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羅文茵也壓了聲音道:“我等著接受孫老板的染坊?!?/br> 她說著,喊人把案幾諸物搬進去,再“咣當”一聲關了門。 門前看熱鬧諸人這才散了。 沈管事:這位白夫人好有氣勢! 他想著,慢慢走過去敲門。 方世維聽得敲門聲,在門后沒好氣喝問道:“誰?” 沈管事便報了名號。 方世維有點不敢置信,沈家的管事會來這小織坊? 他忙忙開門,待一瞧,見果然是沈管事,一下喃喃道:“沈管事怎么來了?” 沈管事道:“來見你們夫人的?!?/br> 方世維脫口道:“你也想提親不成?” 沈管事失笑道:“胡扯。我兒孫都有了,提什么親?” 方世維這才松口氣,領著沈管事進去。 羅文茵聽得沈一龍想見她,問問織坊的事,想了想道:“我們織坊的事,多數是白管家在處理,讓白管家跟你走一趟罷!” 白御醫便站了起來道:“沈管事,請吧!” 沈管事身為沈家織坊的大管事,只要出坊門,無數人點頭哈腰問好,現下見七彩織坊的人對他不冷不熱,一時稍稍愕然。 那一頭,沈一龍正看賬,卻有人來稟道:“老爺,大門外有一行人求見,打頭的說他姓崔?!?/br> 沈一龍聞言,一下便整衣,忙忙出去相迎。 他一至大門外,崔元舟已是下馬,似笑非笑道:“表哥發福了!” 沈一龍笑道:“我們生意人,發福便是發財?!?/br> 說著迎了崔元舟進內。 兩人分賓主落座,待丫頭上了茶,沈一龍才問道:“表弟去年跟著皇上親征,打下了元國,事跡可是傳至江南了,那些人描述起你來,都說你有三頭六臂?!?/br> 崔元舟失笑道:“還說我有銅鈴眼,一瞪眼就把元國人嚇昏呢!” 兩人一齊哈哈笑了。 沈一龍笑完,問道:“表弟身居要職,不在京城護衛皇上,怎么跑江南來了?” 崔元舟嘆了口氣,看看左右無人,便湊過去道:“咱們的表妹被人擄了,我這是發現蹤跡,追了過來的,他們若真是在江南落足,還要請你相助尋找?!?/br> 沈一龍一驚,問道:“宮中那位表妹?” 崔元舟點頭。 沈一龍瞬間倒吸一口冷氣。 兩人正說著,沈管事進來稟道:“老爺,白夫人不愿過來,說織坊諸事多是白管家在處理,讓白管家過來一趟,老爺有事盡可問白管家?!?/br> 沈一龍座中有貴客,便有些不耐煩見白御醫,揮手道:“讓他走,改日再見?!?/br> 沈管事卻是笑道:“老爺何防一見?聽聞這位白管家有一手好醫術,老爺風濕數年,看遍大夫皆束手無策,正好白管家也在門外了,不若讓他瞧瞧? 沈一龍擺手:“一個管家,醫術還能比江南名醫還厲害?若醫術厲害,早就坐館了,何至當一個女人的管家?” 沈管事聽得如此說,不好再相強,施一個禮便準備出去。 崔元舟聽見什么白管家醫術高明這句話,卻是莫名聯想起什么,當即喊住沈管事道:“且慢,把這位白管家請進來罷!” 他說著,朝沈一龍道:“一路風霜,喉嚨卻有些不適,正好讓白管家給我診一診,開一張藥方,倒不須特意去請大夫了?!?/br> 沈一龍聞言,便吩咐沈管事道:“既如此,且把人請進來!” 待白御醫的身影出現,慢慢跨過門檻時,崔元舟瞳孔已然收縮,從椅中彈跳而起,一個箭步過去,瞬間拎住了白御醫的衣領,疾聲厲色道:“果然是你!我表妹呢?” 