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旁人不知,玄暉一直在瑜王府,倒也對瑜王妃所為有些耳聞。 甚至他生病時,瑜王妃還曾拿生恩逼著玄夜自刺獻血。 至于瑜王妃自己,也是服用過的。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因為一向仇視玄夜,以為正是因為他的存在,才讓母妃日日難過。 是以喝玄夜的血時,玄暉根本沒有一點兒負罪感。 可他也明白,這樣的話,是萬不能向外人道的。 畢竟,他們是兄弟,甚至世人眼中,玄夜的嫡長身份更尊貴。 真是這樣的事傳出去,別說玄暉,就是瑜王夫婦怕是都得被世人給罵死。 當然,現在玄暉想喝也不能喝了—— 也不知道喝了幾回,然后玄夜就單方面宣布,當初承繼自瑜王妃的骨血已經徹底還了回去,從此后,他不會再讓瑜王府所有人沾他一滴血的便宜。 “燕王醒來之前呢,不是被噎著了嗎?” 兩人關注的顯然不在一個點上。 玄玨更想知道的是,燕王明明就應該是被噎死的,這半路又活過來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還真是和葉庭芳有關? “這個好像是真的?!毙煇灺暤?,因為替瑜王妃不平,玄暉之后還親自找了王松齡,不想王松齡卻是對葉庭芳高度贊揚,簡直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上無,“……說是那套手法當真玄妙無比,根本是世所難及……叫我瞧著,分明是一群廢物,竟然連個女子都不如……” 頂著個丞相府小姐的名頭也就罷了,現在又來個燕王救命恩人的身份,玄暉即便恨的要命,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怎么可能!”玄玨卻是如何也不敢相信—— 上一世做了那么久的夫妻,應該說葉庭芳根本沒下過廚,之余醫術什么的,更是天方夜譚。 難道說,自己之前的判斷錯誤,問題依舊出在葉庭芳身上? 離開了四皇子府,玄暉卻沒有回家,而是騎著馬去了秦家。 第一時間跟秦漓說了,玄玨明日就會來看她的消息。 秦漓激動之下,一把攥住玄暉的衣服袖子,淚水盈盈道: “您說的,是真的?” 看她激動成這樣,玄暉心里越發酸酸軟軟,好一會兒才安慰性的揉了下她的頭: “大哥什么時候騙過你?” 只兩人不知道的是,不遠處一處叢生的花木后,秦蓉正冷眼瞧著這里,神情間有著說不出來的古怪…… 第二日一大早,玄玨就親自去了秦家,第一個碰見的人不是秦漓,而是秦蓉。 “啊呀,真的是姐夫啊。姐夫你黑了,也瘦了呢,這些日子一定吃了不少苦頭……”秦蓉瞧著玄玨的神情心疼不已,真情流露之下,眼圈兒都是紅的,“昨兒個晚上,瑜王府的二公子特特過來和阿姐說,您今兒個要來,蓉兒還想著,不會那么快呢……” “玄暉?”玄玨愣了一下,“你說,他昨晚上過來過?” “是啊?!鼻厝睾苁菬o辜的點點頭,剛要說什么,秦漓已經來至近前,瞥一眼秦蓉,一絲恨意在眼底一閃而過…… 玄玨穩了穩心神,撇下秦蓉,上前握住秦漓的手: “這些日子,怎么清減了這么多?” 心里卻是有些狐疑,以秦家人對秦漓的疼愛程度,秦漓怎么也不可能受苦啊。 卻是正對上秦漓灼熱而深情的雙眸,頓時了然: “可是,掛念我?” 秦漓已是淚眼迷離,略略顫抖著道: “殿下從今之后,可莫要再拋下漓兒……若非偶爾能從玄公子那里知道殿下的情形,漓兒真要……” 一句話真情流露,玄玨之前的不快隨之消失: “莫要哭了,我知道你擔心我,嗯,我這里有個好消息……這幾日宮里應該就會過來宣旨,咱們倆的婚期已是定了,就在來年正月……” “殿下沒有騙我?”幸福太大,秦漓明顯有些不敢相信—— 從搬出葉家,到認清秦家的真面目,不過這么短短數日,秦漓切身體會到了什么叫從天堂到地獄。 到如今,秦家的一切都讓秦漓厭煩。 可偏是再怎么憤懣,這樣的話,卻是一個字都不敢吐露出來—— 都說可一不可二。 之前為了親爹和葉家決裂,還可以被贊一聲不慕權貴、真性情。 真是剛回來不久,又和葉家鬧翻,秦漓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自己的名聲一定會徹底壞了。 說不定婚事都會黃了。 如今聽聞這個好消息,頓時喜極而泣。 果然兩天后,宮里就傳來旨意,定下了來年正月十六給玄玨秦漓大婚的事。 這個日子,正和上一世的一模一樣。 