛怒之下的母親面前說出來,只是抿著唇,面上滿含不甘之色。那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甘夫人捂著胸口,揮了揮手,示意要靠近的心腹嬤嬤退下。好半天才將心口燃燒的那股怒火按下去,她深吸一口氣,重新回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兒,滿目蒼涼。 “慈母多敗兒,我若是早些對你像對你二jiejie那樣嚴厲,你大底就不會是如今的模樣。你沒錯,是我錯了。我不該縱容你,不該總抱著僥幸的心理,不該一再的心軟寬慈?!?/br> 她語氣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倦意和悔恨。 甘尋枝心頭一跳,莫名心慌。 “娘…” 甘夫人搖搖頭,向后靠了靠。 “你回去,抄女戒,抄到知錯為止?!?/br> 甘尋枝又瞪大了眼睛,聲音拔高,“娘?!?/br> 甘夫人語氣平靜,“尋枝,我不指望你現在能明白我的苦心。但是為娘的,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毀了自己一生?,F在糾正,還來得及?!?/br> 她說完后便起身走了。 甘尋枝頹然的跪在地上,她的丫鬟來扶她,她都沒回神。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兒。自打入京以后,母親對她的態度就變了。一次比一次斥責得厲害。 為什么? 甘尋枝想不明白,心中也不服氣,卻又不敢違逆母親,只得咬牙回去抄女戒。 …… 安國公府。 晚宴結束后,女人們各自帶著孩子回去了,瓊姐兒也由丫鬟領著回屋休息了,甘氏這才流露出些許的疲憊來。 丫鬟谷雨鋪好了床,一邊扶著她往床邊走,一邊輕聲道:“少夫人,六姑娘說那些話,您別往心里去。奴婢看夫人那臉色,回去后定會斥責六姑娘?!?/br> 甘氏語氣淡淡,“她年幼不懂事,無知無畏,想什么都寫在臉上,日后定然吃虧?!?/br> 谷雨扶著她坐下,道:“您這還懷著孩子,就別cao心那么多了,您也cao心不過來?!?/br> 甘氏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眼神微柔,又嘆息一聲。 她在娘家時,嫡母待她不錯。今日甘尋枝當面給她難堪,她倒也沒有多生氣,更多的反而是擔心。 雖非一母所生,卻也是一脈同宗,榮辱與共。甘尋枝若在外面除了丑,整個甘家面上都不好看。 甘尋枝說那番話的時候聲音雖低,面上神情卻騙不了人。都坐在一個屋子里,多少有人聽了一字半句。她那些個妯娌們,大多數都不是愛嚼舌根搬弄是非的人,然而便是再豁達,心中定然也是輕視的。 她那嫡妹也是輕狂得過了頭,一門心思的想著攀附。也不想想,即便是她與越氏結交,能得到什么好處?越氏再有錢,也不可能天天往別人口袋里送。況且越氏本就十分精明,哪里看不出甘尋枝的那些個小心思?不指著鼻子罵一通,都是寬容了。還妄想著跟人家姐妹相稱。 真是白日做夢。 如今也只能指望著嫡母嚴苛教導,將她的心性給磨平,否則將來吃了苦頭,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明天你吩咐下去,若是讓我聽見誰在背地里嚼舌根,就直接發賣了?!?/br> “是?!?/br> …… 越氏今日有些不痛快,陸八郎瞧見了,問道:“怎么了?今日不是去給瓊姐兒慶生么,怎的這副模樣?” 越氏回頭看坐在床邊的陸八郎,抿了抿唇。她是直腸子,藏不住話,在妯娌面前尚且還約束幾分,回到自個兒屋里,面對朝夕相處的丈夫,就沒那么多顧忌了。 “六嫂那個meimei,我不喜歡?!?/br> 陸八郎一個外男,自是沒見過甘尋枝的,但知道六嫂娘家人來京城了,瓊姐兒生辰,娘家自是會來吃酒的。 “六嫂的meimei,惹你生氣了?” 越氏皺眉,“她倒是沒惹我,就是那做派讓我不喜。瞧著大家閨秀的模樣,可言談舉止頗為輕慢。想和我套近乎,又一臉高高在上的模樣,好像我欠她一般。一雙眼珠子盯著我打量,像是要從我身上挖兩桶金出來?!?/br> 這比喻,著實形象。 陸八郎失笑,“你甚少這般評論他人?!?/br> “你當我想啊?!?/br> 越氏瞪他一眼,起身向他走去,“你是不是又想說,背后不語人是非。行,我知道你好教養好風度,什么都不往心里去??晌揖褪切睦锉锏幕?,憑什么???我可從沒招惹過那甘家小妹,也沒得罪過她jiejie,她憑什么一臉的頤指氣使?我又不欠她。若不是怕六嫂不好做人,我當場就發作了?!?/br> 陸八郎拍拍她的肩,溫柔安慰道:“是,你不欠她,所以不是你的問題。既如此,何必放在心上讓自己不痛快?甘家雖和咱們陸家是姻親,可甘家女兒,和我們沒太大關系。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不可能經常往jiejie夫家跑。況且,她便是來,也是找六嫂。你見了,打個招呼,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不與她深交便罷?!?/br> “倒也是?!?/br> 越氏本也不是小肚雞腸的女人,發xiele一通后心里那股子悶氣便消了大半,再聽得夫君這般安慰,剩下的三分火氣也盡數消散。 第二天,甘氏卻過來給她賠罪了。 “八弟妹,舍妹年幼不懂事,昨日多有沖撞,我代她向你賠個不是,你莫要往心里去?!?/br> 越氏睡了一覺后就將昨日的事忘得七七八八了,聽她提起,無所謂的一笑。 “昨日什么事?昨日不是瓊姐兒的生辰么?難得幾個嫂嫂們都在,大家坐在一起熱鬧,孩子們又在旁嬉戲打鬧,我一時高興,忽略了令妹,倒是失態?!?/br> 她這般說,便是給甘氏面子。 甘氏心下感激,“哪里,是舍妹無狀,貿然叨擾?!?/br> 越氏沒計較,她便沒有再多說,省得讓越氏煩心。坐了會兒,她便回去了。越氏在屋子里坐著無聊,又去了褚玉苑找季菀。 季菀讓人備了她愛吃的零食水果,笑道:“怎么,不生氣了?” 她口氣就像是jiejie對meimei那般,越氏在京城沒什么近親,和她脾氣相投,便更為親昵些,懶散的斜靠著,翻了個白眼。 “不是你說的嗎,生氣傷身,為了那種人,不值得?!?/br> 季菀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