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 林晚再次喬裝打扮,提著瓜果籃子前來探病。 上次沒進門便被拉到隔壁聽‘豪門內幕’,這回親眼目睹,不得不感嘆vip病房當之無愧。 豪華套房擁有會客室、臥室、陪護室與廚房,家具從冰箱微波爐到液晶電視和電腦一應俱全。兩位護士全程陪同,無事在次臥中休息,有事便隨叫隨到。 陪護室里還坐著辦公中的秘書大叔。 林晚:…… 貧窮限制了她的想象,竟然還敢擔心喬父無人照料? 她配嗎?! 不配??! 禮貌性敲三下病房門,正在看報紙的喬父抬起頭來。 盡管被尊稱為‘喬老爺子’與‘喬佬’,喬父卻有雙年輕的眼睛。眼角皺紋遍布,松弛的眼皮垂下,掩蓋不住眼珠的精黑,猶如黑洞般吞吃掉所有風塵人事,不顯半分滄桑與疲倦。 他的目光在陸淮身上頓了頓,極快地挪回來,取下眼鏡對他們笑道:“來啦?!?/br> 仿佛早約好了似的。 他一開口,令林晚想起高中班主任那樣的中年男性。 是那種看似嚴肅,幾句語重心長的話語藏遍人生哲理,迅速令叛逆青少年泣不成聲的神奇人物。她醞釀好的臺詞和氣勢一瀉千里,頓時拘謹地在病床邊坐下。 與喬父交談是件輕松的事,他把握著話語權,猶如多年未見的老朋友,進退有度地詢問著她目前的生活狀態,溫和地給與意見。 例如季節交替注意身體情況、沒有經驗便擔任女二號是否吃力,面對輿論壓力又該怎么處理。 他說起自己創業的故事亦是活靈活現的,表情坦蕩蕩自評為‘暴發戶’。聲稱年輕時曾和一位臺灣的老先生有合作。對方給與的評價是:你很有小聰明,但輸在沒文化,無論走什么路都走不長。 喬父回頭便往市圖書館里泡了大半年,成天啃酸菜饅頭窩在書架便學習‘理論知識’。 “所以有人給我介紹對象,問我喜歡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我想了想,對他說,我喜歡最有文化的。然后他們就把你媽介紹給我。你和她當年長得一模一樣?!?/br> 喬父一頓,自肺腑中沉沉嘆口氣:“為人父母責任沒盡到,連自己的孩子都被人掉包,你要恨要怨都是應該的??晌耶斈昶疵鼟昙业椎臅r候,想的不是成名立業,不是年老享福,而是讓我的孩子比別人起點高?!?/br> “也許是愛攀比,我老喬總覺著我的孩子是天下最好的,得配上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資源,即使是愛飆車愛買東西,他也絕對是飆的最好的、買的最精的。我不在乎外人怎么說,也不在乎別人家里發生什么事,我只在意我的小家庭,在乎我的兒女?!?/br> “我們家沒弄到皇位可以給你繼承,但爸爸奮斗一生的東西都是留給你們兄妹倆的。只是現在……”他直直看著她,仿佛看進她心里,“你還愿意回到家里來嗎?” 果然回到這個話題了。 林晚撓撓臉,想說沒有必要的。 她已經不是孩子,事業有成不缺錢更不缺愧疚和彌補。另外一個孩子偏偏是喬喬。她和喬喬不對付,中間還夾著陸淮這么個□□,注定如水火不相容。到時候非得舍棄一個,舍誰誰不疼? 而且喬母…… 事實證明人經不起想。腦海里剛劃過喬母的冷淡臉,耳邊立即響起對方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喬治華!你到底把喬喬當成什么?” 如同小雞崽般被她護在身后的喬喬雙眼通紅,顯然又一次聽了滿耳朵墻角。 下一秒,喬母的炮火轉向林晚:“林小姐,我記得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出現。請問你今天為什么又來這里?還帶著——” 瞧清楚陸淮的臉,她冷淡的禮貌轉為驚詫,“陸家小子?” 陸淮站起身來,“阿姨好久不見?!?/br> “你怎么會在這兒?” 喬母的目光在林晚與陸淮間徘徊不定,衣角被喬喬輕輕拉扯兩下,她恍然大悟。原來陸淮喜歡的是林晚,原來那個叫喬喬幾次三番傷心的女孩就是林晚。難怪…… 難怪素來乖巧懂事的喬喬這回反應極大。 前腳剛失戀,后腳得知自己的家庭全部屬于這個女生所有,她不過是外來者而已。爸爸才從危險中脫離,便急哄哄認親生骨rou,甚至急著托付家產。哥哥也不向著她,自小被保護在象牙塔之中的小公主怎會不傷心? 喬母聽得寶貝女兒弱弱地叫了句‘媽’。剎那之間,她在多年不見的親生女兒與一手撫養長大的女孩之間,像絕大數人那樣,本能地選擇了更為弱勢的后者。 “喬治華!” 她一字一句道:“我再說最后一次,喬喬是我的女兒?!?/br> 作者有話要說: 五天日萬,我好努力你們快寵寵我【發出顫抖的聲音】 通知: 明天開始林總要上夾子,下一章要等到明天晚上十一點半才更新【免得本來不高的位置再掉下去】 請見諒?。。。。。。?! 明天晚上不要忘了來看我qaq 社會咚在線感恩?。。?! 