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你太慢了,賀章?!闭驹诖扒暗哪凶?,身姿修長挺拔,連背影都顯得十分清貴優雅。一轉身,亮如星辰的眸子斜睨過來,似笑非笑,奪人心魄。好一個翩翩風采的濁世佳公子,哪里見得白日里半死不活的病秧子。 賀章將盤子放到桌子上,猶猶豫豫道:“殿下,我剛剛出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了屋頂上有一個白衣女子……” 蕭景承坐到桌前,疑惑地看著他:“白衣女子?三更半夜,屋頂上,你確定?” 賀章本來就不確定,被主子一質問,更不確定了,只好道:“也有可能是屬下眼花了,畢竟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彼麑υネ醺锏娜硕济们迩宄?,若是府上有如此身手不凡的女子,他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蕭景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毫不留情地調笑道:“哈哈哈,賀章,你莫不是禁欲太久,竟幻想出了個白衣女鬼?難不成后面還有話本子上所寫的香艷故事,忠實侍衛與美貌女鬼......” ……賀章默默在心底頂嘴:殿下您怎么好意思嘲笑我的? “不準在心里頂嘴?!笔捑俺衅沉怂谎?,淡淡道。 “是,殿下?!?/br> 這廂,被當做白衣女鬼的阮盈沐終于如愿以償地找到了廚房,眼見著鍋里還在冒熱氣,笑道:“看來豫王府挨餓的不止我們,半夜做賊的也不止我們?!?/br> 青蓮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小姐,該不會豫王府一直都這樣吧,那以后您豈不是天天都吃不飽了?” “呵呵?!比钣逍Τ隽寺?,“傻丫頭,豫王府是什么地方,怎會苛刻膳食?今晚這個人,怕也是另有隱情罷。算了,與我們無關,填飽肚子才是正經事?!?/br>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主仆二人就著上一位留下的還熱乎的吃食填飽了肚子。待阮盈沐重新躺回床上后,本以為吃飽了就能安睡了,結果也不知是吃撐了還是出去吹了風人更清醒了,閉上眼睛后怎么也睡不著,腦子里雜念很多,一直到五更天才算是入了眠。 大婚第二日,她理所當然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小姐,小姐?!鼻嗌徚瞄_了帳幔,輕聲喚醒自家小姐。 “嗯?”阮盈沐睜開眼眸,呆滯了片刻,回過神來:“什么時辰了,今日是不是該進宮給皇上太后請安?” “這倒不必,剛剛許嬤嬤差人來說了,皇上憐惜王爺身子尚未痊愈,直接免了這禮數,只道待王爺身子好全了,再擇日同王妃一起進宮請安。只是……” “說?!?/br> “剛剛前廳來了個小丫鬟,說是他們夫人待會兒要來給您請安?!?/br> 阮盈沐起身,一頭青絲披散,襯得一張小臉面若桃花,剛睡醒時神色難得有些懶散,“倒是忘了還有這一茬。不過看來我起得也不算晚了?!?/br> 青蓮扶她下床,“小姐您要是不愿意見她呢,我就叫她們哪里來回哪里去,省得一大早給您添堵?!?/br> 她擺擺手:“罷了,沒必要擺王妃的架子。雖說我也不打算與她周旋,但若能和平相處,我也是很樂意的?!?/br> 一大清早,管家就挑了幾個平日里機靈的小丫鬟送來了東苑,此刻正忙前忙后端茶倒水,但能近身服侍王妃的依然是青蓮。 大婚第二日,為討個喜慶,阮盈沐便挑了一件藕荷色繡花錦緞襖裙。烏發綰起,斜斜插了一支紅珊瑚蓮花釵,薄施粉黛,素雅清麗又不失嬌美。 她去前廳坐下沒多久,才吃了塊芙蓉糕的功夫,便聽院子里有人通報,“南苑秦夫人來給王妃娘娘請安!” 隨后一個丫鬟撩開了門簾,一張美麗動人的臉露了出來。秦婉兒一身水藍色織錦長裙,身披玫紅色軟毛披風,膚若凝脂,眉目含愁又似含情,腰如細柳,走起路來曼妙無雙。 阮盈沐心道,好一個渾然天成的嬌弱女子,讓人看一眼就心生憐惜,比她裝出的柔弱要自然得多。 “賤妾給王妃請安?!鼻赝駜簭澭卸Y,聲音也是婉轉動聽。