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魏嬤嬤神色愈發僵硬,聲音不覺也小了下去,只強撐著一口氣往下道:“老奴自然也知道姑娘的人不會做這樣的事,只是這般當著人的面翻一翻,方才清是清,白是白。省得底下那些不知事的小蹄子借此議論姑娘和姑娘帶來的人……” “好個清是清,白是白?!闭缤T菩南录扰覛?,臉上反倒帶了笑,一字一句的道,“我瞧魏嬤嬤你是大jiejie身邊得用的人,又有年紀,方才給你些面子。由著你在我面前說道。沒成想你竟越發了不得,說話做事竟是沒有半點成算——都說‘抓賊拿臟’,你們這還沒拿著臟呢,就這樣來翻我丫頭的行囊,不知道的還當魏嬤嬤你是拿我們一行人當賊人看呢!” 魏嬤嬤已覺不好,連忙討饒:“姑娘!姑娘言重了!老奴是萬不敢懷疑二姑娘您的!不過是些許小事,老奴也是心急想替大姑娘尋玉簪,尋遍了院子也沒尋著,只恐有人故意作怪,一時情急慌了神,方才出了這么個錯招。如今都已查過了,姑娘的人都是再清白沒有,確是老奴多心了……還求姑娘息怒才是?!?/br> 甄停云只看著魏嬤嬤皺成一團的圓臉,笑容愈盛:“嬤嬤確實是多心,要不然,嬤嬤怎的就只翻六順和八珍這兩小丫頭的東西?不翻憑欄和秋思的?不翻林嬤嬤的?不翻我的?” 甄停云說話時面上猶帶笑容,只是言語犀利,一句句只把魏嬤嬤說得臉上發青,額上也滲出細密的汗珠來。 見魏嬤嬤囁喏不敢應聲,甄停云抿著唇冷笑一聲,索性自己答了:“也對,憑欄、秋思還有林嬤嬤都是母親給我選的人,自然不會是賊,你自不會去翻她們的東西。只我和兩個丫頭是鄉下來得,最是眼皮淺沒見識的,瞧著就像是賊??上业降渍剂藗€姑娘的名頭,你也不敢來翻我的東西,只得拿了我那兩個丫頭的東西翻著——反正,她們做丫頭的是賊,我這主子少不得就是個賊頭?!?/br> 說著,甄停云一挑眉,往那仍舊亮著燈的隔壁屋看了一眼,似譏似誚:“瞧瞧,這院里都被翻成了這么個樣了?我被魏嬤嬤當個賊頭看待,大jiejie卻還安坐屋里,一聲也沒有——可見你們這些人,嘴里叫我一聲‘二姑娘’,心里卻不怎么想,只我大jiejie才是府上獨一個的、金尊玉貴的大姑娘。我是萬比不得的?!?/br> “罷罷罷!我這鄉下來的,也是該知些分寸,倒不如直接派人去稟了母親。叫母親做主,將我的東西也都拿出來翻一翻,方才清是清,白是白。省得底下那些不知事的小蹄子借此議論我和我帶來的人呢?!?/br> 適才魏嬤嬤口口聲聲說的是“這般當著人的面翻一翻,方才清是清,白是白。省得底下那些不知事的小蹄子借此議論姑娘和姑娘帶來的人”,如今甄停云把話還了回去,當真是好不痛快。 聽到甄停云攀扯自家姑娘甄倚云,魏嬤嬤已是慌得不行,再聽說起稟家里太太,她只覺膝上一軟,當即便跪了下來。 甄倚云只抬眼打量著她。 魏嬤嬤也是乖覺,抬手就往自己臉上打了兩巴掌,連聲道:“是老奴做事慌張,失了禮,老奴在這里給姑娘賠罪。還求姑娘千萬息怒……如今時候已經晚了,大姑娘明兒還要去女學,太太說不得也已歇下,豈敢因著這點小事就擾了她們……” 甄停云卻是冷哼了一聲,微微側過頭去。 院中燈火下,她的側臉線條秀美,竟透出玉石般清透明亮的質地顏色。 甄停云根本沒理跪在地上自打巴掌的魏嬤嬤,反是微微抬高下頷,轉口與六順和八珍道:“也不必別人,六順,八珍,你們跑一趟正院,去請母親過來做主。雖說我初來乍到,可這也是我家,自有父親母親為我做主。