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蕭景承勾起唇角,搖了搖頭,“你要是這么想,我也沒辦法?!?/br> 阮盈沐被他的態度再次激怒,靠著墻,那眼神里噴出來的火能將人生生烤熟。蕭景承,當日大婚沖喜是我來沖,寡婦要當也是我來當,如今你身子好了便要另娶美嬌娘,好,好得很! 平日里不常動怒的人,一生起氣來比旁人更容易失去理智,阮盈沐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好,擇日不如撞日,那不如便趁今日,大家一起去皇上面前說個明白!”說罷直起身子就要往外沖。 蕭景承動了動腳步,張開雙臂,讓憤怒的小野貓直直撞進了他的懷里。 “蕭景承!你放開我……唔……”炸毛的小野貓今日第三次被吻住了。 好半晌,蕭景承才大發慈悲地放開了她的唇,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自己的唇,低聲道:“小東西,怎么這么生氣?我還未見過你如此生氣的模樣呢?!笨雌饋碚娴氖怯挚蓱z又可愛,讓人忍不住想多欺負一下。 阮盈沐直想扇他一耳光,右手都抬了起來,還是沒能下得去手,只帶著哭腔罵了一句,“蕭景承你混蛋!” 蕭景承目光深深地凝視著她,像是要生吞了她。圓潤的眼眸中盈滿了水霧,漸漸凝結,掛在纖長的眼睫毛上,如雨后嫩枝,將落不落。 她的唇被他蹂躪了好幾次,現下又紅又腫的,上面還掛著可疑的亮晶晶的水色,像是被他欺負得狠了,馬上就要委屈得放聲大哭了。 他感到自己向來冷硬的心現下像是被熱水泡了幾個時辰,又軟又發,不由摸著她的臉,柔聲哄道:“我哪有什么心上人,豫王妃這個位置,除了你,還有誰敢坐?” “我不稀罕,誰愛要誰要去!”阮盈沐自以為兇狠地瞪著他,說完心中又換了主意。憑什么,憑什么她要讓出豫王妃的位子成全他們?當初她被逼嫁給她的時候,誰來可憐過她?她阮盈沐,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一下子想通了,她便眨了眨眼,讓珍珠似的眼淚嘩啦啦滾了下來。隨后她微微揚起頭顱,表情冷艷,“我改變主意了,你放開我?!?/br> 蕭景承見她的神色突地轉變,一時還未能反應過來,下意識松了松手,將人放了開來。 阮盈沐也顧不上整理衣衫,一轉身便要走,卻又被拉住了手。 “你要去哪兒?” “殿下放心,妾身不會去皇上面前說什么的,妾身心中有數?!?/br> “你心里有個屁的數!”豫王殿下難得爆了一句不甚文雅粗口,“我跟你的賬還沒算完,你去哪兒?” 阮盈沐想起他吻她之前說過的話,略一思索,這才真正明白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殿下想多了,太子殿下秉性溫和,對待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好,對妾身更不可能會有一點點歪念,殿下莫要誤會太子殿下了?!?/br> “你知道什么,還敢為他說話?”蕭景承手一收,將她轉了過來面對他,從牙齒縫中擠出了兩句話,“那你呢,你對他有什么想法?”都到了光天化日之下旁若無人地替別人擦汗的地步了。 阮盈沐眉心微顰,選擇了最折中而又不算欺騙豫王殿下的回答,“太子殿下是您的哥哥,妾身除了將太子殿下也當做哥哥,還能如何?倒是豫王殿下您,既然同齊小姐兩廂情愿,還是不要讓太子殿下蒙在鼓里的好?!?/br> 蕭景承嘖了一聲,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實話,“是,我不想讓齊嫣就這么嫁給蕭煜,但這不代表我對齊嫣有什么旁的心思?!?