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苗艷見不得這種,她表情煩燥地揮了揮手,“既然是病人,那還不趕緊把花還給我們,拉著她走?!?/br> 姚迦妍卻忽然上前一步,把頭低下,語氣溫柔地說道:“麻煩大媽幫我戴上吧?!?/br> 蒲一母親嘴巴旋即咧開,她胳膊一松,懷里的花束啪地落地,她一只手搭在迦妍頭上,另一只手笨拙地幫她把花插到發間。 江嬸忙低頭撿拾起花束,賠著小心遞給苗艷。 苗艷不太樂意,沒接。 江嬸尷尬地站在那里。 她能理解苗艷的舉動,蒲一母親發病的時候,經常在這周圍轉悠,看到漂亮的姑娘就上前給人家戴花。 但無一例外,都是拒絕。有的女孩甚至厭惡地將她推倒在地,再有的,張嘴就罵,吐出的臟字讓人聽了心寒。 相比之下,苗艷這算好的了。 鮮花插到了姚迦妍的頭上,蒲一母親生怕插得不好,還特意摁了摁,摁完,嘿嘿笑著退開半步,樂呵呵地盯著姚迦妍看。 “新媳婦,真好看!” 蒲一母親情不自禁地說道。 江嬸慌了,忙賠著笑臉,“姑娘,對不住,對不住?!?/br> 楓云鎮的風俗,新娘子結婚這天,頭上都會插上新鮮的花朵,以表吉祥幸福。 蒲一母親此舉也大有給自己兒子找媳婦的意思。 姚迦妍沒惱也沒慌,她主動上前扶住蒲一母親的胳膊,腦袋歪了歪,“大媽,我漂亮嗎?” 蒲一母親傻傻地點頭:“漂亮,真漂亮?!?/br> “謝謝你?!币﹀儒皟A了傾身子,給了蒲一母親一個擁抱,抱完,她笑著將江嬸手里的花束接過來,重新塞到蒲一母親懷里,“大媽,送給你的?!?/br> 蒲一母親傻傻地樂著,嘴里喃喃重復著,“我的,我的……” 江嬸感激地看著姚迦妍,“姑娘,謝謝你了,你是第一個同意讓她給戴花的?!苯瓔饛亩道锾统鲥X,“那什么,花錢我付給你?!?/br> 姚迦妍忙推開江嬸的手,“不用不用,沒事的話,我們先走了,希望大媽身體早日康復?!?/br> 恰巧公車來了,姚迦妍拉著苗艷的手迅速上了車子。 江嬸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拽著蒲一母親往回走,嘴里念叨著,“長得那么漂亮,真是難得一見的好姑娘啊?!?/br> 在車上坐定,苗艷忙著扯下姚迦妍頭上的鮮花,并隨手幫她輕輕拍打頭上的灰塵。 蒲一母親手里不知怎么會有沙子,戴花的時候,沙粒沾到姚迦妍的頭發上,整得她的頭發臟兮兮的。 姚迦妍不甚在意,“那位大媽精神不好,咱不用跟她一般見識?!?/br> “既然知道她精神不好,你跟她啰嗦什么?這要是發起瘋來,對你又撕又咬的,到時候可有你后悔的?!泵缙G不贊成地說道,“以后善良要用對地方?!?/br> 姚迦妍理理頭發坐好,“大山里的人們都很善良,哪有那么多的壞心眼?要真是個瘋婆子,”姚迦妍伸出雙手,做出撓人的動作,“我也不是吃素的?!?/br> 苗艷哈哈直樂,“我差點忘了,你也有暴脾氣的時候?!?/br> 花圃前面,錢大缸目瞪口呆地盯著迦妍兩人遠去的方向,口吃地說道,“蒲,蒲一,我剛才沒看錯吧?姚迦妍,姚迦妍竟然同意讓你媽給她戴花了?” 他表情震驚無比,“你媽幫你選的兒媳婦,竟然跟你看中的一樣。一模一樣!” 蒲一面無表情,“你沒看到么,我媽發病的時候,是個姑娘就會去給人家戴花?!?/br> “可,所有的姑娘里面,就只有姚迦妍同意了?!卞X大缸表情清奇,“真是太神奇了,太神奇了?!?/br> 蒲一臉上卻沒什么喜色,他將手中的煙頭擲到地上,猛地一踩,似乎是下了重大的決心,“你去找介紹人吧?!?/br> 錢大缸表情懵懵的,“怎么找?” “就說是楓云酒店銷售經理蒲一,看對方能不能答應?!?/br> “真騙?”錢大缸眉頭緊成一團,“這撒謊也得有個限度,這種謊言,只要一個電話就能辨別出來?!?/br> 蒲一從兜里掏出上班用的工牌,在錢大缸眼前亮了亮,“不是騙,是真的?!?/br> 錢大缸吃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你,你這么厲害?才幾天就混進楓云酒店了?” 他拿過工牌,仔細看了兩遍,沖蒲一翹起大拇指,“佩服,佩服?!?/br> 錢大缸說干就干,遞還工牌就要走,往前走了兩步,他站住,回頭沖還在原地的蒲一喊了一嗓子,“你還愣什么,趕緊走啊?!?/br> “我今晚不走,有事兒?!?/br> “你還有啥事兒?” “有人下單要無名草,我今晚去找找?!?/br> 錢大缸走回來,“采無名草相當危險,今晚我幫你吧?!?/br> “危險的事情,我一個人干就行了?!逼岩幻嫔领o,“你忙完早點兒休息。我在江嬸家睡夠了自己去?!?/br> 錢大缸不放心地叮囑,“你可千萬千萬當心啊?!?