一家子的至親骨rou,難不成他們真會看我受罪,任我被個惡奴欺負不成?萬沒有叫我被人欺到頭上還要忍氣吞聲的道理?!?/br> 這話說的,院中諸人臉色都是變了又變,只八珍和六順卻是早就忍夠了,聽到這話,立時便抬步去往正院請人,魏嬤嬤邊上的那幾個小丫頭竟是不敢狠攔,只得由著她們去了。 魏嬤嬤仍舊跪著,臉色卻是灰白,只眼珠子還在轉,苦苦思量著若裴氏來了該如何是好。 恰在此時,甄停云抬步上來,走到魏嬤嬤面前,忽的一笑。 魏嬤嬤見著,心下隱覺不好,猶豫著是否要開口,便聽甄停云壓低聲音,漫不經心的感慨道:“大jiejie果真是坐得住,明明嬤嬤你是得了她的吩咐去尋東西,也是在她默許下方才敢帶人來翻抄我那兩個丫頭的東西。如今嬤嬤跪在這里,大jiejie仍舊安坐屋中,半點不動,一聲也無,真真是坐得住。我做meimei的真是服了她的!” 說著,甄停云仿佛十分惋惜,嘆了口氣:“只是可惜了嬤嬤你這一片忠心呢?!?/br> 魏嬤嬤聽得一驚,隨即便咬牙為自家大姑娘駁道:“不是,大姑娘她……” “啪”。 魏嬤嬤話聲未落,甄停云已是直接抬起手賞了她一個耳光,橫眉冷斥:“真是好大的膽子,你欺我初來乍到也就算了竟還敢攀扯大jiejie!大jiejie何等樣的人才,其是你這老奴能夠胡亂攀扯的?!也就是大jiejie性子好,這才縱得你這些奴才越發不知分寸。只是,大jiejie能容你,我做meimei的卻是萬不能容你這些污蔑之語的!” 魏嬤嬤聽著這話,已是急了,這就要說:“不是,我是說大姑娘她并沒……” 話聲未落,甄停云抬起手,干脆利落的賞了她兩個巴掌,只把這魏嬤嬤白面團一般的臉都打得發酵發紅了。 甄停云手下沒留力,自己也是手心疼,轉頭看了看,見著裴氏給自己安排的憑欄秋思都站在不遠處,就招了招手:“你們都聽見魏嬤嬤適才說了什么?” 憑欄秋思適才站的遠了些,但也是隱隱聽見了魏嬤嬤那幾聲“大姑娘”。她們互相看了看,這才小聲道:“魏嬤嬤似乎是說到了大姑娘……” 魏嬤嬤已被打得頭暈,只還有一腔的忠心,聽人提到大姑娘,她就要張口辯解。結果,甄停云毫不客氣的又賞了她兩巴掌,只把她打得頭暈腦脹,竟是連說話都忘了。 見魏嬤嬤沒聲了,甄停云方才轉口吩咐憑欄秋思:“她若是說我倒沒什么。只是她是大jiejie身邊的人,這會兒與忽的發了癲,竟敢說大jiejie的不是,若傳了出去,外人說不得也要信以為真,豈不害了大jiejie的名聲?所以,哪怕為著大jiejie的緣故,我也是萬不能饒她的。你們替我接著打,狠狠地打,總也要叫這老奴得個教訓才是?!?/br> 憑欄和秋思面面相覷,一時間竟是不知該不該應。 甄停云索性便擺出一張惡霸臉:“母親將你們給了我,難不成你們竟連我的話都不聽了?!?/br> 憑欄和秋思再不敢大意,上前去,一左一右的,抬起手往魏嬤嬤臉上打去。 兩人你一下,我一下,院中一時只聞“啪”“啪”“啪”的聲音,四下站著的丫頭都嚇白的臉,垂手恭立著,斂神屏息,大氣也不敢出。 正所謂“神鬼怕惡人”,甄停云初來時不擺架子,說說笑笑看著也和氣,她們反覺著對方是鄉下來的,小家子氣。此時,她冷不丁的一發狠,倒叫這些人都有些怵了。 只甄停云面上還帶笑,一副鐵石心腸的冷酷模樣,不緊不慢的往下道:“接著打,我不說停,你們就不許停?!?/br> 她倒是要看看自家長姐能在屋里躲多久——自己在院子里這樣打罵她的奴才,她竟還能在屋里坐得???