/br> 他這話一出,阮盈沐的神色也變了變。以她對豫王殿下的了解,殿下是不屑于說謊的那種人,也不可能只是為了哄她,便不承認自己做過的事。因為這些都沒必要,對于他來說,根本沒必要遷就任何人。 難道,果真是她誤解了?所以說,豫王殿下橫插一手齊嫣和太子殿下的婚事,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阮盈沐一時陷入了思索中,全然忘了某人餓狼一樣的眼神依舊緊緊盯著她。 “想不通便不用想了?!笔捑俺虚_口打斷了她的思緒,目光又往下落到了她的唇上。糟了,他好像有一些上癮了,現下眼神只要一觸及她的唇,便只想不管不顧地用力親吻上去。 再一再二再三不可再四,阮盈沐被他的眼神嚇得一激靈,抬起另一只手便捂住了自己的唇,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甕聲甕氣道:“我要去沐浴休息了,我累了?!?/br> “你先告訴我,你今日為何如此生氣,我便放你去沐浴?!笔捑俺心罅四笏娜彳?,換上了淺笑,輕聲哄道。 阮盈沐搖了搖頭,無辜道:“我有生氣嗎?我沒有啊?!?/br> 蕭景承也不說話,便那樣直直地看著她,直看得她放下了捂住嘴唇的手,幼稚地虛張聲勢嚷嚷道:“好吧,我生氣了,因為我以為我的豫王妃之位馬上就要丟掉了!” “呵呵?!笔捑俺幸馕恫幻鞯匦α诵?,“豫王妃是什么很了不起的頭銜么,這么寶貝?”據他所知,難道不是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嗎? “是啊,很了不起?!比钣宸笱艿貞退?,“我可以走了嗎?” 蕭景承沒能得到自己滿意的回答,但是一時卻也不太清楚他期待的滿意回答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只知道自己心情莫名其妙又差了起來。 頓了良久,他緩緩放開了握著她的手,語氣略帶警告道:“本王還是那句話,你要牢牢記住,我生平最討厭的兩件事是什么?!?/br> 阮盈沐心中默默反問道,那你知道我生平最討厭的是什么嗎? 第56章 阮盈沐坐進浴池里,蒸騰的熱水緩解了一身的疲憊,心情也漸漸恢復了平靜。 她撩了一捧熱水在手上,開始思考今日她情緒為何如此激動,簡直都不像她自己了。思來想去,卻始終無果,最終只能歸結于她不喜歡被人暗戳戳敵視,更不喜歡有太多的jiejiemeimei,有一個秦婉兒就已經夠煩的了。 對,一定是這樣。她在心中堅定地重復了一遍。 只不過……她抬手摸了摸嘴唇,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了,怎么唇上還是有種一股揮之不去的熱麻感?腦海中突然不可控制地閃現了幾個片段,她的臉騰地一下爆紅,連耳垂都紅的要滴血。豫王殿下他今日,到底為何要這樣親她,還連親了三次…… 磨磨蹭蹭地,直到半個時辰后,她才裹著寢衣踏出了浴室。 蕭景承這會兒正躺在床上假寐,呼吸聲輕緩,一動不動的,阮盈沐遲疑地站在不遠處,小心翼翼地觀察了片刻,還是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 “我還以為你掉進池子里去了?!笔捑俺欣洳欢¢_口道。 阮盈沐嚇得整個人往床榻邊上彈了彈,“你沒睡著?” 蕭景承睜開眼眸,斜睨了她一眼,“再往外就要掉下去了?!?/br> 阮盈沐一只手撐在床沿上,另一只手揪住了被角,心中總覺得現下兩人再同床共枕,會有種莫名的奇怪和不自然。 她清了清喉嚨,“我……我突然又不困了,殿下您先休息吧……??!” 她話沒說完,便被蕭景承一把拉了回來,就勢摁在床榻上,自己一個翻身,懸空撐在她的上方。 