/br> 無名草都是長在懸崖峭壁上,采摘相當危險,曾經有人就是為了采摘這玩藝兒摔下懸崖而死。蒲一是幸運的。 “放心吧,死不了?!逼岩徊荒蜔┑赝屏税彦X大缸,不喜聽他啰嗦。 白天還是西裝革履的精英形象,晚上就成了攀山越嶺的野小子。 深夜時分,蒲一頭上戴著探照燈,身上系著粗粗的繩索,身子攀在懸崖上小心地采摘無名草。 這草,采起來難,所以價格很貴。 蒲一從不在白天采摘,因為白日天光大亮的,上下攀爬的時候容易害怕。但夜間就不同了,看不清楚,便消去了不少的恐懼心。 只要足夠小心,便可以保全自己。 蒲一采一些之后會爬上去,將采到的無名草放在一處,再尋著一塊地方繼續采。 如此折騰幾回之后,無名草已有可觀的一大捆。 蒲一見好就收,抱著一大捆無名草下了山。 他沒有再回江嬸家,而是把無名草綁在后座上,騎著摩托車回了出租屋。 將無名草抱到陽臺,一一攤開后。蒲一才神色疲憊地洗澡休息。 天色大亮的時候,錢大缸跑來敲門,他拍門的聲音特別響,咚咚咚地,像是上門找事的。 蒲一呵欠連天地出來開門。 門剛打開,錢大缸便一個箭步躥了進來。 “好消息,好消息,”他手舞足蹈地說道,“姚家同意相親了,同意了!” 蒲一揉眼睛的手頓住,抬眸看向錢大缸。后者神采飛揚地說道:“準備準備吧,相親時間約在明天上午九點?!?/br> 第11章 傍晚,姚迦妍和苗艷坐在一家裝修雅致的咖啡店里聊天。 桌上放著一個花瓶,花瓶里是盛開的百合,香氣怡人,沁人心脾。 苗艷手里端著咖啡,眼神糾結地看向姚迦妍,“你這不是瞎編的?你媽真打算找個耳朵有痣的男人,讓你一個月之內跟他結婚?” 姚迦妍抿了口咖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苗艷非常無語地“哦”了聲,“天哪,這都什么年代了,哪怕咱們楓云鎮再閉塞,地理環境再偏僻,好在我們也是生活在新世紀的中國人吧?迷信那一套早不流行了。你媽也真是,把如花似玉的閨女這么胡亂打發,將來有她后悔的?!?/br> 姚迦妍倒不以為然,“我媽就是迷信了點兒?!?/br> “可你爸呢,他是上過大學的人吧,他還是管理一鎮的鎮長,他怎么能縱容你媽的行為?”苗艷拿手在臉前扇風,“不可理解,太不可理解了?!?/br> “也沒啥不可理解的,我爸不想為小事跟mama爭吵,他覺得肯定找不到這么個男人?!币﹀儒凵褶D向大街上,“耳朵上有痣的男人應該不多見吧?” “怎么著,你還抱希望找不著這么個男人?” “我媽迷信,但不代表不疼我,耳朵上有痣的前提下還得保證工作不錯長相過得去,人還要善良,在咱們楓云鎮范圍以內,你覺得這樣的男人好找?” “只要找不著,你不是得一直相親?”苗艷單手支起下巴,“迦妍啊,我怎么有點兒可憐你了,長這么漂亮,還見天地去相親,倒底累不累???” 迦妍聳聳鼻尖,“累,太累了?!彼侏M地笑了,“我要是身體正常,不用你說,我可能在大學里就會跟喜歡的男生戀愛?!彼粩偸?,“可你知道的,我這么個情況,不方便禍害別人?!?/br> 她腦袋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道:“我是藥不能離身的。你說我要真結了婚,跟男人那個的時候,咋辦?不得把命搭上?” 苗艷不知是哭還是笑好。 “都什么時候了,你說這種話?”苗艷在桌子底下蹬了她一腳,迦妍迅速往側面一躲,咯咯直笑。 苗艷,“你真能笑得出來,你是傻子么?非得一.絲.不.掛那啥?”苗艷恨鐵不成鋼地低語,“半遮半露的,不更誘惑?你就笨死吧!” 姚迦妍想象了一下那種畫面,煞有介事地說道:“值得考慮!” 苗艷:“你這段時間相親那么頻繁,沒得相親恐懼癥吧?” 姚迦妍漂亮,這上門說媒的,能排出好幾里地去,得虧姚母還挑挑揀揀,要不然迦妍一天24小時相親的話,時間也不夠用。 最開始的時候是一天十個八個地相,姚迦妍對母親控拆后,姚母有所收斂,目前是一天兩至三個。 姚迦妍無一例外是不感興趣。 姚母的解決方式簡單粗暴。 不喜歡?那就接著相。 對姚迦妍來說,的確有些倦了。 她最近正琢磨解決之道呢。 姚迦妍:“倒沒那么嚴重,就是變得越來越懶?!?/br> 苗艷:“那個叫烏龍的還纏著你?” “他最近打電話我都沒接?!币﹀儒馀d闌珊地說道,“反正我爸不同意找在職人員子女?!?/br> 苗艷拿出手機,“對了,上回給你看的是側面照,這回讓你見識見識我們銷售經理的光輝正面照?!?/br> 姚迦妍只匆匆掃了一眼便推開了,“得,我最近對男人過敏,連小黃文都看不進去了?!?/br> 苗艷噗嗤笑出了聲。 早上六點,蒲一起床后便跑到洗手間洗了個澡,天熱,他沒用熱水器,涼水往身上一澆,透心地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