真真是個有定力的,她都要服了! 就在此時,院外忽然傳來一聲冷冽的女聲—— “住手?!?/br> 是裴氏的聲音。 憑欄和秋思早就打得手疼,這時候聽到裴氏的話,心下大寬,連忙便收了手,轉身便要去迎裴氏,給人行禮。 甄停云暗暗的撇了撇嘴,掃了眼早被打腫了臉的魏嬤嬤,頗覺這人眼下形容很似大過年時祭祖的紅燒豬頭,肥頭大耳的。 想到紅燒豬頭,甄停云心下一樂,氣火略消了些,抬步去迎裴氏,嘴上訴苦:“娘可算是來了,您再不來,只怕女兒都要被人欺負得沒臉在這府上過日子了?!?/br> 裴氏看了眼被打得頭昏臉腫,仍舊跪著的魏嬤嬤,再看看甄停云這似委屈似嗔怪的模樣,只覺頭疼。好在,她隨甄父外放多年,經得多見得多了,眼下只淡淡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甄停云一臉無辜:“我也是才回來,前后也不是十分明白,不若便叫魏嬤嬤自己說罷?” 魏嬤嬤早叫打昏了頭,此時聽得甄停云提起她,竟是渾身一顫,就這樣厥了過去。 甄停云:“……”這也太沒用了吧? 好在裴氏一貫沉穩,有些耐心,見狀便把目光轉向另一側的林嬤嬤:“你來說吧?!绷謰邒呤撬o甄停云挑的人,老實得很,她還是信的。 林嬤嬤只得上前來,言簡意賅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裴氏環視了一圈,很快便抓著了重點,問道:“大姑娘的玉簪找著了嗎?” “還未?!蔽簨邒呱磉叺囊粋€小丫頭低著頭,囁喏著回道。 裴氏心念一轉已將事情想明白了:多半是甄倚云丟了簪子,底下奴才找了又找也找不著,心里發急,索性便做一場戲,拿了甄停云那兩小丫頭八珍六順發作。這一番發作,一則是壓了初來府上的二姑娘甄停云的氣焰,叫底下人都知道如今院里做主的還是大姑娘,二則也能與大姑娘甄倚云處有個交代。 說到底,下人也有自己的心眼和算盤——都是住一個院子的,一個大姑娘,一個二姑娘,偏又都是嫡出的,總也少不得東風壓倒西風,或是西風壓倒東風的。 裴氏心如明鏡,不由暗嘆了一口氣,幾乎起了給甄停云挪院子的想法,只強壓了下來。 她并不想將事情鬧大,也不想將這事攀扯到甄倚云身上,也就沒再問下去,反是伸手握住了甄停云的手,細細的看著那發紅的手心,心疼道:“不過是個奴才,你若不喜歡,打發出去就是了,何必要自己動手?我瞧著都心疼……你一個姑娘家的這樣喊打喊殺,名聲總是不好的?!?/br> 甄停云眨巴下眼睛,一臉無辜:“我原也不想打她的,只她口出妄言,竟敢說這事都是大jiejie吩咐的——我哪里聽得這些,只得打了她兩下?!?/br> 天可憐見,若非魏嬤嬤已昏了過去,只怕此時都要手腳并用的爬起來質問甄停云:你他媽的是“兩下”嗎?! 是“兩下”嗎?! 還要不要臉了?! 可惜,魏嬤嬤還暈著,躺著不能動,院中也只得裴氏一人敢質疑甄停云的話。 只是,裴氏做什么要為著個老奴質疑自家女兒的話? 所以,裴氏神色不變,笑嘆道:“你這孩子,脾氣也太急了些……”說著就使眼色讓人將魏嬤嬤拖出去。 偏偏,甄停云此時又出聲攔住了:“到底是大jiejie身邊的人,再沒有不知會大jiejie就處置了的道理?!?/br> 裴氏頓了頓,委婉道:“你大jiejie明兒還要去女學呢,何至于要為著這點小事吵著她?回頭我再與她說便是了?!?/br> “我知娘是心疼jiejie,怕耽誤了jiejie學習??