她從身邊的丫鬟手中接過了一盞茶,“賤妾一早起身,便想著要來給王妃請安,去了正廂,才發現jiejie昨夜……”說到這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失言,連忙用手帕掩住了嘴。 阮盈沐略一顰眉,上下打量了她兩眼。怎么看起來是個柔柔弱弱的美貌女子,卻也不是個肯安安分分的主兒,這才第二天就沉不住氣來示威了。 可惜她并不在意,只淡然道:“這一聲jiejie怕是不敢當,我的年歲應當不比你長?!?/br> 秦婉兒的笑僵了僵,連忙改口道:“也是,賤妾比王妃早進府幾年,王妃若不嫌棄便喚我一聲jiejie可好?” 阮盈沐也笑了:“家中只有一位jiejie,早已嫁入了廉王府做了廉王妃,我慣常也不愛隨意叫人jiejie?!?/br> 秦婉兒臉色變得更白了,尚未說話,她身邊的丫鬟倒是氣沖沖地上前了一步:“我家夫人一早便來給王妃請安,王妃何故如此咄咄逼人……” 青蓮臉色也是一變,大聲呵斥道:“放肆!你是什么東西竟敢對著王妃大呼小叫,你活的不耐煩了嗎?” 秦婉兒這才意識到今日恐怕是要碰釘子了,低聲命令身前的丫鬟道:“跪下!給王妃磕頭請罪?!弊约弘S后也跪了下去,柔柔弱弱道:“王妃恕罪,這丫頭平日里沒見過世面,是賤妾管教不嚴,王妃要怪罪便怪罪賤妾吧?!?/br> 旁邊站著的下人們低著頭大氣不吭一聲,心里暗自嘀咕:這新來的王妃手段夠厲害的,以后萬萬要小心伺候。 阮盈沐就著手邊的茶盞喝了兩口。雖說秦婉兒的身份只是妾,但到底是皇后宮里出來的人,身后有所依仗。從前豫王府王妃的位子空著,上上下下哪有人敢輕賤了這位南苑的夫人,底下的丫鬟難免也就心氣高了些,說話都失了分寸。 她有意立一立規矩,平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半晌后才開口道:“罷了,不必小題大做,請了安便回去吧?!?/br> 秦婉兒暗自咬牙,起身走了兩步,又跪在阮盈沐身前奉茶,卻在對方指尖碰到茶盞的一瞬間故意松手,“呀!” 茶水瞬間潑了秦婉兒一手,茶盞也掉到地上摔碎了。她身后跪著的小丫鬟見狀便朝前膝行幾步,哭道:“王妃息怒,求王妃息怒!有什么氣王妃盡管沖奴婢撒,我家夫人素來身子不好,可禁不住這樣折騰??!” 阮盈沐無言,瞧著秦婉兒一副弱不禁風、搖搖欲墜的樣子,心道我錯了,是我眼拙,你比我更會演。但是該看這場戲的主兒這會兒估計還在床上躺著,你又何苦演來呢。 她以目光示意,片刻后青蓮便從里間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箱子。打開,里面全是精美貴重的首飾。即使大夫人平日再怎么不待見她,可她是嫁入豫王府,只得不甘不愿地準備好豐厚的嫁妝,以防失了將軍府的禮數。 阮盈沐微微嘆了一口氣,滿含歉意柔聲道:“今日起得晚了,還未來得及用早膳,身上沒什么氣力,一時失手,對不住meimei了。這里面都是我陪嫁的首飾,你挑幾件合眼的,算jiejie送你的見面禮?!?/br> 她瞥了一眼面前灑落的茶水,繼續道:”這天兒冷,茶水涼的快,我看灑出來的時候都不冒熱氣了,想來meimei的手應是無甚大礙。不過meimei你身嬌體弱,我這有一盒藥膏,你也拿回去用一用,省得日后留疤?!?/br> 一番話妥妥帖帖,既顯出了王妃的氣度,又不動聲色地暗示對方:見好就收罷。 如此盡管秦婉兒憋了一肚子的氣,卻也只能在丫鬟的攙扶下告退。 “既然meimei身子不好,今后便不必來給我請安了?!?/br> 第4章 前腳送走了秦婉兒,阮盈沐剛準備用早膳,這后腳豫王府的管家便不請自來了。 吳管事年近花甲之年,雙鬢斑白,精神矍鑠,隱約可見年輕時的風姿。他此行并非空手,還帶來了幾本厚厚的書本,行了禮后便直言來意:“殿下身體不好,往常王府的賬務以及一切瑣碎雜事都是老奴在打理。如今既然王妃進了府,這些賬務自然是應該交給王妃親自打理?!?/br> 阮盈沐單是看一眼那么厚的賬本,立刻就感到自己頭疼起來,連連擺手拒絕道:“不不,吳管事,這不合適。我從未學過賬務,更沒有打理過賬務,且天資愚鈍,學習起來也很是費力。整個王府這么大,要管理好絕非簡易之事,我恐怕承擔不了這個重任,一切還是依照原先的樣子罷?!?/br> “王妃莫要自謙,王府總歸需要一個掌家的女主人,這也是王爺的意思。