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羅文茵:我不想回答,我不想說話! 李汝定也不須別人回答,自語道:“房內這么熱鬧,想來是起了?!?/br> 李飛白忙出去接待道:“叔叔也來了?母親剛起,叔叔有什么事?” 李汝定道:“所以說,你們府中沒個章度啊,這么一大早的,全涌來大嫂這兒,竟沒一個得用人守在外面。你可知道外面來了何人?” 李飛白忙虛心問道:“來了何人?” 李汝定還沒答,府中李管家已快步來了,稟道:“大爺,宮中來人,說要召老夫人進宮!” 李飛白一聽,忙進去稟了羅文茵。 羅文茵:啊啊,我不想進宮,不想…… 第28章 羅文茵不想進宮,心下正尋思是不是再次托病,便聽外間李管家道:“老夫人,宮中來人說,貴妃娘娘見老夫人好長時間不進宮,憂心老夫人身體,若是因不適不能進宮,自會派了御醫來給老夫人診治?!?/br> 羅文茵:“……”啊,托病這個借口也不行了么?真叫御醫來診治,便能一口揭破我托病的事。 她沒奈何,只得揚聲道:“且待我收拾裝扮?!?/br> 眾兒女見她要進宮,請安畢忙告退。 吳mama和田mama則忙著要給她裝扮。 崔元舟一時在房內不走,踱一下步道:“表妹,近來宮中形勢有些不同尋常,貴妃娘娘再三再四要召你進宮,你可得小心些?!?/br> 羅文茵聽著崔元舟的話,分明也是知道宮中形勢的,便道:“表哥,我要換衣裳,你且出去廳中坐坐。待我換好,有些話要問你的?!?/br> 崔元舟見羅文茵語氣溫柔,一下也溫順了,答道:“我等著你!”說著退出去。 羅文茵換好衣裳,到廂房會客廳時,便見崔元舟和李汝定皆在。 她坐下道:“二弟,表哥,我這陣府中事多,又病弱,竟是不知道宮中和朝中發生何事?這廂貴妃娘娘一再相召,也不知道有何要緊事?你們且幫我分析一下宮中和朝中諸事?!?/br> 見她相詢,李汝定和崔元舟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當今皇帝張子暢的生母原是普通嬪妃,難產而亡。張子暢一出生,便被抱到皇后跟前撫養。 那時皇后已育有兩子一女,對張子暢不過稍盡責任。 但天不假年,皇后所育兩個皇子,皆不足十歲就亡了,皇后傷痛之余,便重點培養張子暢,后來又將娘家侄女趙慧茹許給張子暢為正妃。 至立太子一事上,皇后全力以赴,終于令得張子暢封了太子,及后又順利登基。 張子暢坐上皇位后,自是尊嫡母為太后,封了趙慧茹為皇后,封側妃羅文秀為貴妃娘娘。 張子暢登基后一年,朝中便一直有請封太子之聲。 按祖制慣例,自是要封皇后所出嫡長子張景瑞為太子。 但張景瑞性子刻板,又和皇后娘家諸外戚走得太近,便為皇帝所不喜。 再至今年,皇后的弟弟犯了一事,御史上奏,要求嚴懲,皇后心疼弟弟,站出來為其說情,觸犯了皇帝禁忌,帝后鬧不和。 皇后失寵,朝中風向突變,上奏請封太子的折子中,便不單有請封趙景瑞的,也有請封貴妃娘娘所出皇子趙景昭的。 至現下太后娘娘身體不好,宮中風向也變了,悄悄偏向了貴妃娘娘。 此等形勢下,貴妃娘娘羅文秀,自要悄悄培養些心腹人,以待需要時,可以為自己說話辦事。 羅文茵聽完崔元舟和李汝定的話,沉吟一下道:“哪貴妃娘娘是覺得我有可利用之處,因此再三相召進宮么?” 崔元舟笑道:“表妹啊,因皇后重視娘家,因此失了圣心,貴妃娘娘不敢重蹈覆轍,便不敢明著相助娘家兄弟們,但你是李家媳婦,且李將軍不歸,沒有威協性,召你進宮看似是閑聊,不會引人猜忌。只是你到底也是羅家姑娘,貴妃娘娘但凡有所囑,只要交代了你,你出了宮,自然會去羅府告知羅家人,讓羅家人為貴妃娘娘辦事。若出了什么事,事情的責任便在你身上,與貴妃娘娘無擾?!?/br> 羅文茵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么!” 崔元舟搖頭道:“表妹你還是太單純了?!?/br> 李汝定也道:“大嫂,另有一事,你也得心中有數?!?/br> 羅文茵問道:“何事?” 李汝定道:“兒女們的婚事?!?/br> 羅文茵一怔,突然想起來上回去慈云廟上香,安王妃提及李飛墨去安王府求安王作主婚事,安王妃對李飛墨的婚事特別熱枕,莫非此事是貴妃娘娘授意? 她兒女的婚事,也是貴妃娘娘拉籠臣子的棋子? 不會吧? 她心中疑惑,便說了出來。 李汝定和崔元舟一聽,齊齊道:“這便是了,你別看方侍郎懼內,碰上妻子相鬧像無頭蒼蠅,但于朝政上,頗有一手的。貴妃娘娘若要拉籠臣子,首要便會相中他。你是貴妃娘娘堂姐,兒子和方府結親,方侍郎便順理成章,成了貴妃娘娘的人?!?/br> 羅文茵不解道:“若此事你們也能看明白,難道皇上會看不明白?貴妃娘娘不怕皇上相忌?” 