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哇哦! 轉手賣掉很多錢,自留紅酒能美容,血賺不虧! 林晚東張西望,發現下場的都是表哥們,正掂量著雪球在地上猛砸。 很有鉛球高手的力道和狠勁兒,留給她的眼角充滿陰毒,仿佛在說:剛剛在麻將桌上耍嘴皮子開心不?有本事你繼續打雪仗,我們再來比劃比劃。 林晚:嘔嘔。 傻子才和你們硬碰硬。 她轉頭拍拍陸淮的肩膀,語重心長:“我突然發現,沒錢就很快樂,有了南苑閣加倍快樂?!?/br> “現在有個機會擺在我的眼前,我好像可以超級宇宙無敵快樂。你想不想為了我的快樂,自我犧牲一下?” 陸淮眼睫斑駁,漆黑瞳孔散散的,看著那群蓄意待發的表哥們,仿佛獅子看著阿貓阿狗煞有介事的挑釁。 “有什么好處?” 面皮很薄的林總快速衡量,酒莊的價值與面子的價值,當機立斷地叫道:“陸淮你可以,陸淮你超行,加油加油加油!” 嫂子們表情忿忿,扭頭也叫道:“老公你也行!” “老公老公加油!” “阿燁你要贏??!” 剎那間全場淪為啦啦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另辟蹊徑賣隊友。 林晚捂嘴偷偷笑,被似笑非笑的陸淮捏住臉皮。 “疼疼疼,哎呦哎呦臉皮要掉了,我要毀容了?!?/br> 裝模作樣地求饒著,趁陸淮松手的剎那,踮腳在他臉頰親了一下。林晚理直氣壯地推推他,作出扔神奇寶貝球的姿態,氣勢十足地喊道:“去吧,皮卡丘!” 月牙似的大眼睛,瑩亮溫軟,陸淮無力抵抗。 他想,所有人都弄錯了。 他布下天羅地網,她進來肆意打滾,最終被拿捏在手心里的人卻是他。 明知道她情緒泛濫又鬼主意多,哭哭笑笑沒人理會,自然會乖乖地收斂情緒。但他比任何人都容易心疼,看不得她半點失落和難過。 寧可為之上刀上下火海,區區雪仗又算什么? 冰涼的雪球砸在臉頰,陸淮自陸太太的笑顏中回過神。遠遠望著得意的陸仁迦,狹長的眼中重浮少年時代的桀驁與不馴。 他脫了外套,罩她滿身,彎腰取雪,再抬手—— 陸仁迦猝不及防,被砸得跌坐在地。 陸淮回頭,以大拇指抹去面頰殘留的雪,漫不經心道:“很久之前我說過,別人有的你要有,別人沒有的你也要有?!?/br> “我說到做到?!?/br> 風把碎發和雪片撥弄得凌亂,林晚將發絲勾到耳后,發現心跳撲通撲通。正猶如童話故事里撞擊心房的小鹿,竭盡所能地傳達出一個訊息: 你真幸運,嫁給喜歡又值得的人。 她笑,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細牙,“謝謝你?!?/br> 他歪頭,恰到好處地躲過陸仁迦的攻擊。 “不客氣?!?/br> 陸淮轉身走進雪球往來的庭院中,仿佛走進槍林彈雨的火光之中。這一刻,夜色深沉暗淡,唯有這個男人熠熠發光。 * “加油加油!” “阿國小心左邊小心小心!” “右邊!” “陸淮又來了??!” 沒人和陸淮組隊,表哥們抱團欺負表弟,用四個字生動形象一下,就是狼狽為jian。 成語儲備量很ok的林總,還能再拿出很多個四字,比如人面獸心人模狗樣表里為jian臭味相同一丘之貉。 一口氣都不帶喘的哼! 好在陸淮有策略,看準表哥們‘公子哥’習性很重,先逐個擊破。這群表哥本不是一條心,此時你推我攘的,拼命拉人擋雪球,最后一一敗下陣來。剩下身體素質很不錯的陸仁迦。 雙方不約而同地背靠‘堡壘’休息,場面陷入僵局。 陸淮先一步恢復體力,再度發起攻擊。 眼看著大大小小的雪球,如冰雹般瘋狂下落,陸仁迦伸出雙手遮擋頭部。他想盡辦法躲閃,眼珠天南地北地亂瞟,瞧見個圓圓的小屁股。 是二表哥家的大兒子,剛才還和小表妹抱頭痛哭的那個。七歲大的孩子比三歲更遲鈍,來爺爺家還帶一桶玩具,正傻乎乎地鏟雪玩。 又胖又笨又膽小,不過作為擋箭牌剛剛好。 陸仁迦忽然伸手拽住他,推出堡壘。而后自己打個漂亮的翻滾,躲在大胖小子身后,兩手抄著雪,伺機而動。 陸淮雙手揉著雪球,似乎正在觀望角度。 陸仁迦捏一下小胖子的屁股,他便哇哇大叫:“小伯不要打我!” 這時候還挺聰明的嘛。 陸仁迦笑,再捏。 “不要扔我嗚哇哇哇哇?!?