白御醫乍然見得崔元舟,也是大大吃一驚,一時暗悔之前聽了羅文茵的話露出真面目,當下心思一轉,已知跑不掉,更知瞞不住羅文茵的下落,只輕輕道:“放開我,才好說話?!?/br> 崔元舟哪里肯放?依然掀著他的領子問道:“表妹安好么?” 白御醫點點頭道:“安好!” 崔元舟這才松開手,待要一腳飛出去,臨時又收了回來,還得見到表妹,再打殺了這人。 白御醫見著崔元舟的表情,便道:“你且放心,你表妹一直是主,我一直是仆?!?/br> 第99章 羅文茵斜倚在羅漢榻上看書,卻見仙桃進來道:“夫人,白管家回來了,還帶了兩個人一道進來。那兩人瞧著,極有氣度的?!?/br> “哦!”羅文茵一聽,站起來整理衣裳,猜測道:“想來是沈家的人?!?/br> 崔元舟拎著白御醫的領子候在會客廳,一時聽得外間腳步聲響,接著有一個女子領了丫頭和婆子進廳,不覺一愣,這位…… 旋即又反應回來,表妹那樣的姿色,若不易容,早就露出行蹤了。 他一下扯著白御醫,緊走兩步到羅文茵跟前,試探著喊道:“表妹!” 羅文茵一見是崔元舟,不由嘆了口氣,到底還是瞞不住行蹤呀! 她“嗯”一聲道:“先放開白管家!” 崔元舟一聽是羅文茵的聲音,忙忙松手,一時驚喜交集,撩袍子想下跪。 羅文茵忙止住道:“我現是白夫人,你不用行大禮?!?/br> 崔元舟一聽,便拱了拱手道:“給夫人請安!” 肖嬤嬤和仙桃見著這樣一個英姿非凡的男子在她們夫人跟前如此恭敬,不由悄悄猜測對方的身份。 正在旁邊圍觀的沈一龍如此也走了過來,端正行個禮道:“給夫人請安!” 羅文茵笑一笑道:“免禮!” 仙桃此時悄悄扯肖嬤嬤的袖角,緊張得手足不知道如何放才好。這,這位老爺是沈家織坊的老爺??! 前幾日出門,遠遠見著,一大群人朝他行禮呢! 這樣的大人物,怎么也給夫人行禮? 肖嬤嬤先還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沈家老爺,待仙桃扯她,這才認定自己沒有老眼昏花,一時也驚住了。 羅文茵不想露了身份,當下吩咐肖嬤嬤和仙桃道:“你們下去,沒有傳喚,不用進來?!?/br> 待羅文茵落座,諸人又再行一個禮,這才跟著落座。 崔元舟看羅文茵的情狀,又不像被白御醫所協,一時倒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因問道:“娘娘為何不回京?” 羅文茵自然不能說自己要完成系統的任務,當下斟酌言詞道:“趙國打了元國和游離國,雖威名遠揚,但國庫已空虛,我既已出京,自要尋些經濟的法子,到時回京方可幫皇上充實國庫,減輕皇上壓力?!?/br> 沈一龍自然知道打仗把國庫打空虛了,當下聽著羅文茵的話,暗暗嘀咕:娘娘在江南開織坊,說要尋經濟,那沈家是不是要獻上一些財產呢? 崔元舟卻是不解,“娘娘,你要尋經濟,回京也可以尋。且你離京,既是平安無事,因何不捎信?倒害得皇上日夜擔憂?!?/br> 羅文茵也知道自己解釋的話太過牽強,便道:“回京了,自要在宮中cao持宮務,還想什么經濟的法子呢?至于不捎信,卻是怕你們尋來,勸我回京?!?/br> 沈一龍聽到這里,接話道:“娘娘太過任性了。說到經濟,自有朝臣幫皇上分擔,何須娘娘憂心?若娘娘在江南這里出了事,皇上還不鏟了整個江南?求娘娘回京,給我們一條生路?!?