第31章 陸淮說不可以 喬母握住女兒的手:“喬喬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我又沒說過不認喬喬。沒人說過這種話,急眼什么?” 喬父重重皺起眉來,“但你頭腦清醒點行不行?喬喬是女兒,親生女兒就不是女兒了?大不了多一個女兒,我們喬家又不是養不起,有必要這么激動么?” “我不清醒?” 喬母突然加重語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要不是這個‘親生女兒’有出息,能給你長臉,你會急著認她?你老喬現在是淪為個笑話,忙不迭要把老板女兒推出來補面子!”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喬父的眼神仿佛在看無理取鬧的孩子。 “要是‘親生女兒’隨林清清在農村長大,大字不識一個的,你能這么熱情認她?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能不能??” 喬母冷笑道:“喬治華你是個什么表里不一的人物,我比你更清楚。滿口通透大道理,實際上巴不得把內褲扒出來告訴人家多少錢定制的。阿南當初好好的,要不是你非逼他回來做生意,他愿意碰這些東西?又在‘女兒’面前說什么奮斗來的東西,我問問你,你要人給你充多少面子,才舍得把手里的東西放開?” 喬父勃然大怒:“你給我閉嘴!” “我今天偏要撕破臉皮叫孩子們看看你的真面目,免得她們被你這幅假仁假義的模樣騙!”喬母反倒氣勢高漲。 被揭露真實想法的喬父惱羞成怒,猙獰的五官蒙上陰影,與方才的和藹模樣截然不同。 “我假仁假義?要不是我辛苦賺錢,你有這么好的日子過?成天畫畫彈鋼琴,連豆腐和五香干都分不清楚的大小姐,你以為你那些破爛畫有什么好?要不是沖著我的面子,倒貼都沒人要!” 喬母氣急顫抖:“你當初求婚可不是這么說的?!?/br> “我是為了老喬家的面子才沒拆穿你的藝術家美夢!” “喬治華?。?!” 場面亂成一團,充滿吶喊和尖叫,空氣中彌漫起血腥,善惡是非擰作一團。林晚不近不遠地看著,驟然感覺到一股寒意自腳底板席卷而上,仿佛從幽深地底傳來的冰冷氣息。 不由得緊緊抓住陸淮溫熱的手。 這對父母看似為真假女兒的去留爭辯,實則互相借機相互拆穿。 她斥責他滿心利益無情無義,他嫌惡她幼稚天真,除了涂涂畫畫半點幫不上忙。外界傳聞中的模范夫婦,就這樣在豪華病房中口角爭斗不休。 直到喬司南現身。 “就知道會變成這樣?!?/br> 相比喬喬的茫然,喬司南似乎對夫妻和睦下的真實情況早有所了解。他揮揮手,兩位護士快步上前安撫喬父的情緒,秘書則是將喬母帶出門去。 喬母坐在沙發上,雙手撐著額角,淡淡道:“現在你知道了?喬治華根本不是出于真心要認你,所以——” 不需要點名道姓,在場人都知道她這是對林晚說的。 “媽?!?/br> “等等?!?/br> 喬司南與陸淮同時出聲打斷。 陸淮用他特有的那種缺乏興趣的、漫不經心的說話方式道:“怎么你們都不問問當事人的意見?她有說過希望回來么?什么時候?在哪里?誰聽到的?” 喬喬有喬母護著,他也得護著自家老實巴交不懂反擊的小老板。 “人總是舍不得怪自己,很正常。不過自己疏忽大意丟了女兒,轉頭還護著非親生的女兒裝偉大mama,阿姨你是不是本末倒了?” 他嘴角掛著近乎輕慢的笑容的。 “陸淮!” 頭個忍無可忍喊出聲來的竟然是喬喬。 她用力地咬著唇,含淚瞪著陸淮,“這是我家的事,你有什么資格說話?” 兔子急了想咬人。 陸淮微微挑眉。 這一大家子除了喬司南還算公道,其余人簡直是輪番上陣占據道德制高點。林晚也有火氣,若非礙于喬家父母是長輩,若非礙于原主的情面,她早破口大罵。 如今連喬喬也欺負到頭上,她不禁抬頭氣勢洶洶地吼回去:“兇什么?” “你兇他干什么?!” 貓要是急了,厲形厲色,毛炸起來,兇得也像只小老虎。眼瞧著情緒崩到極致的兩人要不顧形象大打出手,陸淮與喬司南交換個眼神,各自拎住一個。 但林晚不肯走。 她轉頭瞧瞧進入搶救狀態的喬父,再看看發絲凌亂的喬母與雙眼通紅的喬喬,只覺得這滿屋子全是可憐人。但數她最沒骨氣,走到誰面前都是被撒氣的那個,又有諸多顧忌不能肆無忌憚地頂回去。 陸淮將要哭不哭的林晚扣進懷里,“我們走了?!?/br> 林晚委屈至極,“她兇你!” 陸淮拍拍她腦袋,“又不是兇你?!?/br> “就不行!”她非常蠻橫:“她憑什么?我就不許她兇你?!?/br> “好好好?!?/br> 陸淮連聲答應著,聲音降得很低,幾乎像是沙啞的囈語:“她越兇,心越虛,你看這么算是不是你又贏了?” “我這贏得一點都不高興!” “你不高興她可就高興了?!?/br>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