晌页B犎苏f,女學學的也不僅是六藝,人情世故也都是要學的?!闭缤T戚p聲道,“魏嬤嬤不過是個奴才,囂張至此,說來也多是大jiejie平日里太過寬縱的緣故。如今是在家里,有娘您看著,自然不會叫我和大jiejie受委屈??扇蘸竽??大jiejie她都快及笄了,日后總也要嫁人管家的,這馭下之道也該學起來了。依女兒看:娘還是叫大jiejie出來吧。便是在邊上看著娘處理此時,也能長些經驗。若能學一學娘的本事,便是只得半成,于大jiejie,于我,都是一輩子受益不盡的?!?/br> 甄停云說著說著便笑起來,杏眸亮亮的,頰邊梨渦一顯,尤其甜蜜:“娘,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都到這地步了,甄停云是自然不會叫甄倚云繼續做她那干凈清白的大小姐。 聽著甄停云一連串的話,在看著她那張笑盈盈的小臉,裴氏此時的心情亦十分復雜。只是,甄停云既是把話說到了這里,她便是不愿也得愿了,只得拍拍甄停云的胳膊,嘆道:“你說的也有理?!?/br> 于是叫人去隔壁房里喚了甄倚云出來。 應是入夜,馬上就要就寢的時候了,甄倚云身上只一件素紗衫子,出門時匆匆披了件青色繡云鶴紋的大氅,頭發也只是松松挽起。見著這一院子的亂象,她不由步子一頓,臉上大變,忙抬目去看裴氏:“娘,這是怎么了?” 裴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你不知道?” 甄倚云臉色不變,垂頭嘆道:“女兒正在屋里看書,您是知道女兒的,一看起書來便再沒有旁的,哪里知道外頭這些事?!?/br> 裴氏也不知信了沒有,只把魏嬤嬤的事情說與她聽,淡淡道:“你meimei的意思,這倒底是你的人,還是得你來收拾。我想著,叫你出來聽一聽也是好的?!?/br> 甄倚云那張美麗的臉上一絲血色也無,像是惶然又仿佛生氣,過了一會兒方才用細齒咬住唇瓣,咬牙切齒的道:“這樣的奴才,女兒身邊是再不能留的,只能打發出去了?!?/br> 說著,甄倚云又含淚看著裴氏,低聲道:“只是,魏嬤嬤在我身邊也是伺候了許多年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又是這個年紀了,雖是犯了錯可那也是老糊涂了,只求母親看著她往日侍候我甚是恭謹的份上,放她家去吧?!?/br> 裴氏還未應聲,一側的甄停云反是接了口:“大jiejie這話說的,奴才服侍主子,原就是應當的。哪有因著這應當的事,就饒了她的錯事的?!?/br> 甄倚云咬著唇,凝目看著甄停云,低聲道:“meimei這心怎的如此狠……奴才難道就不是人了?魏嬤嬤雖是做錯了事,可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還要怎么的?倒不如得饒人處且饒人,放她家去得好?!?/br> 院中燈光太亮,有些刺眼。甄停云瞇了瞇眼睛,淡淡道:“jiejie說笑了。若她不欺到我頭上,我做meimei的哪會去管jiejie的人?只是,她這樣囂張跋扈,欺到了我頭上,我若再不作聲豈不成了烏龜王八?再說了,她既做下這些事,我自然不能叫她再做回家安享晚年的美夢!圣人都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jiejie也是讀圣賢書長大的,竟是連這都不知道了?” “你!”