/br> 小胖子干嚎起來,自家爸媽都別過眼去不想理會。 這個兒子生來便害得母親受盡苦頭,胖的眉眼全擠在一塊兒,丑到不行。再長大點,父母發現他智力和反應也跟不上,趕緊又生了個活潑伶俐的小兒子。此時小兒子正哈哈大笑道:“媽,你看哥,他都要嚇得尿褲子了?!?/br> 林晚見狀叫了聲陸淮,對他搖搖頭。 陸仁迦卑鄙無恥,拿小孩做擋箭牌,架不住人家爸媽愿意。陸淮卻是不行的,他的存在他這人即是原罪,做什么都要傳出惡名,說他以大欺小。 而且小孩無辜,不論陸淮成功失敗,他都出盡洋相,回家指不定被父母怎么教訓。要是真的嚇到失態,留下更深的童年陰影,長大以后又是個傷痕累累的成年人。 酒莊而已,不要也罷。 別人要做昧良心的事任由他們做,我們不奉陪。 林晚眼里是這個意思,陸淮自然看得懂。 他反手丟了雪,往回走。 陸仁迦不服氣地叫囂:“怎么?形勢不妙就要溜?” 一團雪落在腳邊,陸淮渾不在意地踩了上去,側頭留下一句話:“不和拉小孩墊背的孬種玩,臟手?!?/br> 清幽的月光照亮陸淮半張臉龐,棱角分明,不可一世。 還有那種充滿輕蔑的眼神,仿佛眼前一切皆螻蟻,沒有資格令他正眼去瞧的模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陸淮總是如此高高在上。 憑什么? 所有人都在日以繼夜地學習,拼了命地揣摩老爺子的歡心。他竭盡所能,渴望著摸頭與夸獎,卻全部被陸淮輕松贏去。 而且躲開。 終于有一天陸淮被趕出家門,為什么今年又重得重用的模樣?為什么老爺子眼里永遠只有小叔和陸淮,這兩個叛逃本家的東西? 被掰斷的腿仍然隱隱作痛,想起老爺子淡淡的指責,想起他的偏心,陸仁迦猛然紅了眼睛。 內心活動不過剎那,他爆發得很突然,猶如餓狼般猛地撲了上來。 陸淮至小到大挨過不少打,其中不少來自陸仁迦。他總是不以為然地看著,連手指都不屑動彈。 這種連自己輸在哪里,都不明白的白癡。 他想:沒有動手的必要。 但今天林晚在,她不喜歡血光,尤其發生在他身上。 她既堅強又脆弱,有膽子獨自面對發瘋的林笙,骨子里卻依舊是,那個因為額頭屁大點傷哭個不停的哭包。成為陸太太之后,也許會哭得更厲害。 陸淮完全抬起眼皮,黝黑的眼珠里映著二樓窗邊,老頭沒什么表情的半張臉。 他想起來了。 陸仁丁二十六歲結婚,婚紗殿堂華美不勝收,門外卻靠老頭的警衛員,艱難攔阻著無數新歡舊愛。當晚老頭動了鞭子,將陸仁丁的后背抽得鮮血淋漓。 后來他也踉蹌跌倒,躺在病床上,示過此生唯一一次的弱。 他說他試圖教育出頂天立地的男人,既能在戰場廝殺,在商場玩弄權術,又能將事業留在家門外的好男人。 是那種在事業上野心勃勃,對家庭對妻子富有責任心的好男人。 他沒有成功過,也知道難以成功。因為即使是他,也曾意外背叛過妻子,有過私生子。 老頭承認自己的教育方式存在差錯,也承認自己年輕氣盛時,教育方式更為冷硬,因此才會錯失,他那距離完美一步之遙的小兒子。 不過醒來之后,照樣以固有方式教育著子孫,仿佛從未動搖。 永遠不要對自家人下手,老頭說這話時有別的補充理論:永遠不要因為利益對自家人下手,但你可以因為更小的家,舍棄大的家庭。 事業上得饒人處且饒人,沒有足夠能力便不要成家。成家之后便做好為之放棄很多利益的準備,而后為家庭寸步不讓。 前者是尚有柔情的進攻者,后者是六親不認的守護者,陸淮以前笑他自相矛盾,如今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陸淮拽住陸仁丁的領口,將他掀翻在地上,將那顆愚昧的腦袋狠狠地埋進雪里。 他知道他永遠無法領略老頭的意思,更知道在場這幾位表哥也永遠不會明白。對老頭而言,克制不正當的欲望,遠比培養該有的欲望和謀略更為重要。 他們輸得很早很慘,卻在叫囂著偏心,自我欣賞著腦子里微不足道的智商。 * 這一架打得厲害,好不容易才拉開。 陸仁迦面無血色,唇畔凍得蒼白,整個人幾乎成為冰棍。陸淮其實毫發無損,唯獨手指頭紅通通的。 林晚突然拉著他的手,跨越過層層衣物,貼在自己的腰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