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婳?！?/br>
    男人深沉的嗓音從身后傳來，慕婳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他還在餐廳，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桌旁，而他整個人都在陰影里，光暈模糊，慕婳看不清。

    “你昏迷的那兩年，我總在重復著做一個夢，夢里你問我，為什么要把你往海里推?！?/br>
    “但你醒了之后我就再也沒有做過這個夢，可昨天晚上又夢到了，你說海水好冷，問我為什么要把你推下去?！?/br>
    他聲音很低，是清晨的沙啞。

    慕婳只是那么聽著，“那……為什么呢？”

    她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只言片語，便拿著東西走出這棟別墅。

    琴姨送慕婳出門，車開遠了才不舍的往回走。

    整個一樓寂靜無聲，餐桌上那杯沒喝完的茶已經涼了，沒有熱氣，薄祁燼沉默著，踩著樓梯一步一步上樓。

    琴姨看著心里酸酸的。

    ……

    夏淼淼約慕婳喝酒。

    慕婳回江城四個月，今天才發現曾經閃耀江城的那顆夜明珠小江南已經不在了。

    過去的那些年，每到夜晚，這里燈火通明，六層樓，各種各種的人都有，從身價過億的總裁到無家可歸的流浪者。

    小江南停業，有人說，是背后那位神秘的老板等到了心愛的人。

    夏淼淼感嘆，“賀西樓和他兩個結拜的兄弟每一個是好東西，霍歸舟雖然看著最王八蛋，脾氣最差，但最深情?！?/br>
    “我錯過了什么大場面嗎？”慕婳在想還有哪里能代替小江南。

    “那可不，”夏淼淼驕傲的哼哼，“多了去了，嘿！我跟你講……”

    林煙的事慕婳早就打聽過了，夏淼淼的形容有點過于夸張。

    夏淼淼有種神奇的魔力，講什么都很有意思，她被黑的最厲害那段時間，還開玩笑說要改行去說相聲。

    霍歸舟這個人本身就是一個秘密，夏淼淼講故事又很愛自己發揮，車開了一路她也才開個頭，慕婳覺得可能要兩瓶酒。

    酒吧門口遇到了顧時南，他在接電話，只簡單打了聲招呼。

    夏淼淼估計到了八十歲都還是很愛八卦。

    “他有個小女朋友，寵得不得了，秦昭他哥秦淮天天琢磨著撬墻角，結果人家都去定戒指了，”夏淼淼看得明明白白，“我感覺顧時南是要求婚?！?/br>
    “我知道，”慕婳往酒吧里走。

    “你知道？”夏淼淼追上去，“你怎么知道的！”

    慕婳簡單說，“上個禮拜和薄祁燼一起去看車賽見過一次，挺活潑的，跟你挺像?！?/br>
    那姑娘叫沈鳶，長了一雙笑眼，還有梨渦，連女生都會喜歡的類型，顧時南當寶一樣護著，秦淮只是暗搓搓的湊過去說句話就被踹了一腳。

    “是吧！”夏淼淼激動，“我就說顧時南是打著喜歡林煙的幌子其實偷偷死心塌地的暗戀我，雖然我看不上他……”

    “停，”慕婳捂住夏淼淼的嘴。

    這家酒吧熱鬧是熱鬧，就是太吵了。

    先醉的人是夏淼淼。

    酒量這個東西是能慢慢長進的，慕婳再也不是那個兩杯就倒的慕婳。

    慕婳關掉音樂，開了燈。

    夏淼淼的頹廢無處可藏。

    外表看起來沒心沒肺的那種人，往往更會在死角里走不出來。

    “淼淼?！?/br>
    “我不能原諒的人，只有薄祁燼?！?/br>
    “你如果因為我放棄賀西樓，我會有負罪感，不是對他，是對你，你陪我長大，對我來說已經是像家人一樣的存在，我希望你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br>
    “比起你的幸福，其他的事情都沒那么重要?！?/br>
    慕婳說完之后，過了很久，夏淼淼突然哭出聲。

