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陸晚走后,傅澤以甚至沒反應過來去追她,就讓她逃走了。 他則開著車, 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 似乎在找她, 又似乎在排解自己心中的憂郁。 不過車的方向很快就走到了一個他熟悉又陌生的道路上。 這不是通往傅家老宅的路, 也不是他在天諭嘉園的公寓的路。 這是……他母親離婚后的公寓。 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至少這段時間都沒有來。 他一向是愿意來看母親的, 只是這次, 竟生了近鄉情怯之感, 車開著開著就越開越慢,似乎不知道究竟該不該進去。 就在他下定了決心,準備掉頭的時候。 突然, 一道遠光燈打過來, 直直刺到眼睛。男人皺起眉,依稀看見前面的車正在一急速靠近。他只能利落地踩下剎車。 不過那車到底沒有撞上來?;蛘哒f,一開始就不是要撞上來的意思,只瞧見那車突然停在他的車前,打了個橫,牢牢將前路擋住。 那車的車門很快就打開來,有幾個人魁梧的男人走出來。 這架勢, 讓傅澤以不禁聯想起來趙齊被撞車的事情。 下車的人其中一個幾步走到傅澤以的車前,抬手扣了扣駕駛座旁邊的玻璃。 傅澤以皺著眉搖下玻璃,冷冷看著來人。 那人倒是還算客氣,開口就說: “二少爺, 咱們傅總有話跟你說?!?/br> 打從這人一開口叫了聲“二少爺”,傅澤以便明白這人是打哪兒來的了。 整個a市,會叫他這么一聲二少爺的,也就只有他大哥的人了。 也只有他大哥的人,才會一遍又一遍地強調這個“二”,他們這是在告訴他,傅家的東西,永遠只有長子的份,沒有他這個勞什子二少爺什么事。 傅澤以在這人面前,也不急著下車,隨口扯了句: “大哥想見我,不過是打個電話來的事,怎么還到這兒來等著了?” “傅總的心思,我們這些下面的人可猜不透,” 車外那個人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才對傅澤以繼續說道, “二少爺想知道傅總有什么事,移步到那邊兒車里,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傅煜涵的車里。 車內逼仄的環境,讓原本就不高的氣壓降得更低。傅澤以收起自己冷冷的神情,雙腿交疊,大咧咧靠在車的后座上,漫不經心地開口問了一句: “哥找我什么事?有事你快說,我沒錢了,還趕著跟媽那兒拿錢呢?!?/br> 傅煜涵皺起眉,端出一副長兄模樣,便開始說教: “又去媽那兒拿錢?我不是跟你說了,沒錢就給我打電話,傅家還會短了你的吃穿?” 兩兄弟都生得龍章鳳姿,頂好的皮囊。兩個人眉眼之間都像母親一點,眉毛硬挺,雙眼深邃。只是面容再相似,也抵不過氣質全然不同。 傅澤以往車上依靠,整個人說不出的蘊藉風流,呃……吊兒郎當。 全然一副玩世不恭的小公子模樣。 而坐在他身邊的傅家長子傅煜涵,則全然不同。他西裝革履,頭發一絲不茍,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極細的金絲眼鏡,整個人顯得既冷得不可靠近,一雙眼里又充滿了算計。 倒是應了那句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傅澤以像是全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隨手掏出煙點起來: “嘁,我要的錢,跟你說了你肯給么?” 傅煜涵瞟他一眼,眼中似有不滿: “什么時候你要錢我沒給你了?” 傅家老爹醉心文藝事業,對經營公司幾乎一竅不通。傅家的公司早年除了一直是傅家爺爺在經營以外,幾乎是全靠傅煜涵和傅澤以的母親林芳華在幫襯著。 后來公司被林芳華打理得井井有條,傅老爹卻移情別戀,出軌了在a市劇院跳芭蕾舞的宋欣。 林芳華年輕時是個脾氣爆的,說離婚就離婚,以至于有一段時間,公司只有傅爺爺一個人撐著,十分艱難。 一直到了傅煜涵長大了,能獨當一面了,才將公司交到了他的手上。 只是這樣情形還是不能叫傅爺爺滿意,他希望把二孫子傅澤以也培養成能打理公司的接班人,兩兄弟一人一半,才能不叫那個后兒媳婦宋欣,和她帶來的女兒白白占了傅家的便宜去。 傅澤以沒管是不是在車里,也沒管身邊是不是還有他大哥坐著,就吸了口煙,然后才在煙霧繚繞之中,開口說道: “那我要七千萬,你給么?”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就算是富有如傅家,也不可能隨隨便便拿出這么多錢給自家紈绔少爺花天酒地。 