上次用這個姿勢的時候,實在算不上是什么好的回憶,阮盈沐略有些緊張地盯著他,他不是又想掐死她吧?她今日又沒做錯什么。 蕭景承幽深的眼神自她光潔飽滿的額頭往下滑落,一路滑過水盈盈的眼眸,挺翹小巧的鼻尖,又落到了嫣紅豐盈的唇上。 阮盈沐見他又盯著自己的唇看,心道一聲不好,果然下一瞬間便又被吻住了。 “唔……”她受不了地用力捶他的胸試圖將人推開,這次倒是出乎預料地很輕易地便掙開了。 “蕭景承你真的夠了!”她羞惱地瞪著他,卻見他捂著胸口連連咳嗽了好幾聲,眉心微皺,臉色也不太好的樣子。 她的神情一下子又變得很擔心,連忙問道:“殿下,您還好嗎?不舒服?”是不是她一不小心打傷了他?有時候她確實是不太會控制自己的力道,殿下身子也一直不太好……完了,不會真的被她捶傷了吧? 蕭景承見她一臉緊張的神情,不由地噗嗤一聲又笑了出來,眉頭舒展,笑道:“我沒事,我很好,就你這點力道,還不至于會將我怎么樣?!?/br> 阮盈沐頓時松了一口氣,隨后又氣鼓鼓道:“你!你無不無聊?”說著又氣得錘了他一下。 蕭景承笑著捉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揶揄道:“咳嗽幾聲罷了,愛妃急什么?” 阮盈沐又羞又惱,眼神里射出咻咻咻的冷光,若是目光能化成實質的話,都能在他臉上戳出一個洞來。 蕭景承怕真的惹惱了她,低聲哄道:“好了好了,你捶得我還是很疼的,咳嗽也是真的?!?/br> 阮盈沐才不聽他胡扯,這才后知后覺,她今日不僅是被豫王殿下占了便宜,還被他給三番兩次地調戲了。 想到這里,她突然發了狠,用力推了他一把,瞬間翻身壓到了他的身上,兩人的姿勢徹底調換了過來。 阮盈沐回憶起曾在大街上看到的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兒調戲良家婦女的模樣,挑了挑眉,作出了一副流里流氣的表情,伸出了纖纖玉手,挑起了他的下頜,輕挑道:“殿下這副身子骨這么弱可怎么辦呢?若是被旁人欺負了去,妾身可是會心疼的?!?/br> 蕭景承一開始被她的舉動給鎮住了,一時沒能反應過來,這會兒回過神來,微微扯起了唇角,饒有興致地玩味道:“愛妃何時如此心疼本王了?可真叫本王感動?!?/br> “殿下這可真是誤會妾身了,妾身可是,一、直都如此關心殿下呢。因而妾身也有些好奇?!彼従彺故?,湊近他的臉,四目相對,鼻息交融,柔聲道:“殿下半月前還躺在床榻上起不來身,連大婚當日都是賀侍衛去接的新娘子。這左右不過半月余,殿下的力氣卻是能大到將妾身都制住了。殿下是背著妾身吃了什么靈丹妙藥嗎?” 蕭景承一直任由她不斷靠近自己,甚至在她頓住的那一瞬間,心中略有些失望,淡淡道:“聽愛妃這意思,本王身子大好,你卻很有些失望?” 阮盈沐冷冷哼笑了一聲,“殿下這說的又是哪里的話,妾身高興還來不及,又怎么失望呢?不過是好奇罷了?!彼斐鍪?,指尖虛虛地摁在他的胸膛上,又慢慢摸索著往下,一點一點感受指尖下有力的筋rou,“好奇殿下常年臥于病榻,身子卻如此健壯有力?” 蕭景承被她的摸索弄得有些心猿意馬,也不在意她紅唇開闔間說了些什么,不自覺地抬了抬頭想要觸碰,卻被她敏感地察覺到,飛快地用力一把將他摁在了枕頭上,自己則往后退了退,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殿下還未替妾身解惑呢?!彼齽倧脑∈依锍鰜聿痪?,水色瀲滟,現下刻意做出眉目含情,語氣蠱惑,整個人又嬌又魅,叫人難以拒絕。 蕭景承好歹還未被美色誘惑得失去理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沉沉道:“這有何難以理解?你夫君我天賦異稟罷了?!?/br> 阮盈沐心中暗罵道,不要臉,從未見過如此厚臉皮夸自己的人。 