李汝定道:“皇上不喜皇后,對于貴妃娘娘所為,自是睜一眼閉一眼,不太出格,也就默許了?!?/br> 羅文茵受教,點頭道:“我果然太嫩了?!?/br> 她再請教道:“那么,我若不想飛墨和方侍郎家聯姻,能反抗貴妃娘娘嗎?” 李汝定道:“若這樣,你便要為飛墨另選一家,同樣是貴妃娘娘屬意的府第,若不然,一樣有后禍?!?/br> 羅文茵發愁道:“萬一選定了,飛墨又不喜歡,豈不是一輩子鬧???” 李汝定建議道:“你可以跟貴妃娘娘明言,讓飛墨在指定的人家中選一個?!?/br> 羅文茵回過神來,突然又憂慮起另一事,嘆息道:“哪萬一貴妃娘娘事不成,皇后又得勢了,我們豈不是會被清算?” 李汝定淡淡道:“你以為你不幫著貴妃娘娘,皇后得勢了,就不會清算你?” 崔元舟也道:“表妹,你和貴妃娘娘關系一向深厚,這會想撇清,也是撇不清了,還是見機行事罷!” 三人正商議,吳mama在門外稟道:“老夫人,李管家說,宮中來人在廳中候了良久,有些不耐煩,問老夫人能否起程?” 羅文茵忙站起來道:“告訴他,馬上來?!?/br> 吳mama忙出去通知李管家。 這里田mama又再幫著羅文茵整理衣裳,拿了一些要用的物事,叫人備下馬車,扶了羅文茵出去。 馬車轔轔駛向宮中方向。 宮內,貴妃娘娘羅文秀一時喜一時憂。 喜者,太后娘娘一場病過后,宮內風向微妙變化,皇后娘娘門前更加冷落了。 憂者,皇上對自己越來越客氣,雖維持表面的寵愛,但實際如何,只有自己知道了。 先前嫁入王府當側妃時,那時樣樣不如正妃,低眉順眼,熬盡苦楚,虧得生了兒子,方才稍有立身之地。 那么些年,她從一個爛漫少女,活生生轉為一個有心計有心機的女人,其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 好容易熬到太子登基為帝,她也如愿封了貴妃,只以為苦盡甘來了,誰知道皇后會那般忌著她,百般手段,差點叫她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虧得老天保佑,上天見憐,她踏在邊緣處總能及時抽身,避過危機。 皇后既然不肯放過她,她也只能面對,相迎而上了。 在與皇后爭斗中,皇帝的態度似乎略偏向她,人皆道皇帝偏寵她,榮寵加于她一身,只有她知道,皇上的恩寵,從來只是表面功夫。 她見過父親如何寵母親,知道一個男人寵女人,絕不是那些表面功夫,而是真正的蜜里調油,心搖神動。 她先前單純,只以為帝皇家天生無情冷血,待得有一日,見到皇帝瞧著堂姐羅文茵那眼神,瞬間明白了過來,非是帝皇家無情,他多情著呢! 窺得皇帝心思,她方才知曉,皇帝當年娶她當側妃,原來是把她當了堂姐替身。 初初明了這件事,她也徹底不眠,痛苦痛哭,甚至痛恨堂姐。 待得大病一場,兒女圍在床前哭泣,方醒悟了過來,夫婿不愛自己,但一對兒女何辜? 為了兒女,她也得振作起來,為兒女謀得安穩富貴日子。 至于堂姐羅文茵,所嫁非良人,時不時奔回娘家哭訴,處境并不比自己好,何必恨她? 非但不恨她,還要好好利用她。 誰叫她是皇帝心頭白月光呢! 若是自己助得皇帝償了心愿,皇帝難免有愧于自己,到時自會補償自己。 如何補償?當然是廢后,立自己為皇后,封自己兒子為太子。 此之前,要等太后病亡,要等皇后外戚倒臺,要等皇后徹底失寵。 自己的心思,應該放在如何謀得皇后之位,如何為兒子謀得太子之位上,而不是去求皇帝憐愛自己。 至于羅文茵,必將為自己所用。 羅文秀坐在偏殿交背大椅上,手肘擱在椅背,托著腮想心事。 一時宮中嬤嬤進來稟報道:“貴妃娘娘,將軍夫人進宮了?!?/br> 羅文秀懶懶道:“宣!” 沒一會兒,宮中嬤嬤便領著羅文茵進殿。 羅文秀坐正了身子,朝外看著。 殿門口光線明亮,光照在羅文茵身上臉上,映得她眉黛唇紅,肌膚若雪,美得令人目炫。 羅文秀不由嫉妒起來,這個女人明明比自己大一歲,為何保養得比自己還年輕美貌? 早起,她也照過鏡子,雖還是盛年美貌,但擬心自問,到底有些不若羅文茵這樣天然雕琢。 更可恨的是,羅文茵明明一把年紀,當了祖母的人,為什么臉上神色一如少女時? 是了,她那些所謂苦楚,不過雞毛蒜皮小事,沒經歷真正的苦,那股子天真猶在呢! 而自己,明里艷麗,暗里早就千瘡百孔,自然不可能保持什么少女神色。 羅文茵進了殿,見得大殿正中坐著一位盛裝的麗人,便知道這是自己的堂妹羅文秀了,忙行下禮去道:“給貴妃娘娘請安!” “jiejie來了!”一待羅文茵進殿,羅文秀臉上便全是笑意,溫暖如春道:“快免禮,過來坐,咱們姐妹說說體己話?!?/br> 羅文茵依言上前,坐到羅文秀下首。 早有宮女奉上茶來,旁邊侍候的嬤嬤又笑道:“將軍夫人好久不進宮了,我們娘娘甚是想念呢!”