    慕婳笑著說她哭得樣子很丑，伸手抱了抱她。

    ———

    那天，薄祁燼簽的是一份股權轉讓書。

    他所有的股份全都轉到慕婳了名下。

    律師處理好一切事宜，慕婳去公司之前，得知姜菀辭退了‘慕氏董事長’的職位。

    主動辭退。

    “很意外嗎？”姜菀笑了笑。

    慕婳淡淡的看著她。

    “其實……”姜菀低聲嘆氣，“算了，跟你沒什么好說的?！?/br>
    兩人從不同的方向離開。

    第二天，卻又在醫院遇到。

    慕婳來醫院開安眠藥，姜菀是一身病號服，沒有注意到她。

    一般情況下醫生是不會透露病人的病情，慕婳找人打了招呼。

    醫生透露：“是乳腺癌，四年前在南城市醫院確診，兩年前轉到我們醫院，手術之后化療了七次，但兩個月前發現病情復發并且轉移到肺和腦了?！?/br>
    也就是說，四年前姜菀就病了。

    她坐在住院部樓下的小花園里，身邊有一位年輕的男醫生。

    和慕婳站的位置相隔不到十米。

    “你放棄了?！?/br>
    “我已經回醫院治病了，怎么叫放棄？”

    醫生沉默。

    姜菀笑了笑，“其實，擁有了反而更孤獨，我不擅長經商，再怎么學都是那個樣子，薄祁燼守了慕氏兩年，都是為慕婳，只要慕婳想要，他就能全部拱手奉上，把路都鋪好，不讓她的手沾一滴血?！?/br>
    “你說你一個前途大好的醫生，等我干什么？我一個要死的人……就算沒病，也不能生孩子，你娶了我，不到一半就會被逐出家門的?！?/br>
    “……”

    第388章 。

    慕氏集團股權變更，慕婳是股份最高持有者，但卻再也沒有去過公司。

    薄祁燼出差回來之后，照常上班，公司依舊由他管理。

    直白的說，他現在就是單純給慕婳打工的。

    夏淼淼把微博當朋友圈更新的習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停過七八個月，半個月前又突然恢復了。

    剛開始的九宮格就只有她自己和風景照，慢慢的，照片里的人多了。

    有熟悉這對姐妹花的網友靠那張側臉照認出夏淼淼照片里的人是慕婳，她身邊還有兩個男人，一個戴著帽子，只有背影，另一個對著鏡頭做鬼臉，網友扒出他是慕婳那部電影曾經官宣的角色演員，后來因為受傷遺憾退出，叫……叫許青帆！

    “大明星，我的照片你隨便發，別發我哥的?！?/br>
    “知道了知道了，到底還要啰嗦幾次，”夏淼淼面不改色，重新編輯微博，換掉了那張四人合影。

    “慕婳呢？”

    “回房間睡覺了?！?/br>
    “……又睡覺，她才出來兩個小時吧？”

    以前是睡不著，現在是睡不夠。

    慕婳一大半的時間都在睡覺，再美麗的風景，她看幾分鐘就開始犯困，早上起得也很晚，因為這個原因才一直沒能去看日出。

    許青山給慕婳送晚餐去了，夏淼淼和許青帆兩個人在餐廳。

    “小老弟，你不用上學的嗎？總跟著你哥干什么？”

    難得見到一個這么可愛的兄控。

    “不過，話說回來，那天你倆怎么突然出現的？”

    出來旅游之前，慕婳過了好多天紙醉金迷的生活，男人們排著隊約她，她只挑看得順眼的。

    某一天晚上，許青山突然出現，叫了聲‘婳婳’，媚眼淺笑勾魂攝魄的慕婳在他面前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薄祁燼去找我哥了，”許青帆淡淡道，他還是更喜歡吃中餐。

    “……哦，”夏淼淼沒再問。

    給慕婳準備睡那份晚餐，許青山怎么送去的最后又怎么端回來。

    “她又沒吃？”

    許青山拉低帽檐，遮住愁緒，“說不餓，只喝了牛奶?！?/br>
    “怎么可能不餓，她午飯就睡過去了，”夏淼淼忽然心里一緊，“慕慕是不是……是不是病了？”

    姜菀是個病人。

    而慕婳，就像是一拳打進了棉花里。

    那天之后，她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覺得沒意思。

    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