她掌心按著他的胸膛,另一只摸到了他的手腕子,模仿他之前按著她的手勢,也將他的手按在頭頂上,片刻后,壓低了聲音道:“既然殿下如此說了,妾身便也只能當真了。只不過,關于是否句句屬實這件事,殿下恐怕不能嚴以律人,寬以待己了?!?/br> 這話的潛臺詞很明顯,她不相信他說的話,既然他不跟她說實話,那么便不能要求她也同他句句說實話。 蕭景承瞇了瞇眼眸,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好半晌才又無甚感情地笑了笑,“你是在同本王講條件?”上一個同他講條件的人,現下已經不知道在哪里了。 阮盈沐垂眸,面上的表情也很淡,“妾身不敢,只是這世上的道理妾身大抵還是懂的,人與人之間應當是真心換真心?!?/br> 兩人維持這個高難度的姿勢一動不動,許久后,還是阮盈沐有些受不住了,胳膊實在是有一點酸,便想著要不還是算了,同豫王殿下僵持她是贏不了的,最后估計依舊是不了了之。 正當她準備放棄時,卻被底下的人突然伸手往她背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她驚叫了一聲,啪的一下直接砸到了他身上,來了個親密接觸。 阮盈沐頓感十分丟臉,直接將臉埋在了他胸前雪白的寢衣上,連呼吸聲都刻意隱去了,裝死。 蕭景承抬手摸了摸柔順的長發,似是喟嘆般低語道:“我能相信你嗎?你同我說話,十句話里能有三句是真的,我便滿意了?!?/br> 你滿意個鬼!阮盈沐在心中頂嘴,還是選擇一聲不吭地埋在他胸前。 兩人距離如此貼近,卻各自揣著滿腔不能言明的心思,誰也不敢輕易將自己的秘密率先暴露在對方面前,因為他們都不知道,一旦自我揭露,等待他們的結果會是什么,是雨過天晴,還是萬劫不復。 第二日一早,外間便有人來傳話,說是皇上請豫王殿下和豫王妃一同面圣,刺客找到了。 阮盈沐心下了然,刺客果然已經被抓住了。只不過,不知皇上能否接受刺客已經身亡的事實,而豫王殿下,又會是什么反應? 不由她多加考慮,兩人梳洗收拾了一番便去了。 明文帝的面色果然很是難看,見了豫王殿下才稍有緩和,“承兒,刺客抓到了?!?/br> “承兒知道了,那這刺客有交代出什么嗎?” “沒有?!泵魑牡垲D了頓,語氣陰沉道:“抓到刺客時,刺客已經自盡了?!?/br> 阮盈沐在一旁偷偷觀察豫王殿下的面色,只見他聽聞后,臉上的神情卻不起一絲波瀾,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也十分坦然地接受了。 他微微點頭,淡淡道:“既然如此,也算是刺客罪有應得了。不過眼下看來也是查不到別的什么了,其他的,父皇您看著處理吧,兒臣便先回豫王府了??傇趯m里住著也不太像話?!?/br> 豫王殿下大年初一便遇刺一事,起初鬧得極大,驚動了很多人,最后的結果卻是悄無聲息,就這么平平淡淡地過去了。 阮盈沐心中憋屈,更想早日揪出多年來暗中謀害豫王殿下的真兇,因而并不愿意就這么放棄。 她想到了自家大哥。線索并不是完全斷了的,她相信大哥不會暗害豫王殿下,卻也肯定,大哥至少是一定認識這個刺客的。 回東竹居后,蕭景承坐在桌子旁不知在思索什么,紫鳶和賀章簡單地收拾了行李,阮盈沐醞釀好了措辭,便柔聲喚道:“殿下?!?/br> 蕭景承抬眸看她,“說?!?/br> “本來依照大楚的習俗,新婦年初二是應當回門的,盈沐也委實是有些想念家中父兄了,今日便不同殿下一起回豫王府了,想直接回將軍府,殿下以為如何?” 蕭景承盯了她片刻,才似笑非笑地回道:“愛妃說得很有道理。大婚后本王還未曾拜訪過將軍府,不如就趁這次機會,去拜訪拜訪岳父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