您若是有什么不會的地方老奴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阮盈沐一聽到是王爺的意思,更是拒絕:“我剛來王府,委實還需要一些時間適應。這樣,麻煩管事先回稟王爺,等我準備好了再談學習賬務、管家等事務,可否?” 吳管事見她如此堅決,一番話說得也不無道理,也只好暫且作罷,先回稟王爺去了。 大早上一連應付兩波,阮盈沐這才算是得了空閑,也不想用膳了,直接就回房去讀書了。其實她從將軍府帶出來的嫁妝里,最值錢的不是那些金銀首飾,而是她那一箱子從各個地方搜集過來的各類奇書異書。并非三從四德那一套,她不愛看,這些書有天文地理,也有志怪異錄,甚至有野史□□。 青蓮安靜地在一旁伺候,忍了又忍,沒忍?。骸靶〗?,王爺肯將王府的大權交給您,您為什么不要???您想想將軍府,大夫人掌權多威風,那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br> 阮盈沐微微嘆道:“我不要風也不要雨,只想安安生生過日子?!?/br> 從她和豫王短暫交鋒的結果來看,此人性子陰沉,心思深重,更談不上對她有一絲好感。雖說豫王府建府才短短幾年,但內部早已盤根錯節,光是宮里那幾位放在王府里的人就夠復雜的了。這才大婚第二日,豫王便如此主動放權給她,其中怕是沒那么簡單。況且王府日常事務繁雜瑣碎,若要接手,那整日時間都得耗費在這上面了。 事實上她對于當家掌權這種事也實在是不熱衷,勞心煩神也不一定討得到好處。倒不如私下多存些私蓄來得更妥當些。 “那您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將來的小世子考慮??!” 阮盈沐拿起書就敲了一下青蓮的腦袋:“你的腦子里一天到晚靜在瞎想些什么?你若是閑著沒事,不如跟我一起讀書認字?!贝蠡橹股形磮A房,她可不覺得豫王會情愿跟她生下孩子。而且,以豫王現在的身體狀況,恐怕也不適合要子嗣。雖然皇上賜婚的初衷怕是也有讓豫王留后,但這種事,并非一廂情愿可以做到的。 一聽要讀書認字,青蓮連忙做了噤聲的動作,不再煩她。 阮盈沐就這么在豫王府住了下來,過去將軍府里時不時還有阮馨過來找她麻煩,可這豫王府自打那日秦婉兒碰了釘子后,便再也沒有人敢來觸她的霉頭了。日子倒也過得十分自在。 一場大雪后,天氣總算漸漸回暖。阮盈沐所居住的東苑很大,自帶了一個小花園,可惜無人打理,一直荒廢。她便趁著天氣暖和叫來幾個家丁將雜草除去,翻開土地,來回搗鼓了幾天,只待開春播一些種子下去。 這日,她早起舒展了身體,閑來無事便靠在院中的椅子上曬太陽。青蓮從屋里端了點心茶水過來,見她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小姐,您是不是忘了點什么?” 阮盈沐抬眼看她,“忘了什么?”細細思索后,突地又直起了身子道,“哎呀,你不說我還真忘了?!?/br> “就是,小姐?!鼻嗌徲闷诖难凵窨粗?。 “自打我嫁入豫王府,都沒去過城外了,也不知二狗子他們怎么樣了?!?/br> “……”青蓮像是被打敗了,半晌無奈道:“我是說,小姐您是不是忘了您還有一個夫君吶?” 阮盈沐愣了一下,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隨后重又躺回了椅子上,閉上眼睛懶懶道:“殿下他身邊又不缺人照顧,指不定見著我還心煩,我便不去給他添亂了。況且,你忘了是誰,在大婚之夜將你家小姐趕出來的?” 青蓮仿佛真的忘了那晚義憤填膺的自己,苦口婆心地勸道:“小姐,雖說您不屑于爭寵,也不愿故意討好王爺,但是面子上還是要做做吧,萬一、萬一……王爺身子骨好起來了,到時候怪您不關心他呢?”說到底以豫王的身份和樣貌,他若是哪天好起來了,那想嫁給他的小姐們還不得從豫王府排到將軍府。 阮盈沐心道:沖喜當真那么管用還要大夫做甚?御醫都沒法子,皇上不過是尋求自我安慰罷了。但轉念一想,這王府里想來應該是有宮里的眼線,若真要傳入宮里那位的耳朵里,恐怕要怪罪她沒有恪守做正妻的本分,連自己的夫君也不關心了。 她素來是個行動派,心一動就行動,下一瞬間便起身往屋子里走。 青蓮準備了一大堆的話還沒說出來,急得直喊:“哎呀小姐我沒說完呢,您怎么走了?” “替我梳妝,如你所愿,我要去關心我們殿下了?!?/br> 阮盈沐披散著青絲坐在梳妝臺前,正猶豫著要不要換一件衣裳。