一旁的傅煜涵一聽,忍不住沉聲問: “你要七千萬干什么?還敢跟媽要這么多錢?” 林芳華原本就是大家出身,離婚的時候,傅爺爺又覺得對不起她,況且她又給傅家生了兩個兒子,便干脆給了她一部分傅氏的股份。不需要經營,每年都有分紅。 傅澤以微一勾唇,邪笑一聲,聲音格外冷: “哪兒那么多廢話,要給就給?!?/br> “連錢的去處也沒有,你覺得我能這么就把錢給你?” 傅煜涵其實心里沒準備給他這個敗家弟弟這么多錢,況且他一直覺得這個弟弟可能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甚至已經隱隱被他查出了苗頭。 他這樣說,也不過是想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傅澤以又猛吸了一口煙,才一字一頓地說: “我他媽要廢了姓錢的?!?/br>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有意無意地透過兩人之間橫亙的煙霧,看向傅煜涵金絲眼鏡下的眼睛。 傅煜涵自然已經知道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只是正有些不知道怎么開口跟傅澤以提起來。沒想到,他卻自己給提了起來。 他便接著他的話說: “你跟錢志鵬有什么深仇大恨,張口就要廢了人家?就為了你身邊那個女人?” 傅澤以神情一暗,不過這時他并沒有對著傅煜涵。一提到囡囡,他不禁慎之又慎: “這不是一個女人的事,錢志鵬都騎到我頭上來了?!?/br> 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預感,覺得囡囡今天晚上出事,姓錢的敢對她動手傅煜涵脫不了干系。他不能讓她再陷入險境。不能讓傅煜涵以為她是他的軟肋,可以靠傷害她,將他拿捏在手里。 沒等傅煜涵說話,傅澤以又冷笑一聲,繼續說道: “我說哥你還沒什么感覺呢?姓錢的這是作踐傅家呢,你看不出來?” 聽他這避重就輕的話,傅煜涵微微偏過頭,直視著弟弟的眼睛,說道: “這就是一個女人的事,外面那個女人,你動心了?” 傅澤以抬眼,目光毫不避諱地迎上去,玩味地問道: “動心是什么感覺?你對嫂子會么?” 他吸了口煙,不屑地笑著: “心我動沒動過不知道,我只是動了腎?!?/br> …… 兩兄弟這么一番看似沒什么營養的對話,但是彼此對對方的防備又默契地加深了一些。傅澤以開車離開的時候,甚至能感覺有人在跟著。 他便干脆沒回自家,徑直開著車邊給趙齊打電話,邊往ba走。 *** 第二天清早,陸晚一打開手機,手機上這時上著的賬號正是她之前正常用的那個微.信號。是以,一打開,就收到了梁媛的消息。 又是十幾通未接電話,和消息轟炸。 大約都是這樣的話—— “臥槽晚晚你昨天晚上出事了?沒事吧????” “昨天趙齊說晚上可能有麻煩,沒讓我去夜店那邊,直接給我打了個車讓我回小姨家了,今天早上才跟我說你出事了?!?/br> “你看到了回個消息啊,還是給我回個電話吧,一會兒有空出來約一趟?” 陸晚大略看完這些消息,然后才又打開了通話記錄。 就看到一排十幾通未接來電,全來自一個人—— 梁媛。 …… 他竟然一通也沒打過來。 陸晚顧不上給梁媛打電話,直接切回微.信界面,換成了只有傅澤以一個好友的那個號。 等了半天,還是一條消息也沒有。 心底就這么生出了一種她自己都能真切感受到的失落。 她只能安慰自己,就算是一個長得一般平時整天找自己的人,突然有一天不找了,自己也一定會有些失落的。 更何況是傅澤以那么一個生著一副絕頂皮囊的了。 對,沒錯。她是個外貌協會的,一定是因為他那張臉,才讓她想入非非。 陸晚還沒來得及給梁媛打過去電話,倒是先一步接到梁媛的電話。她看了眼來電顯示,便想也沒想地接起來,趕緊開口解釋: “喂,媛媛啊,我沒事,那點兒小場面,我都不放在心上,別擔心了啊。而且,還有傅…有傅澤以呢,擔心什么?” 梁媛卻并不為的這件事打過來的電話。在她打來電話之前才跟趙齊通完電話,知道陸晚被她老公救回來了,沒什么事,倒是她老公這會急需安慰。 是以,梁媛便開口說: “你沒事就好。不過那個趙齊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你老公在他們經常去的那個ba會所那兒喝多了,也虧得人家跟他熟,就給送旁邊兒酒店住去了,只是你老公喝多了,正發酒瘋呢,趙齊家里有事,只能讓你去看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