/br> 羅文茵一下想起什么來,看著沈一龍道:“表哥,趙氏一族如何覆亡的,你可知曉?” 沈一龍點頭道:“沈家雖遠在江南,于京中事,也是知曉一二的?!?/br> 羅文茵冷笑道:“原來你知道呀!” 沈一龍一驚,“娘娘此話何意?” 羅文茵“哼”道:“沈家豪富數十年,現下大表哥任著江南織造使,你把持沈家織坊,誰不知道沈家富可敵國?可沈家不知道低調,這些年一直揚富,其中子弟還多有犯法之事,官商勾結之事……” 沈一龍聽得滿頭汗,敢情娘娘是欽差大臣,借著下江南之機,調查沈家來的? 羅文茵加重語氣,“須知道爬得越高,跌得越重。表哥若不想重蹈趙氏一族覆轍,這番便有一個機會了?!?/br> 沈一龍倒不認為羅文茵危言聳聽,沈氏家大業大,富貴日久,族中子弟漸漸觀花溜狗,欺男霸女,時有犯事。 地方官忌沈家權勢,對沈氏子弟多是睜一睜閉一眼,并不重罰,也縱容了沈氏子弟氣焰。 羅文茵現下是皇后身份,她說出這樣的話,便是警告。 沈一龍抬袖子擦汗,站起來行禮道:“請娘娘看在沈家是外祖的份上,救沈家一命!” 羅文茵當即問系統道:我要是分走沈家的財富,算不算是我賺的? 系統答道:“自然算,不管是勞心勞力,還是巧取豪奪,只要錢到你手中,便是你的財產?!?/br> 羅文茵一聽,便朝沈一龍道:“我如今到了江南,開著織坊,你可以用沈家之力,助我把織坊開大,再派人幫我管理織坊,每年把賺取的錢送到京中給我?!?/br> “我的錢,就是皇上的錢,皇上的錢,就是國家的錢?!?/br> “沈家把一部分錢貢獻給國家,自然有功,可抵一些罪?!?/br> 羅文茵:我這樣明明白白要搶錢,表哥會給么? 沈一龍聽著她的話,卻是一撩袍子,果斷跪到她腳前道:“娘娘之言,醍醐灌頂,我回去,自當先把十處織坊過到娘娘名下,會如常派人管理著織坊,每年把賺取的錢送到京城給娘娘。另外沈家會每年孝敬娘娘一筆錢,助娘娘在京城置業?!?/br> 羅文茵暗喜得內傷,臉上卻不露神色,且很矜持道:“也是皇上信我,我才會如此做,若皇上不信我,我還不敢要你的織坊?!?/br> 呀,搶錢這么簡單?只說幾句話就行了?嗯,也不對,是趙氏一族倒塌的例子太過驚心,沈家想著趙氏,也是要害怕的。 沈一龍口頭獻上財產后,還不忘拍馬屁道:“縱然我在江南,也知道皇上對娘娘一片真心,獨寵娘娘一人?!?/br> 羅文茵用手示意道:“表哥且起來說話?!?/br> 沈一龍一聽,這才站起來,在下首落座。 羅文茵又朝崔元舟道:“崔將軍不必一臉發愁,我會寫信給皇上,告知我在江南接受織坊之事,待過了年自然可以回京。另外,我要接手沈家織坊,只怕一些人還要鬧事,崔將軍且充當我的護院,待過了年,一起回京?!?/br> 崔元舟忙應下了,一時又暗暗松口氣,尋著羅文茵,若不能護送回京,自己又哪敢回去?不怕被皇上降罪么? 羅文茵再朝白御醫道:“白御醫除了醫術后,于管家一道也頗見長,還要煩請白御醫繼續當管家一職?!?/br> 白御醫低聲道:“一切遵娘娘之意?!?/br> 沈一龍至此才知道白管家原來是京城頗負盛名的白氏白御醫,不禁暗道:看來過幾日還得正經請他診治一下風濕之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