豫王久病在床,想來應該不喜花枝招展、濃妝艷抹,她要不要打扮得艷俗一些?想來想去,又覺得沒必要,豫王的眼神都不一定會朝她身上多放一眼,又何苦自作多情,違背自己的喜好,打扮成自己都不喜歡的樣子。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云雁繡紋褶緞裙,外罩素絨繡花襖,頭上斜插一支羊脂玉茉莉小簪,雖淡妝素裹,但也不至于失禮。等到早先差廚房做的赤棗烏雞湯送來了,她帶著青蓮就這么往正廂去了。 到了外間,一排的丫鬟小廝站在門前,見了她便行禮。阮盈沐抬手制止了小廝的通報,自己端著托盤走了進去。 她一進去,打眼便看見蕭景承正倚在床榻上讀書,窗外的日光將他的臉溫柔地籠罩起來,臉上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整個人都不再冷冰冰的,甚是養眼。瞧了片刻,她走近床榻福身行禮:“妾身給殿下請安?!?/br> 蕭景承對她的突然出現也無甚反應,只淡淡應了一聲:“嗯?!边B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阮盈沐心道他果然沒朝我身上看一眼,也不覺尷尬,只將托盤放到了桌子上,柔柔開口道:“不知殿下近來身子如何?妾身命廚房熬了一鍋赤棗烏雞湯,現下還是熱騰騰的,殿下若是不嫌棄可以嘗嘗看合不合胃口?!?/br> 蕭景承放下了手中的書,慵懶地暼她一眼,問的卻是自己的侍衛:“賀章,王妃進府幾日了?” 站在一旁的賀侍衛在心里默默掐指一算:“回殿下,已有十二日?!?/br> “十二日?!痹ネ醯钕麓浇俏⑽⑸蠐P的弧度像是精心計算過,顯得嘲諷又冷淡:”十二日都不見王妃,本王以為,王妃早已經當本王不在了?!?/br>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阮盈沐一聽便知今日恐怕是要被為難一番了,只好垂首黯然道:“當日殿下似乎并不想見到妾身,妾身自知愚鈍丑陋,恐污了殿下的眼,反而害得殿下病情加重,那就罪無可恕了。因而只好日日躲在房中,等候殿下召見?!?/br> 蕭景承心里冷笑,你當我沒聽見賀章的報告,你在東苑每日瀟灑快活,還有心思翻新花園,不亦樂乎,哪里有日日躲在房中,真是活見鬼了。嘴上也不好直接拆穿,便狀似隨意問道:“既是如此,那今日為何不召自來?” 阮盈沐抬首,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溫柔似水,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因為妾身實在是等不下去了。殿下要怪罪,便怪罪妾身忍不住對殿下的思念之情、擔憂之意罷?!?/br> …… 蕭景承閉上了眼眸,眉心微皺,用指尖揉了揉額頭。這女人看似性子柔弱膽小,動輒像只受了驚的兔子,實則句句不讓,什么話都能滴水不漏地圓回來,讓他想找點茬也顯得無理取鬧了。真不知她是誤打誤撞,還是專門生來氣他的,總之不是個省心的女人。 阮盈沐見著他頭疼的樣子,為顯示自己作為王妃的體貼,便關心道:“妾身瞧著殿下身子似乎爽利了些,今日天氣暖和,妾身陪殿下去園子里走一走可好?”整日臥在床榻之上,沒病也能憋出病來。何況久病之人,終日不見陽光,對他的身體恢復也絕無好處。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更新時間會穩定在晚上六點至九點左右啦。 第5章 蕭景承聞言,緩緩睜開雙眸,沉吟了片刻,算是應了。 阮盈沐有些驚訝,她本是客套一番,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就已然做好了被冷漠拒絕的準備,誰知豫王竟答應得如此爽快。 殿下一點頭,賀章便欲傳喚許嬤嬤進來伺候更衣。阮盈沐略一思索,既是裝模作樣便干脆裝到底,真正做一回體貼入微的妻子。于是她制止了賀章,面上有些羞澀,粉嫩的臉頰也飛上了兩朵紅暈,絞著繡帕輕聲細語道:“殿下若不嫌棄,便由妾身來伺候殿下更衣罷?!?/br> 蕭景承微一揚眉,打量她的目光說不上是詫異還是嫌棄,轉眼間復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