好歹婚期依舊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玄玨一直提著的心終于略略放下了些。 又悄悄派人去北地—— 北地賑災時,玄玨和百姓同甘共苦,賑災工作完成的很是漂亮。 如今相關給玄玨表功的奏折并北地百姓制作的萬民傘正在送往京城的途中。 依照玄玨的設計,應該正好趕在皇上萬壽節那一天送達,當然為免發生意外,自然讓人看顧著些會更好—— 父皇的壽誕,還有什么比自己送上這份禮物,讓他更開心的? 玄玨已經能想象到,到時候自己出盡風頭,重拾從前榮耀的情景。 他這邊兒和秦漓卿卿我我,葉家這時候,也來了位貴客—— 周子岳終于從南方回來了。 “真的是周二哥?”陡然聽聞這個消息,葉庭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前意識到周子岳手里的東西或者于國家將有大用,葉鴻昌一門心思想著借花獻佛,作為給德宗的壽辰禮物。 一則師兄周璞自來對這個小兒子頭疼不已,真能讓他借此機會入了皇上的眼,也算了卻一樁心愿。 二則,真如芳姐兒所言,這也當真是利國利民的一件大事…… 第92章 周子岳這會兒正無比拘謹的坐在葉家寬敞的客廳里。 所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當初書院中日日到葉庭芳面前“聆聽教誨”,周子岳才知道,什么叫坐井觀天。 如果說一開始,對葉庭芳口中種種奇特的理論觀點,周子岳只是覺得奇異,等驗證了其中一部分后,已經變成了五體投地。 甚至這個年輕人,在沉迷于自己的作品之外,更是萌生了出去走一走,起碼到葉庭芳說的大海邊,看看有沒有可能碰見她說的那些眼珠子五顏六色的外國人,或者能不能找到那些描述中無比奇妙的東西。 不得不說周子岳是個實干派,很快就把想法變為了現實。 當然,之前和葉庭芳開發出的輪椅生意,也給他帶來了相當豐厚的回報,更別說,當初葉庭芳提到的“粉筆”也成為了現實。 有感于兒子做出這么大的貢獻,直接解決了書院中那些寒門子弟缺紙少筆的處境,周璞終于體會到,當初葉庭芳跟他言之鑿鑿,說的“周二哥將來一定會是個厲害的人”個中含義。 覺得自己虧欠了兒子,當周子岳提出,非常想要去外面走走時,周璞破天荒的沒有罵他異想天開、不務正業,而是采取了支持的態度。 真是還利用自己的人脈,給兒子開了一路綠燈。 更是把當初周子岳孝敬家里的銀子,全都交給周子岳隨身帶著。 可憐周子岳這么多年來,還是第一次被父親這么看重,傻小子下了山抹了一路的眼淚。 當然,這樣的傷感,很快就被一路上遇到的新奇的事物給沖淡…… 這么久的長途跋涉,讓周子岳的性格無疑開朗了許多。 當然,這份開朗也要分對誰,比方說此時端坐在客廳中的那位世子爺…… 這么想的同時,玄夜的視線正淡淡的掃過來—— 這個周家二哥,在芳姐兒的心目中頗有分量…… 周子岳一哆嗦,立馬脊背挺得更直—— 這一路上,雖然有些放飛自我,可周子岳自詡,也一向是奉公守法,從沒有做過什么混賬事才是。 卻不知為什么,這位可怕的世子爺就突然從天而降,這還不算,還一路親自押送。 天知道,這一路上,周子岳有多提心吊膽,唯恐這位爺一怒,直接就拿把刀把他給咔嚓了。 怎么也沒有想到,對方倒是沒有把他押赴刑場,而是帶到了這么一處富麗堂皇的所在…… 周子岳眼下腦子里全是漿糊,可玄夜不說話,他也不敢開口。 兩人就這么僵僵的坐著。 正想著要不然自己主動開口問一下,求對方給個痛快,要不然一直這么著,不被憋死,也得嚇死。 這邊兒還在醞釀情緒呢,那邊兒玄夜忽然就站了起來,臉上神情也不自覺柔和下來—— 即便離的很遠,玄夜依舊聽出來,正往這座房子靠近的人定然是他的芳姐兒。 周子岳嚇了一跳,忙也跟著起身。他再遲鈍,也明白,能讓玄夜這么恭敬的人,來頭不定多大呢。 正胡思亂想,葉庭芳的身影終于出現,猛一瞧見那張熟悉的臉龐,即便是情緒很少外露的周子岳,都忍不住熱淚盈眶了,快走幾步就要接過去,不想有人比他更快,直接一閃,就到了葉庭芳眼前。 “夜——”葉庭芳站住腳,瞧向玄夜的眼神明顯還有些擔心—— 上次燕王府中,親眼瞧見玄夜端了那么大一碗血過去,葉庭芳又是心疼又是憤怒,恨不得把居心叵測瑜王妃大卸八塊。 可對方除了是夷族公主外,身上還打著“玄夜生母”這樣的標記,葉庭芳眼下還真不能怎么她。 離開燕王府的路上,葉庭芳當下就提出,讓玄夜這段時間到自家住。 又回去跟葉鴻昌說了燕王府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