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鑒于帶頭抄家的是陸淮,以及這事中帶著年輕氣盛的直爽勁兒,我估摸這個主意他占大頭。所以今天頂鍋蓋說一句,不管你陸淮是野心勃勃的高級貓,還是滿腔正義的傻貓,光沖你有膽子玩這么一出,勞資我—— 他媽的祝你和林總百年好合! 答完了俺老孫去也! * 底下評論五分站答主,三分半信半疑,另外兩分…… 傻逼! 林笙猛地砸了手機,半閉上眼睛。 層層疊疊的窗簾,阻擋住絕大部分刺眼的光芒,唯有極少數鉆著縫隙跳進里頭來,在地板上形成一個橢圓的光圈。 細碎點點的塵埃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慢悠悠的在空氣中漂浮著,像夢。 視線轉移,在瞧見香煙碎屑、酒瓶、被撕扯開的被子、杯壺的碎屑、散發出難聞氣味的嘔吐物、堆積在一起的發霉食物…… 這是噩夢嗎? 鏡子里的自己滿面不健康的潮紅,代表著發燒,渾身臟兮兮的,發絲凌亂恍如乞丐。 暈倒八個小時,再爬起來,整個世界都變了。 容嘉誠被黃姚咬下水,至今淪陷于警局,警方正在地毯式搜索她的蹤跡。 當初容嘉誠怕事成后,林可可跑來找麻煩,特意讓她在朋友的空房中暫住。萬萬料不到,這里便成了她的藏身之處。 眼看著事態朝難以收拾的方向發展,林笙想了又想,想了再想,才終于恍然大悟:她中了激將法。 最最簡單又最最致命的激將法而已。 偏偏讓她喪失理智,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 怎么會這么蠢? 為什么沉不住氣?! 為什么總是輸,輸得一塌糊涂?! 林笙又氣又絕望,說不清是針對誰的。 內心激烈動蕩的情緒好似一把可以燃盡世界的火焰,身體四肢卻帶著無力,胸腔里的心臟極速跳動,仿佛下一秒就會生生的破開胸膛跳出,而胃部也不可抑制的抽痛起來。 還不如就這么死了! 林笙咬住雪白的下唇,心想: 如果讓她處處看人臉色,活得卑賤又骯臟,永遠看著憎恨的人活得光鮮亮麗,那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也許變成鬼還會因為這份戾氣難以消散,再讓那些得意洋洋的家伙死的凄慘! 那就死了吧。 意識混沌起來,面前飄過一張又一張臉龐,最后停留下來的是林晚那張臉。 “你看吧,為什么非要自找死路?” 她微微笑,那雙杏仁眼圓圓潤潤,“實在是你太煩人,我才沒辦法的,不要怪我呀?!?/br> “滾開!” 林笙已然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她惡狠狠的揮手,試圖抓爛她的臉。 “嘖嘖?!?/br> “林笙,你真的把自己捧的太高了知道嗎?在國外好好過日不好嗎?非要和我一較高下?你看你現在,好像不能更糟糕了?!?/br> “也不對?!?/br> “還是可以更糟糕的,比如去坐大牢?顧遙還在里頭等你,而且像你這樣長相不錯的女人,在里面應該會很受歡迎?””她笑臉盈盈,眼中好似帶著晶光。 這個世界上,林笙最憎恨的就是林晚! 哪怕下一秒咽氣,她絕對不會在她面前認輸! “你不要得意!” 她用盡力氣大吼著:“你給我等著,我也會復仇的!到時候讓你吸毒,讓人弄死你玩死你。你給我等著,會有那么一天的,你會哭著喊著求我原諒你??!” 林晚聳聳肩,消失了。 濃重的醉意慢慢褪去,林笙伏在地上,身軀微微發顫。 這件事是容嘉誠經手的。 她想: 那男人窩囊廢十足,但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對她有份莫名其妙的癡情。 