甄倚云一咬牙,臉色微變,還欲再說。 裴氏卻在此時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她們姐妹間的爭執:“行了,都少說兩句!不過是個奴才罷了,哪里值得你們兩個這樣吵鬧?” 裴氏到底是當家主母,主意一定,這就快刀斬亂麻的叫人將魏嬤嬤拖下去,打發去城外莊子里干苦活。至于后續的處理,這就不好當眾說了。然后,她又安撫了左右丫頭婆子,令她們噤聲退下。 待得人都退了下去,院里只余幾個心腹,裴氏方才緩了神,握著甄停云的手安慰她:“好孩子,倒叫你受了委屈。只是這事不好鬧太大,若是傳了出去,難免有礙你和你jiejie的名聲,與咱們家也不好……” 說著,看了看天色,裴氏輕聲道:“行了,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安歇吧,可不好為著這事氣壞了自己的身體?!?/br> 甄停云點頭應了,起身與裴氏禮了禮,轉身離開。 裴氏目送著她回了房,自己則是看了甄倚云一眼,抬步去了甄倚云的房間。 甄倚云自是低著頭跟了上去。 甄停云回了房,坐下后將今晚的事情想了一回,不覺一笑,暗道:裴氏怕是又要與甄倚云說私房話了——畢竟人家才是親親密密的一對兒母女,打是親罵是愛的,自己這外來的肯定比不上…… 想到這里,甄倚云唇角微揚,勾出一抹譏誚的笑意,語氣卻是極清脆的:“八珍,你去我收著的匣子里拿兩塊銀子給憑欄和秋思——今晚上也是累著她們了,正好拿這銀子回頭買些上藥涂手?!?/br> 這既是賞她們的聽話,也是收攏人心。 憑欄和秋思都沒想到自己能得二姑娘賞,一時而都愣住了。好半天才垂首謝了甄倚云的賞,道:“謝二姑娘?!彼齻冞m才打了魏嬤嬤好幾下,眼下手心確實是火辣辣的疼,是需要藥。 甄停云擺擺手令她們下去備水,準備沐浴,然后又把八珍和六順叫到跟前來,說她們:“你們也別光顧著抹眼淚,明兒就要去祖母身邊服侍了,可不能再如今日這般了。你們啊,為人做事還是要挺直腰板,萬不能在人前露了怯兒。天下的人多是一般的欺軟怕硬,你們只當忍就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卻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不知消停的,見此反以為你們軟弱可欺呢?!?/br> 八珍和六順自是連忙應下,心里十分感激甄停云為著她們出氣,偏她們都是拙嘴笨腮的,一時兒不知該說什么,只得紅著眼睛,鄭重道:“奴婢兩個一定好好在老太太身邊服侍?!?/br> ******* 另一邊,裴氏帶著長女甄倚云去了隔壁房里。 正如甄停云心里想的那樣,“打是親罵是愛”——待屏退了邊上伺候的人,裴氏一時沒忍住,抬手就給了甄倚云一個巴掌。 第28章 裴家老夫人 甄倚云生有宿慧,自小便是個聰明伶俐的,乃是裴氏和甄父捧在掌心里養大的明珠,再沒有挨過打罵,往時竟是連句重話都不舍得說她。 所以,裴氏這一巴掌,簡直都將甄倚云打蒙了。她只覺得自己耳邊嗡嗡作響,腦中也是一片空白。就這樣呆了好半天,她方才睜著那霧蒙蒙的眼睛看著裴氏,不敢置信的哭叫起來:“娘……娘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