至今沒有招供出她的所在地,之后應該也不會供出她? 發現自己并不會因此入獄,情緒漸漸穩定。林笙又想起監獄里的顧遙,她才是決定她有罪與否的關鍵。 她得再見她一面! 心思一定,林笙手腳并用地爬到墻壁另一端,撿起手機,拍拍打打好幾下,四分五裂的屏幕才緩緩亮起。 幸好。 快速翻起通訊錄,她找到一個人的電話。 陳默。 北通警察局局長的獨生子。 * “到了?!?/br> “……” “清泉灣到了?!?/br> “……” “喂!” 昏暗的出租車點起園燈,司機轉過身,不耐煩地重申:“別睡了,清泉灣到了!” 渾身酒氣的客人動了動,半張臉藏在黑帽下。 這人怪得很。 大冬天穿絲綢裙子出門,外套紐扣都不扣,白花花的皮rou東漏一點西漏一塊,腳上還踩著拖鞋。偏偏戴個大帽子,只看得到尖尖的、白白的下巴,猶如骷髏披著皮。 被自己的想象嚇了一跳,司機連聲催促道:“兩百六,現金還是支付寶?” 女客人摸摸口袋,啞聲道:“支付寶?!?/br> 司機麻溜掏出打印好的支付碼。 帽沿稍稍抬起,露出一雙屬于林笙的眼睛。 支付失敗。 余額不足。 農行卡余額不足。 工商卡余額不足。 …… 所有卡全部掃一遍,竟然沒有兩百六的剩余。 “好了沒有?” 趕著回家的司機沒好氣地問,撞上她幽幽的目光和死人般的面孔,又失去底氣,不由自主地解釋:“清泉灣本來就遠,平時兩百,現在大年關的漲點價,別人都算三百,我算兩百六已經很客氣了?!?/br> 他沒有惡意抬價。 所以別拿那種目光來瞪他。 “……” 容嘉誠經常買衣服買首飾,以‘你需要什么我直接幫你買’為理由,幾乎將所有需要的東西打點好。原來他不傻,竟然試圖把她養成金絲雀? 或許這次也是他的苦rou計? 林笙垂下眼皮。 打開微信,把僅有的五十八塊轉入銀行卡。再把所有銀行卡的余額集中到一起,湊夠五百塊錢。 下車。 清泉灣也是北通的高級小區,共住七八戶人家,全部在頭頂。通往上頭的斜坡路很長,開車上需要十分鐘。 林笙拖著高燒不退的病體,走了足足半個小時,額頭又沉又疼,恍惚地推開虛掩的門,聞到香酥入骨的飯菜味道。 “來了?” 陳默穿著睡衣,袒露出大片瘦弱的胸膛,加上白皮膚精細五官,整個人不男不女有幾分妖氣。 “我想見顧遙?!绷煮祥_門見山。 “我以為你更想見容嘉誠?” 他咬著筷子頭,“為了你,他可是犯了次人生最大的蠢,把最后的機會和公司都輸了。容禮翻車禍的舊賬,算是火上添油,成功氣得老容放狠話,不管最后警方怎樣處理,他必須蹲牢房。這也算是……愛美人不愛江山?” 唱戲似的腔調,陳默自小沉悶,少年期開始變得古里古怪,熱愛琢磨鬼神。比如現在,現代化的豪宅一角,燭火幽幽,青面獠牙的玩意兒虎視眈眈,還放著佛經。 他男女不忌,在床上的花樣更多更可怕,聽說玩死過不少人。因此,盡管他是警局老來子,依舊沒人敢和他混在一起玩。 林笙和陳默曾經是鄰居,沒那么怕他。冷下臉,鄭重其事道:“我要見顧遙,越快越好!” 陳默托著手帕抹抹嘴,語出驚人:“她不在監獄里?!?/br> “為什么?!” “我記得……精神狀態出問題,所以出院治療去了?!?/br> 林笙更難以接受地睜大眼,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為什么?” “神經病留在監獄里又不服從管教,縫紉機都踩不來,等于白養廢人。有人交錢擔保,走關系軟硬兼施,為什么不讓她出去?社會和平主義,就算是監獄也有人道主義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